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古城

    这天晚上，正在房间打坐的姜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并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来到了一个由雄伟巨石和顶天立柱建成的巍峨古城，古城里到处都湿漉漉地覆盖着绿色的泥浆，暗绿色的残垣断壁之间，氤氲着凶险不详的气息，偶尔刮过一阵腐臭难闻的腥风，映衬着这座古老而寂静的古城，令人毛骨悚然。

    他蹒跚着走在早已废弃不知多少个纪元的古街上，脚底下踏着那粘稠滑腻的绿色泥浆，放眼望去，古城里所有巨大建筑的墙面与立柱上，都刻满了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那些文字的形状扭曲而古怪，像是某种诡谲怪异的图画，又像是某种晦暗不清的符号，稍稍多看了几眼，便令他遍体生寒，仿佛那些文字的背后，潜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

    古城的地下深处，不知从何处正在不断地传来一种不是声音的声音——那是一种极为混乱的错觉，只能辅以适当的想象力才能将之转化为声音，勉强以听觉来感知。虽然那声音冗余嘈杂、混乱不堪，但在这种奇怪的听觉指使下，他还是努力地记住了一些由文字拼凑出来的、几乎无法发音的词句：

    “克苏鲁·弗坦。”

    这几个词反复地在他的感觉中跃动，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以自己的喉咙发出那几个音节。

    仿佛，这种发声方式，根本不属于他，不属于任何太虚界的人或动物，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他漫无目的地在腐烂恶臭的古城之中游荡，五感中充斥着那种如同鬼魅呢喃一般古怪的声音。这种不受控制的比溺水还要难受的感觉，直到第二天清晨，他从这些在混乱中重复的诡异词句中惊醒，才渐渐淡去。

    “梦？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姜云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坐在榻上。

    “滴答”。

    水滴落在床板、地上的声音传来，他皱起眉头，看着自己身下那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湿淋淋的被褥，又抬起手四处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被水浸透的衣服，疑惑不解。

    “怎么会有这么多水？是我的汗么？”

    他提起袖子闻了闻，一股咸腥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虽然这水应该是咸的没错，但他却更加迷茫了。

    因为，这水带着一股海腥味。

    “海水？”

    西州的边界是沧海，小时候他跟随着四绝去过海边，记得这种味道。

    可他不过是在房间里打坐了一晚，怎么会被海水浸透？

    “难道是萱儿的恶作剧，半夜装了一桶海水来浇在我的身上？”

    虽然觉得叶萱不太可能做这种事情，但除了这种解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能说通的理由了。

    他洗漱了一番，把被褥以水系法术清洗之后，又用火系法术烘干，重新铺好，这才出了门，找到了离这里不远的叶萱房间。

    谁知，叶萱听完他的话之后，有些好笑道：“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噢，我知道了，你不会是……这么大还尿床了吧！哈哈哈……”

    见姜云的神色不似开玩笑，叶萱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真有这么古怪的事？”

    “嗯。”姜云捏着下巴，思索了许久，摇头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没有头绪，就先放着吧。”

    “噢。”有些迷迷糊糊的叶萱灵动的大眼忽闪了几下，看着神神叨叨的姜云，开口应道。

    离开叶萱的房间，姜云依旧在默默思忖着昨晚的梦。

    “克苏鲁·弗坦……是什么意思？这个梦，只是个普通的噩梦么？”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只能暂且将之归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

    然而，接下来的第二天和第三天，他都连续不断地做着一些类似的破碎而诡异的离奇梦境，而每一次醒来他的房间都是湿漉漉的，每天都充斥着一股海腥味，这就让他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惊悚了。

    一次还勉强可以说是意外，可连续三天都是做这样的梦，任谁都能察觉出其中不寻常的味道。

    他再一次将这件事告诉了叶萱，后者同样也对这种离奇的事情感到疑惑和迷茫。

    “今天晚上，你来我的房间，监视我。”姜云对叶萱说道，同时将他这几天的梦大致地告诉了后者。

    他的梦境支离破碎，但相同的是，这些梦的主要部分，总是一些由暗色潮湿石头组成的、恢弘而又可怖的景色，同时还夹杂着一个藏在地下的【声音】或【意识】所发出的单调呼喊——这种呼喊会对五感产生神秘难解的冲击力，同时又似乎全是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完全无法记录。

    不过，其中又一个反复提到的音节，虽然无法正确地发出那个声音，但他能够以谐音的方式记下来：

    “克苏鲁·弗坦。”

    当晚，叶萱便在姜云的房间陪着后者，虽然她有说过让姜云试着今晚不要打坐、不要待在房间，看看是否能够避开那个梦境，但姜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直面梦境。

    他想要解开这个谜团，他总觉得，这或许就像他能预见未来一样，是某种特殊的能力正在觉醒。

    说不定，就与那个人留给叶萱的那句话有关，蕴藏着离开这个世界的线索。

    然而，姜云没想到，接下来三天的事，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惊惧之中。

    据叶萱所说，姜云这三天每天晚上都会在午夜入睡，而在他睡着不久，他的头发、身上还有衣服都会突然浸湿，就像忽然跳进了水里一样，有时甚至还会溅起水花，洒得整个房间都是。

    可姜云分明就坐在床上未曾动过，那这些带着海腥味的水，又是从何处而来？

    不仅如此，睡梦中的姜云，脸色苍白而冰冷，伴随着那些覆盖在他体表的海水，看起来就像被浸泡在水里一样。

    他的嘴唇整夜整夜地翕动着，叶萱有靠近去听，却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姜云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她注意到，在那些似乎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中，最经常重复的有两个音，如果用文字来谐音记录的话，它们分别是：

    “克苏鲁”和“拉莱耶”。

    比之前的“克苏鲁·弗坦”，又多了一个词。面包和猫的太虚灵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