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47)骚动音

    『印出来囉，小桑，这个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嗯？！』

    『怎么了？有缺页吗？』

    『不可能的事情啊……米契姐，这分析仪是不是坏──』

    『不可能，这是最新型号，上礼拜才购入的。』

    『可是……』

    『内容怎么了吗？』

    『……』

    『亚桑？』

    『……』

    今天早上的金丝雀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表情凝重的坐上树梢上发着愣，连香茅来到了树下都没有发现。

    「……」

    「米契姐回去了吗？」

    「……」

    「金丝雀？」

    虽然是个胆小鬼，但心思却也很细腻的香茅发现了，谨慎的再唤了一次对方的名字，才得到了对方的注意。

    金丝雀眨眨眼，挤出了微笑，「抱歉，刚刚在想事情，米契姐回去帮你准备搬家的事情了。」

    「搬家……」眨眨眼，兽人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决定要跟着金丝雀，一起搬去高科技星球了，明明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实感呢……

    「紧张吗？」瞇了瞇眼，金丝雀今天似乎有些没精神，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也许是不想让香茅知道。

    「我、我不知道……」被转移了话题，香茅嚅嚅的回答，心中期待但又担忧，五味杂陈的分不清真正的感觉。

    「别担心，相信我就可以了。」

    看着金丝雀熟悉温柔的笑容，一股微乎其微的鬱闷让香茅有点不适，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因为他很担小，所以金丝雀总是站在他的面前，张开翅膀挡住所又不友善的眼神；因为他很怕生，所以金丝雀总是跟着他的身边。

    世界上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不求回报的帮助你、保护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不管是由谁来看，都会为这是天大的幸运，会盼望这样的殊荣能降临在自己身上。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幸运」竟给绿色大猫一种说不出来的苦闷……自己如果继续安逸的被动，似乎会变得越来越懦弱。

    「……」

    「别胡思乱想了……」金丝雀微笑，轻声道：「虽然还有十几天，不过也要开始准备打包囉，有要处理的事情、或是想跟谁道别，抓紧时间吧。」

    「恩。」

    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森林尽头后，亚桑才放下道别的手臂，在树下看不到的角度，有着一份文件，人类抿着唇，翅膀有气无力的垂落，金丝雀的眼神是担忧与烦恼。

    这是一份关于声音资料的报表，是米契薇菈在临走之前交给自己的，关于香茅歌声的分析。

    手指轻抚着纸张，缓慢的延着报表上的黑色曲线勾勒着──这是香茅的歌声，也是拯救金丝雀生命的、天籟之音。

    晶亮的黑眼珠倒映着纸张上的曲线，亚桑不管重新审视了几次，都无法改变它如此眼熟的事实。

    难怪怎么样都找不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怎么会如此的讽刺？

    ※

    卡纳里家族世代为音乐世家，留给后代的传家之宝，除了血液里杰出的音乐基因外，还有堪称淋漓尽致的乐理研究成果，据说古今中外的声音知识，都尽收于被列为国家古蹟的「卡纳里家族图书馆」。那些囤积了上百年，却依然保存良好的古籍，彻底表现了卡纳里家族世代对音乐的执着与热爱。

    ──只要身为卡纳里家族的人，在学习乐理之前，必须要精通所有声音的知识。

    家族的英才教育，同样影响了当今乐疗师之王亚桑，虽然他为了医治唯一亲人的不治之症而放弃了家族职涯，转而投入内科医学研究，但从小奠定的根基，让亚桑对声音与乐理的造诣，与专业培训的声学博士相比可是有过之而不及

    要论当今热门学说「声音魔术(voicemagic)」，没有人比亚桑?卡纳里更精通，得到家族真传的他很清楚声音的美丽与危险──就像「赛任的响片」一样，可以让持有者在野兽的利爪下躲过劫难，但也可以让野兽发狂、成为持有者的奴隶……

    有些声音──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知道。

    「神啊，我不理解您的品味……」亚桑轻叹，他虽然不是无神论者，但也没有特别的宗教信仰，可要是「神」能出现在面前，他真想问一问对方到底是有何居心。

    「panicpitch(骚动音)……」发生前没有预兆，事前无法用人耳察觉，需要依赖检测仪才能检查出来的特殊音波。

    效果是会带给听者身心灵上的「本能恐慌」，心理抵抗力稍强的人会感觉到晕眩、心悸与躁动，而病患或妇孺等抵抗力较弱者，会被產生心律不整、昏厥甚至是精神错乱，非常危险，被列入魔术里，「不能说」的声音之一。

    『他们不准我说话，因为我的声音被邪恶所诅咒，绝对不能让它重现于世。』

    香茅当时惹人心碎的悲伤表情突然的跃上回忆，再看着手上的、跟「骚动音」几乎如出一辙的声谱，金丝雀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侥倖，其实「那声音」一直潜伏在左右……只要一点点，只要香茅的声调再高一点点……

    当初自己如此信誓旦旦的、指责着部落给香茅的「禁言令」是如此的迷信又陈腐，但是科学如今竟然狠狠闪了他一巴掌……

    香茅现在的声音，就像是走在铺满地雷的黄金阶梯，每一阶上正确的只有一步，只要「唱」出一个踩错的高音──

    boom……药曲变成了骚动音。

    「为什么？」

    香茅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点自信，好不容易走出被欺负的阴霾，好不容易能鼓起勇气稍微喜欢自己。

    「为什么啊？！」

    香茅明明那么高兴，明明正为着自己并不是怪物而喜悦，还满心期盼着与自己展开新的、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说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同时给这孩子「希望」与「绝望」？！

    怒吼换成了呜噎，金丝雀把脸埋到膝盖里，他的心脏很痛很痛，明明是自己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选择用歌声做为两人的桥樑，一点一点的把他拉出象牙塔──

    「对不起，香茅……」金丝雀本来自负的以为，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对香茅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今天、他食言了。

    ──天生的「骚动音」……

    ──真的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我到底……要怎么跟香茅说才好……？」

    这么残忍的真相，要是被知道了怎么办？

    香茅那一天委屈却又不敢大声哭泣，只能拼命嘶咬自己洩愤的背影，再度刺痛了金丝雀的心。

    「不要啊、我不要……」

    ──骚动音也好、药曲也好，我都不在乎。

    ──香茅，你不先喜欢上自己，又怎么会发现我喜欢你呢？

    --

    好久不见了！

    莫仔终于又迎来简介里俗称的卡文时期了。

    双面刃的歌声、金丝雀的抉择、还有内心开始有哪里发生改变的香茅

    最近应该会想先写完羊羊文的番外，金丝雀也要收尾了……不过我得了写到关键时刻就会停滞不前的病啊！

    最近看了一篇bl文quot;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quot;，好看啊！大推！我想去买实体书了！

    想想好久没有写之前那篇小孩x大人的文，原来我有那么多坑。

    哀，算了，就这样吧。

    请保佑我金丝雀文快点完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