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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有间小卖部 第172节

    “大嫂不用开会?”张德凤惊讶看着德福,“什么事啊,还不让大嫂来?那我们还开什么?”

    “你先叫你二哥来。”张德福催德凤快走,“快点。”

    张德凤念念叨叨的离开,走到邵女身边时,停下脚步问:“大嫂,究竟什么事啊。”

    邵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去叫吧。”

    德凤走了,邵女掀开竹帘看一眼德福:“我去睡了啊。”

    张德福深深看一眼邵女,没有挽留。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邵女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了,所以想着避开。

    张德福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让邵女和橙花知道,和自己亲兄弟姐妹说这件事,他还觉得脸热,再面对张家的两个儿媳妇,他更想钻地缝了,于是道:“行,你先去休息吧。以后我再……”

    张德福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摆摆手道:“算了,没事。”

    张德凤再回来,苦着一张脸,掀开门帘对着德福无声道:“让我叫,烦死了。”

    她不敢出声,只是无声抱怨。对着张德福做鬼脸,然后气呼呼地拉了个马扎坐下,离她二哥远远地。

    张德柱好像几天不洗漱了,头发上都是汗,整个人透着一股酸臭的味道,穿了一件背心和大裤衩就来了,脚上还是煤厂发的塑胶拖鞋。

    他跟在德凤后面进来,掀开门帘后,还没说话,身后就探出了魏橙花的头。

    魏橙花往里看了一眼,见真的没有邵女,便小声道:“大嫂不在啊。”

    “她去卧室休息了。”德福连忙说,“你去卧室找她。”

    魏橙花眼睛眨了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张家会议,不是家庭会议。和她没关系,和张家的两个儿媳妇没有关系。

    魏橙花便哦了一声,“那我去找大嫂说话。”

    张德柱眯着眼睛,站在德福旁边,也不坐下,急躁问:“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你坐下。”德福抬头看他,“坐下说。”

    张德柱皱着眉,只能先坐了。

    “你大嫂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德福先开了个头。

    “什么事?”德凤在一旁小声问。

    “跟你没关系。”德福瞪她一眼,“什么都得插嘴,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张德凤道,“只要我愿意,明天也行。”

    张德福当她在放屁,十分郁闷转头看德柱,“你怎么想的?你要是不去,你大嫂再找其他人,别耽误了事。”

    张德柱低着脑袋,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在那里垂了半天的头,才发问:“煤厂是真的回不去了?”

    张德福看着他,“第二批名单已经下来了。第三批我觉得很快就会拟定。你还想着能回去?再说,回去还能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工资降了多少了吗?”

    张德柱终于抬起头,“那我去。”

    德福长长舒了口气,“你大嫂不会亏了你的。你既然要干了,就好好干。咱们一家人往一处使劲,还怕活不下去?一会儿你自己去和你大嫂说一声,她很着急,还要订火车票,到时候我跟你们跑一趟。”

    “去哪?”张德凤实在忍不住了,又问一句。

    “南边。”张德福道:“你大嫂想去谈生意。”

    “哇!”张德凤叫起来,“我大嫂越来越厉害了。大哥,就算第三批有你,你也不用怕啊。你看你家,电视洗衣机都有了,就差个冰箱了。再买个冰箱,就成了咱们生活区的第一家了。”

    张德福白她一眼,“行了,不说别的了,我叫你们来,是说咱妈的事。”

    一提到翟明翠的事,张德柱的脸色就不好了。

    张德凤也是,突然开始局促起来,皱着眉,对张德福抱怨:“说这些干什么。”

    “总不能一直装不知道吧。”张德福看她一眼,“我们得表个态啊,否则这样下去,不得让人笑话死。整个生活区的人都在看咱们的笑话,你们知道不?”

    “笑就笑呗。”张德柱说,“又不是没被笑过。”

    “别的事能和这事比?”张德福道,“这算什么啊,这就不是让人家看笑话了,这是伤风败俗,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张德柱也跟着提高了音量,“我怎么不知道啊,可是能怎么办?你能把她绑家里,不让他们见面?他们现在几乎每天都要见面,不是早晨就是傍晚,每次还都带着天天去,回来我一看天天兜里的零食我就知道,恶心的我啊!”

    张德柱说着,用力吸了一口痰,狠狠吐到了地上,然后抬脚去撵。

    “二哥!”张德凤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你能不能别恶心我了。”

    “行,我知道大家的态度了。反正就是全部反对呗。”张德福说:“只要咱们三个意见一致,就好说了。德凤,这件事交给你了。”

    张德凤被德福突如其来的发言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大哥,你没说错名字吧。”

    “就是你。”德福皱了皱眉,“这样的事,你想让谁去说?你二哥或者我去和咱妈说这件事,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张德凤立刻道,“大哥,我觉得你去说最合适。”

    “这事就该你们女人去说。”张德柱在一旁道,“这些丑事,总不能让你大嫂二嫂去吧。咱们自己家的丑事,好意思让人家去说不?我都张不开这个嘴。”

    “是,我和德柱一个意思。所以,这事你去说。我去或者德柱去,咱妈才会觉得没脸。”

    张德凤在一旁听着,喃喃道:“这时候想起来我了,想起来我是这个家的人了。催我结婚的时候,你们可谁也没想着我是这个家的人。”

    “行了。”张德福站起来,不想再谈这件事,“你回去和咱妈说就行了。”

    张德福走到门口,又转回头对德凤说:“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别让咱妈没了面子。不要说的那么严重,就说,就说……”

    张德福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措辞,便又道:“算了,你自己想吧。”

    他抬腿离开厨房,张德柱也紧跟着往自己家走,张德凤最后一个起身,气的心肝肺儿疼,暗自抱怨:“这种事找上我了。这不是为难我吗,让我怎么说?”

    那边橙花一直在邵女的卧室里呆着,仔仔细细把邵女家看了个遍,最后才说:“两边房子户型一样的,可你这边看起来就温馨多了,和我家完全不一样。”

    “主要是我们后来又装了一遍。”邵女道,“咱妈那边的房子自住进去就没有动过。”

    邵女说完,抬眼看向橙花,橙花一个恍然。

    是啊,她刚刚说的不对,那边的房子说到底是翟明翠的。她和德柱也只能说是住在那里,并不是自己的家。

    魏橙花尴尬地笑了笑,“我和德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

    “只要肯干,很快的。”邵女说,“反正不能让德柱再这么在家里呆着了是准的。”

    “嗯,我今天又和他说这件事了,他没反对,我觉得应该会去。”魏橙花说着,从窗户往外看出去,看见厨房的灯还亮着,便道:“你说他们在谈什么?开什么会还不让咱们听?”

    *

    汪子康许久没有来过小香港美发店了,自从牛丽来店里闹过几次,他就更不好意思来了。

    附近的商户,没有不认识他的,即使从这条路上过,他也是能免则免。怕人对他指指点点。

    虽然祁红字在牛丽来闹的时候,发了毒誓和汪子康没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两人是正正经经的朋友,但是这样的毒誓谁会信呢?人家妈都来闹了,还不能说明问题?

    所以汪子康也不来理发了,两人偶尔见面,也是在别处。

    今天就是一个意外,汪子康下了班去批发市场转了一圈,想买点水果。他骑车进去,转了一圈,才发现开着门的商店很少,一问,都说早晨很早就开门了,一般不到中午呢,就休市了。

    那老板十分健谈,见汪子康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就开玩笑道:“一看就是在家不管事的,没来过批发市场吧。都是家里老婆买?我们常年都是只上午开门,你竟然不知道。要想吃新鲜水果,明天一早赶早,来的稍晚一点,都没好的了。”

    汪子康握着自行车把的手指,一根根泛着白,骨节处更加明显。

    他紧紧用着力,这么多年,他没少吃了水果,竟然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可想而知,是谁在照顾他的一切。

    汪子康只觉得双颊火烧一样,他对老板说了谢谢,转过头,骑上自行车就要走。

    出了批发市场的大门,汪子康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见祁红正站在门口。

    祁红看着汪子康,汪子康也看着她,两人站得远远地。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祁红开了口。

    “我来买点水果。”汪子康看着她,“人家说只有早晨才卖,这一会儿都关门了。你呢,你来做什么?”

    “我……”祁红犹豫了一下,“我来做衣服,这里有家裁缝店。”

    祁红说完,往身后一指,汪子康跟着看过去,果然,有一家小裁缝店,上面还竖着牌子。

    “哦。”汪子康问,“吃饭了吗?”

    “还没。”

    “那……”

    汪子康正要说什么,就见一个老妇人从裁缝店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对祁红说:“我量完了,刚刚我问了,这里价钱不便宜啊。咦,这是?”

    老人说着就看向汪子康,“你是?”

    “姨,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祁红连忙介绍。

    汪子康第一次见祁红和老人待在一起,便把自行车停好了,对老妇人道:“你好,我是祁红的朋友。正好遇见了。”

    “哦。”老妇人死死盯着汪子康的脸,看了又看,最后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默默道:“不像不像。”

    “什么?”汪子康没听清,还以为在和他说话。

    老妇人一摆手,又用力摇了头,再次叹息:“不像,不是!”

    汪子康诧异看向祁红,祁红面带歉意,小声说:“不好意思。”

    “没事。”汪子康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对了,”祁红连忙说,“你的钱,我下个月一定还你。”

    “没事,不着急。”

    汪子康推上自行车要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妈妈。”

    他连忙转头看去,一个小男孩从裁缝店跑出来,笑着扑向祁红。

    祁红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用力推了下抱住她的祁梦玉,紧张道:“小、小玉,你怎么出来了?”

    “我在里面等你,等得烦死了。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我饿了。”祁梦玉在一旁拉着祁红的手。

    祁红垂着头,不敢再去看汪子康,汪子康此刻却像一尊石像一样,立在那里。

    他从来没有听祁红说过她有个儿子!

    甚至,在一次两人交谈中,汪子康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都被祁红否认了。

    他一直认为祁红年轻时遇人不淑,最多就是离过婚,但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这么大一个孩子,而且还是男孩!

    汪子康只觉得轰地一声,夏日里平地惊雷一般,在他耳膜处猛然炸裂!

    “小玉,叫叔叔,这是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