鱼凫国主【车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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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R 黑潮特快列车,穿越和歌山整个东部海滨,可从新大阪站抵达纪伊胜浦。漫长海岸线在车厢外铺开,来这里的游客,大半是为泡温泉。 车厢内有个外型惹眼的中国女孩。高马尾,背脊挺拔,一侧肩膀上还有一行汉字刺青,“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说是健身教练或是归国练习生都有人信。她单手拖着行李箱在人来人往的狭窄通道里向前走,大概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耳机里播放音乐,乐声震耳欲聋,擦肩而过甚至能听到一二。 列车穿过山谷,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浓绿。秦陌桑侧过脸看向窗外,瞳色被浓绿染成浅棕。 她站在车厢连接处,挺住脚步。乐声越来越响,她按下暂停。万物静寂。对面车厢里,穿着黑色高中制服戴帽子的男生低头走近,手中拖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白色行李箱。 “Senbonzakura。”擦肩而过时那人低语,嘴角浮起一抹笑。那笑容诡异残忍,像戴了一张白色能剧面具。 “聪明了点,但还不够。”他开口,声音残破,是把生锈的锯在嗓子里摩擦。 “今晚蓬莱夜宴,别迟到,别带男伴,十六。”帽檐下的眼睛是赤红色:“玩这么久,该回家了。” 他叫她十六。 那双赤红的眼睛她曾经见过,多年前那个雨夜,她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的那个雨夜。 秦陌桑握紧了拳,掌心还是颤抖。对面人的黑色制服下,有红色命绳暗暗穿过手腕。他是“鬼”。 原先平稳运行的列车前端忽地传来婴儿哭声。她隐约有不好预感,抬眼看时,果然看到一个抱着婴儿的妈妈头顶悬着件摇摇欲坠的行李,凭空从行李架内部移到顶端。 “小心!”她没多想,就扑过去。婴儿哭闹中大人抬头尖叫,而她在最后的千分之一秒把行李推回行李架。 列车长急匆匆赶来,对她表示感谢同时安抚乘客,而秦陌桑回头,看到自己的白色行李箱还在当地,而那个黑衣高中生已经消失。 列车在她去接坠落行李时停了。中途停靠时间有限,此时已经再次开启。她从窗外站台上看到那人向她挥手,嘴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手里是那个白色行李箱。 耳机里,被按下暂停的音乐再次播放,顺着歌词她忽然想起,这首歌的名字,就是Senbonzakura。 千本樱。这首二次元神曲在这里随处都能听到,但假如仔细听,那歌词却不像听起来那么欢乐,反倒像是——送行之歌。 “千本樱融入夜中/连你的声音也传不到啊/此处开宴钢铁牢笼中/自那断头台上往下看吧/三千世界黄泉之暗/连哀叹之歌也听不见啊/青蓝天空遥远彼端/就用那光线枪射穿吧。” 叮。她低头,手机里是隔空投送的一张照片。 黑暗,浓稠血腥的黑暗。中央是她熟悉的一张脸,她失散多年的亲人。只有脸浮在空中,其余部分都在黑暗里,不用看,她知道那是蜘蛛的躯体。 环境情况未知,但依稀能看到铁链、背后的灯箱和……价牌。 他们在某个地方标价出售被制作成“活五通”的人。 从脊骨深处传来战栗,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叮。接着又是条信息,这次只有几个中文: “八点,那智胜浦,蓬莱宫。” 秦陌桑像被抽走魂魄似的,站在原地。忽地有人在背后牵住她冰冷的手。 李凭什么都没问,牵着她走回自己的车厢。 他们登上这列车是半小时前,随即发现在机场跟踪的人并没有离开。雷司晴升级了“无相”的跟踪设备,他们可以反监听对方,于是听到一段音乐。 她立即跟着这段音乐追踪,就遇见了黑衣高中生。 李凭殿后,刀尚未拔出,战斗已经结束。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们,是她手里的行李箱。那里装的无非是些日用杂物,唯一重要的无非是那个陈旧的Hello Kitty挂坠,那是外婆留下的最后遗物。 行李箱被掉包,那个被掉包的行李箱在李凭手中,沉甸甸的。她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 既然对方还要她去赴约,那么大概率不是什么致命炸弹或是有毒物质。跟踪器?不差这一个。其他能威胁她的东西?那更无所谓。 能威胁她的东西不多了。 “还有段时间,先休息。” 终于找到他们本该在的那节车厢,他把人按在怀里,灰黑色衬衫面料贴紧她的脸,手指交迭,像对新婚燕尔小夫妻。 李凭手机屏幕黑着,但在方才几乎同时,他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短信,但秦陌桑不知道。 距离那个时刻到来还有几小时,海浪在窗外拍打,白色浪花涌上灰白悬崖又喧哗着坠落。 他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摸了摸她木然的脸,凝视那双暗棕色瞳孔。那里面倒映天光云影,但刻意不倒映他。 又在躲。 “秦陌桑,我们现在订婚了,你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招呼都不打就抛下我,知道吗?” 他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咬牙说这句话之后,看到她木然的表情,又把其他想说的生生咽回去。 她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良久,才动了动,像冰雕缓缓复苏。接着启唇,终于开口。 “知道了。” 但接着她攀住他后颈,把人按下去,按到她能碰到的距离,然后突然亲他。缠绵撕咬,像要把他生吞。 人来人往的车厢,他手按在她一侧的扶手边,指节用力到发白,被吻得挣脱不得,只能将她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拉上去,盖住两人的脸。 她不管不顾地吻他,指节吊着领口,弄出很多声音。李凭起初耳尖红到耳根,不知从那一刻起也发了疯,顺着她的动作回应,把人压在座椅深处,单手护着她后背,另一只手控住她手腕,贴在车窗上。面前是涛声,海浪撞碎在悬崖。 “我们逃跑吧。” 她声音悬在空气里,是一触即断的丝线。 “去哪。”他终于放开她,领口被扯掉一颗扣,额发垂下,努力调整呼吸。 “今天什么正事都别做,和我蜜月旅行,好不好。”她声音更低:“我们不是……订婚了吗?”她酝酿了会,扬起下巴威胁他,像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娇气小姐: “亲爱的。” 残存的清醒被“亲爱的”三个字干得粉碎,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