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关系
一根根冰锥被苏格握在手中，如同一柄柄锋利的飞刀，飞刀指向的目标，正是菲欧娜。 苏格大喘着气，看向菲欧娜，挑挑眉，道：“怎么样？试一试吗？” 菲欧娜盯着苏格，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收敛起所有的笑容，从长裙的边缘撕下一条布片，将一头瀑布般的秀发盘起来。 “试一试，”菲欧娜神色冷峻，“放心，我不会杀死你们的。” 不等苏格说话，菲欧娜就抬起了双手。 一根根手臂粗细的冰枪在空中凝结显现，围绕着菲欧娜，盘旋片刻，利箭一般射向苏格。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苏格一愣，猛地后仰，堪堪躲过一根冰枪，右肩处却被锋利的枪头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菲欧娜的攻击并未因此停止。 一根根冰枪接连出现，射出之后，立刻就会有一根新的冰枪填补上空缺，带着严寒的冰霜气息，再度射出。 一时间，无数的冰枪做出了轰炸似的攻击，连绵成片的霜冻气息将苏格的周围完全覆盖，几棵粗壮的大树受到波及，接连倒下，空气中飞舞起无数的冰晶。 严寒的冰雾弥漫，菲欧娜停下了攻击，正打算观察一下情况，突然，从那片冰雾之中冲出几道黑红色的光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飞射而来。 菲欧娜眼睛一眯，手掌竖立，只是眨眼的功夫，一面厚实的冰墙就出现在她面前。 蓝色的冰墙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微的寒气，而菲欧娜就那么站在冰墙后面，一动不动地看着黑红的光芒飞来。 冰锥刺入冰墙，悄无声息。 坚实的冰墙足足有小手臂长短的厚度，但是带着黑红色火焰的冰锥刺入，却几乎整个穿透而过。 但也仅仅是“几乎”。 菲欧娜站在冰墙后面，看着停顿在冰墙中的冰锥，默默点了点头。 她在测试，测试这些恶魔的火焰的破坏力。 毫无疑问，这的确就是恶魔的火焰，拥有着无比的攻击力和破坏力，但是那一小簇的火焰在接触冰墙之后，也渐渐变得弱小，最后会因为力量的耗尽而完全消失。 “只有这个距离。”菲欧娜对着冰雾中的人说，“你的火焰，仅仅能够破坏这么厚的冰。” 没有人回答她，冰雾之中，再次飞出了几道黑红色的光芒。 菲欧娜摇摇头，伸手按在面前的冰墙上，很快，那些被火焰融化出的冰洞，被瞬间填满，一面光滑而完整的冰墙再次出现。 菲欧娜的眼睛死死盯着飞来的冰锥，但是没等那些冰锥刺入冰墙，又有一轮冰锥飞射而出。 “打算攻击在同一个位置，来破开这面冰墙？”菲欧娜瞬间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准备增加冰墙的厚度。 就在这个时候，呼啸而来的风声从她背后响起。 几柄寒冰凝结而成的长枪飞射而来，瞄准的正是菲欧娜的后背，攻击的时机也选择得恰到好处，正是她忙于制造冰墙而腾不出手的瞬间。 一时间，前后夹击。 燃烧着恶魔火焰的冰锥从前方飞来，密集而迅速，带着寒冰气息的长枪从后方拦截，凶狠而果断。 被夹在中间的菲欧娜无路可退，等待她的，似乎只有被贯穿这一个下场。 但是就在这种绝境之中，菲欧娜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她松开了手中的布娃娃，侧过身，一只手按在前方的冰墙上，一只手推向身后。 致命的冰寒气息出现，仿佛极北之地永无止境的风雪怒号。 在菲欧娜的身体两侧，各自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冰墙，将飞射而来的冰锥和长枪统统拦截而下。 白蒙蒙的冰霜之气弥漫开，带着能将灵魂冰冻的严寒。 一片寂静之中，菲欧娜收回双手，两面巨大的冰墙逐渐粉碎。 菲欧娜慢慢转过身，将视线投向远处那团冰雾，伸手一抹，一面光滑的冰镜出现在身侧。 冰蓝色的光芒一闪，菲欧娜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眼前一片雪白的颜色。 苏格站在那团看不清楚的冰雾之中，突然感到一股极致的冰寒从身后传来。 悄无声息，在苏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脖子。 苏格仿佛被冰冻了一样，一顿一顿地转过脸，看到菲欧娜那张冰雕雪琢般的完美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距离那么近，苏格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一直保持冷峻面容的菲欧娜突然笑了，仿佛春水融化，带着若有似无的媚意，说道： “先解决你一个，虽然你应该还没有到达中位阶的水平，但是非常棘手，远比妮艾莉露棘手。” “很完美的计划，但是，你们忘记了，我也是会主动出击的。”菲欧娜用手指勾着苏格的下巴，“你的背后，没有保护好，有一个巨大的漏洞，是在等着我吗？” 苏格原本惊讶而恐惧的表情忽然松懈下来，笑道：“对啊，在等你，就怕你不上当呢。” 说完，苏格丝毫不顾菲欧娜巨变的脸色，腰身一转，用被鲜血染红的手臂揽住菲欧娜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伸入口袋中，调动起灵性，灌入那张符咒，然后大喊： “攻击！” 符咒破碎，同时光明而圣洁的力量从空中降临，一道隐约背生双翅的光影来到苏格头顶，停顿片刻之后，附着在苏格身上。 忽然间，一道狂暴的圣洁之力从苏格身上喷涌而出，裹挟着周围的一切，远远吹散而去。 所有烟尘和冰晶消失之后，一道半实质状态的光芒盔甲出现在苏格身上，而苏格的双眼，此时也闪耀着灼目的金色光芒。 “圣、圣洁的力量！是天使？！” 菲欧娜挣扎着尖叫，却根本无法从苏格手中挣脱，那个半实质状的盔甲似乎带有着某种力量，让她变得无比虚弱。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远处出现。 妮艾莉露踉跄地走过来，右臂和左侧大腿各有一个窟窿，正汩汩地往外留着鲜血，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擦伤和划伤不计其数。 这是她为了保护苏格而受的伤，菲欧娜之前那波怒涛般的攻击并非没有作用，只是妮艾莉露一直在隐忍，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妮艾莉露轻哼着，用还能活动的左臂握住一根石质的长针，注入灵性，用尽全身的力量，向菲欧娜和苏格投掷而去。 “以你的力量，应该死不了的。”妮艾莉露对菲欧娜露出一个笑容，接着便摔倒在地。 石质的长针在空中飞过，逐渐膨胀，片刻之后，竟然变化成一枚岩石长枪，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飞向苏格二人。 同归于尽？ 菲欧娜此时心中一片冰凉，她在瞬间明白了面前二人的计划。 一个人以符咒之力，强化防御，并且困住自己，另一人在从远处发起致命攻击。 在那个逐渐接近的岩石长枪面前，菲欧娜发现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她所有的力量，都被苏格身上那股圣洁的力量压制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必死无疑。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场景，面对凶猛的岩石长枪，菲欧娜突然笑起来，称赞道：“很厉害，我没想到连恶魔的火焰都被你拿来当作佯攻，在死之前……”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轰隆一声。 撼动大地的巨响掩盖住了菲欧娜的声音，那股震感，让远处的约克市的人，都感觉到了脚下轻微的震动。 烟尘落尽，菲欧娜挣扎着爬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苏格。 此时她一身褴褛，原本洁白的长裙在“大地之枪”的攻击下变得破碎不堪，夹杂着大片鲜红的血迹。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变得凌乱，但是她顾不上收拾自己，也顾不上遮掩裸露的肌肤，趴在跪在地上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看着苏格。 她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但是就在大地之枪击中她的前一瞬间，她看到一只胳膊伸到了她的胸前，护住了她最重要的心脏。 金色的光芒退去，那副仿佛盔甲样子的半实质光芒消失，苏格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虚弱地看着菲欧娜。 “看我干什么，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该不会还想打吧？” 苏格撑着爬起来，握紧匕首，摆出一副迎战的姿势，但双腿已经开始忍不住地颤抖。 刚刚那个动作，是他无意识的？菲欧娜看着苏格，冷哼一声，右手伸前，想要凝结出一根冰枪，但冰寒之气的凝结速度，却异常的缓慢。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锐的长啸从远处的森林中传来，正当两人转头看去的时候，同样的声音，从倒在地上的妮艾莉露口中出现。 “这是？”苏格疑惑道。 妮艾莉露已经爬不起来了，干脆躺在地上，看着菲欧娜，冷声道：“我的同伴马上就会赶来，你是选择逃走？还是留下？” 菲欧娜看看苏格，又看看妮艾莉露，愤恨的情绪在脸上表露无遗，但最后只是咬了咬唇，走过去把那个布娃娃捡起来，伸手制造出一面冰墙。 菲欧娜看着苏格的脸，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在那面冰镜完成之后，随着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闪烁，整个人就消失了踪迹。 看到菲欧娜离去之后，苏格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又坐回到地上，咳了几声，“她不会装作离开，其实还在附近寻找机会吧？” “不会，按照她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的大地之枪，看上去没有那么厉害。” “我知道，本来也没打算要她的命。” “你好像很了解她？” “在我还很弱小的时候，她救过我的性命。”妮艾莉露躺在地上，虚弱地说。 “而她现在，却想夺走你的性命？” “是的。” 苏格摇摇头，感觉自己实在是弄不清楚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从全身涌上来到的难以抵抗的疲倦，让他只想翻身睡去。 就在眼皮马上就要合拢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陌生的身影，正从森林深处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