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来自海上的突袭（下）

    费尔南多立刻解释说：“主要是腌好的猪牛羊肉，还有少量的可可、咖啡、奶酪，对了，好像还有白兰地，以及阿拉伯半岛的椰枣。船长也说了，待会他们乘船离开时，会在沙滩上送来两大桶的白兰地，以及一袋椰枣，好给炮台值夜班的兄弟们尝尝鲜。”

    于是军官点了点头，对于一个背景很大，又懂得左右逢源的走私船长，现在的他也无话可说了。

    夜幕下的巴塞罗那夜景很美，抬头就是繁星点点，习习的海风让人感觉很舒服。

    此刻，搁浅与礁石群的“梅花六”号商船上，一身水手打扮的絮歇上校望着数百米外的半岛堡垒，反复计算着待会的进攻线路。若无意外，炮台上的西班牙官兵正在享用加过料的白兰地。

    站在一旁的罗萨梅尔少尉，仅仅看了一眼，不再搭理这位谨慎过头的陆军上校。于是他就背靠船舷，微闭双眼，身体随着帆船的轻轻摇晃，小睡了起来。

    事实上，在这位年仅20岁的海军陆战队军官看来，西班牙人都是一群傻子，值得法国海军尊重的，有且只有英国佬。

    不知什么时候，少尉被絮歇摇醒了。

    “时间到了吗？”罗萨梅尔抬头看了天空的星象，很是不满的抱怨起来：“上校公民，至少还有1个小时呢。”

    “不是，我只是让你再考虑一下，加入陆军，嗯，来做我的中尉副官。你看看我，两个月前不过是一名上尉，现在已是上校军官了。”絮歇巧舌如簧，百般劝说着海军少尉。

    “你不过是一名战时上校！”罗萨梅尔努力纠正絮歇的说辞。

    尽管海军少尉的话中带刺，与那位圣西尔将军一样，习惯和上级抬杠，但絮歇并没生气，继续诱惑着这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尤其是在目睹了对方两次漂亮的突袭后，就有了拉拢之意。

    “嘿嘿，别这样看着我，战时上校那也是上校！等到明天整个巴塞罗那踩在我的脚下，我就是真正的上校，或许在不久，还能晋升将军，没错！只要能进入波旁宫的校官，就是共和国将军的候选人。你在舰队里前后服役了3年，即便是经历过那场惊心动魄的六一大海战，事后也不过是一名士官。但如果换在我们陆军，你起码就是校官了。”

    絮歇所说的“光荣的六月一日海战”，也就是乌尚特战役，时间是在1794年6月1日。这是法国大革-命战争时期，英法之间的第一次大规模海军交战。

    从战术上讲，这场海战是英国的彻底胜利。那是英国舰队一开始就冲垮了法国人的庞大舰队，还俘获了六艘船的同时，击沉了战列舰“人民复仇者”号。

    但在战略上，法国舰队已自身的牺牲作为代价，完成了战略上把英国人引开的任务，使得130多艘从北美与加勒比地区满载小麦、燕麦、咖啡与蔗糖的庞大商船队，能够安全抵达法国的布雷斯特港。

    此役，法国海军伤亡惨重，1500人阵亡，伤2000人，另有3500人被俘，罗萨梅尔就待在侥幸逃脱的旗舰“蒙田”号上。

    他至今记得战后的惨状：甲板散乱各种的橡木碎片，破碎的炮架，倒塌的桁桅，头颅在甲板上乱滚，脑浆和鲜血涂满地板，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一副血肉模糊的人间地狱的惨景。

    至于事后被铸造成神话的“人民复仇者”号，其覆灭的悲剧，更像是一场己方的人为灾难，罗萨梅尔知道那艘战列舰在战前就已经严重破损，急需入港修整，但依然被舰队指挥官拉出来对抗英国人的舰炮。

    事实上，当“人民复仇者”号行将灭顶之时，上面的船员真正高喊“共和国万岁”的声音寥寥无几，更多的是落水者本能的呼救声，他们在沉入海底前，几乎都是在呼喊自己的“妈妈”。

    只是政治宣传的需要，等到“人民复仇者”号光荣战沉的事迹传到巴黎之后，她的阵亡船员被封为烈士，她的故事也在法国被画成了油画纪念，编成了歌谣传诵……

    尽管如此，罗萨梅尔依然喜欢大海，喜欢舰队，喜欢当海军。好在此刻已是凌晨时分，出发的时间到了。

    罗萨梅尔走到甲板中央，直接打开了通向舱底的门，让一直躲在里面的两百多名海军陆战队员陆陆续续的爬到甲板上休息；而絮歇负责打开堆积在甲板上的货物箱，让士兵们逐一领取货箱里面的物品，那些是带刺刀的步枪，至于战术背包里面有弹药袋、三天的干粮，止血带，以及一本法语与西班牙语对照发音的小册子等等。鉴于半数以上的法国士兵属于文盲的事实，小册子多为图片与插画的描述。

    继续在焦虑中苦等了一刻钟，絮歇看到半岛炮台之上，有人将火把上下挥舞了六次，那是开始行动的信号。

    很快，200多名全副武装的法国士兵在絮歇上校与罗萨梅尔少尉带领下，沿着左右船舷垂下的大网绳，爬下“梅花六”号商船。

    此时，地中海西岸的海水已退潮到低位，士兵们可以沿着裸露着的礁石，直接踏上通往半岛炮台的沙滩与岩石。

    仅仅30分钟，在西班牙守军内奸的引导下，加之炮台众多炮手喝了加过料的白兰地，一个个变得昏昏欲睡。

    于是，絮歇、罗萨梅尔和2百多名海军陆战队几乎是一枪不发，就拿下了整个半岛炮台，继而清扫了法军登陆之前的最大障碍。

    此时此刻，在巴塞罗那外海的数公里处，法国地中海舰队已倾巢出动，它们主要任务就是掩护这支运载着9千多人的数十艘登陆舰船。

    由于得知英国与西班牙的联合舰队，会提前赶到地中海，安德鲁随即加大了未来巴塞罗那的驻军，将原有絮歇的3千人，提升到9千，地面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也改为圣西尔将军。

    凌晨两点，在得到顺利拿下半岛炮台的消息后，数十艘商船纷纷放下它们的长艇，装载着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法国士兵，奋力划向两公里外的陆地。

    与此同时，布鲁斯上校、卡柏莱男爵等一行人，就站在巴塞罗那的一处城墙下，静静等候海上大军的到来。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城墙上，那些身穿着蓝色制服，负责执勤的西班牙士兵却对此熟视无睹。

    事实上，他们都是加泰罗尼亚总督乌尼昂侯爵下令组建的城市自卫军。但自从组建的那一刻起，这支军队就已经背叛了西班牙，继而成为效忠筹备中的加泰罗尼亚自治政-府的武装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