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君子慎独,切莫放浪形骸
书迷正在阅读:双生神级武魂,震惊妖帝老婆!、我不是老五:从抢夺叶默造化开始、我满级老祖,养亿点崽子怎么了、星球求生:这不是基础常识吗?、破樊修仙记、战神追妻:神医丑妃太嚣张、凌天、长公主撩完就跑,将军逼婚求负责、租房第一天,美女房东下面给我吃、绝品神医在都市
程颐带着狄咏在国子监里转悠着,虽然程颐不太乐意,但这是胡瑗吩咐的差事,也是无法。 狄咏倒是看出了程颐的那点小情绪,也无所谓,来来去去的,也认识了几个直讲、博士,还认识了一些学生,刘几,郑獬之类。 不过都是点头一下,算是面熟了,来日方长。 国子监上课倒是不那么严格,颇为像是后世大学的上课之法,老师会开课,有兴趣的就可以去听,有时候也类似开讲座,说一说各位老师擅长的事情。 当然也还有一些必到的课程,经学讲义,复习考教,乃至模拟考试也有,又或者一起坐而论道,议论一下朝政,谈论一下古今,辩论一下各自理念。 倒也有点最高学府的那种感觉,并不那么迂腐刻板。 从国子监出来,狄咏又得赶到欧阳修府上去上补习班。 补习班一共两个学生,一个曾巩,一个狄咏。 学生排排坐好,还得端正笔挺,老师开始介绍起自己的挑选出来的藏书,这就属于“独家秘籍”了,一个人要成为大学问家,就在于知识的垄断,在于我知道你不知道的知识。 在古代社会,由于书籍的珍贵性与奢侈性,以及流传的局限性,有很多书在流传的时候很容易变成孤本独本,意思就是这一本书,只有我家有,你家没有,这就是我的独门秘籍。 父子、师徒相传,这就是知识产权保护。每行每业的这种传承关系,归根结底都是知识产权保护的方式。 为何越是古代越出大师?甚至民国时期也能大师辈出?反倒到了后世现代,所谓学问大师就越来越难出了? 就在于这种知识与信息的垄断性。到得学习知识与获取信息的方式变得极为便捷的时代,也就没有一个人能大量掌握别人难以接触的知识信息,也就没有那种大师辈出的环境了,权威就很容易受到质疑。 知识分子若是在这种时代还强行装大师,强行装公知,强行认为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大量知识,更容易获得的不是大师的名声,而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欧阳修选了一堆藏书给学生二人,倒也不是要如小学上课那般一页一页来讲解,就是给两人带回去读,读完若有不解,就拿来问。 然后欧阳修还会对一些重要的知识点进行考教。 分派完任务之后,欧阳修也会来点闲聊:“子道啊,此去国子监,感觉如何?” “实乃治学的好地方,环境雅致,建筑气派!”狄咏也没啥能说的,因为也没有上过课。 这个时代,别说知识垄断,反过头来说,朝廷在政策上又极其重视教育工作,甚至许多地方的官学修得比州县衙门还气派。 教育工作也是许多官员的直接政绩,比如一个州县某年考中了几个进士,那这主政一方的官员十有八九会升官,原因是“教化有方”,甚至是比多修了桥路谁去、多收了赋税还要来得直接的政绩。 欧阳修听得狄咏说国子监是“治学的好地方”,面色微愠,说道:“莫要过于看重国子监,要论治学,国子监不过尔尔,让你去那里,不过是取一个考进士的名头而已……” 嗯?狄咏一抬头,大佬这是何意?国子监都能这么鄙夷? “还请老师教诲。”狄咏问着,鄙夷了国子监,也当说个道理不是? 欧阳修自然要说道理:“时文风晦涩者,国子监为最也!好晦涩考古,以为学问,实可笑至极,你可莫学。如那宋祁,昔日随老夫修史,偏偏就要把‘迅雷不及掩耳’写成‘震霆无暇掩聪’,当真笑煞个人!此风不可长,子道在国子监,定要与这些人势不两立!” 狄咏听明白了,欧阳修是在说一种现在国子监流行的现象,那就是文辞文风过分的晦涩考古,什么意思呢?就是写文章都不好好说话,非要拽一些没人认识的古字古词,用这个来显示自己的学问深厚。 汉字本身就是会迭代更新的,会有许多字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而今的文人反倒喜欢把这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字又翻出来写。 有些字几百年没人用了,许多国子监的考生就喜欢翻出来写在文章里,好像写个字连考官都不认识,考官就一定会大呼“卧槽,这个学生真牛逼”。 欧阳修就是看不惯这种作风,所以抨击起来,叫狄咏不要学。 所以历史上欧阳修过不了多久会知贡举,就是当科举的主考官,第一件事就是打击这种晦涩考古难懂的文风。 甚至欧阳修还引领了汉字使用的风潮,史上也称之为“文风革新”,让后来文人的文风越来越偏向通俗易懂,比如他自己的《醉翁亭记》,甚至千年之后再看,通篇也没有几个晦涩难懂的字。 只要有点中学古文功底,欧阳修的文章乃至后来的文章,几乎就都能看懂个八九不离十。 这也导致文言古文在唐宋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唐宋以前的古文,后世之人看来,就比较难懂,唐宋以后的文言古文,就越发通俗易懂,到得民国白话文再改革,就更加通俗易懂了。 这种变化,意义重大,直接的作用就是让读书的门槛变低,让知识与信息更加容易传播。 再到后来新中国,直接进行了简体字改革,让十几亿人的文盲率越来越少。 所以在这一点上,欧阳修是功德无量的。 对于狄咏而言,那真是救命的及时雨,因为他就适合通俗文风,晦涩文风他还弄不来,听得欧阳修之语,更是连连点头:“老师之言,醍醐灌顶,学生往后,一定以文风通俗为要,不敢丝毫卖弄!”zWWx.org 欧阳修很是满意:“嗯,孺子可教也!” “对,一定要打击那些晦涩考古之辈,卖弄风骚,还自以为了得,严厉打击,定不能助长此风!”狄咏还说呢,心中大概想:那种文风老子实在不会。 “好好好,子道有如此见识,老夫甚是欢喜!”欧阳修对这个弟子,别提有多满意了。 曾巩在一旁看着狄咏表演,一愣一愣的,心想,往后写文,一定要注意一点,不能搞多了生僻字,让老师不快。 “好了,各自回去吧,带回去的书一定要好好研读。”欧阳修今日的课算是上完了,待得两个学生回去看完书,再来讲解一些,考教一番。 狄咏高高兴兴抱着一叠书起身告辞。 忽然又听得欧阳修说:“子道,你年少,当多向子固学习,定要沉稳,君子慎独,切莫放浪形骸,此番进考,定要上榜!” “拜谢老师教诲!”狄咏嘴上一边答应着,脚步往外走,心中还在腹诽:独了还要慎?都独了,还慎什么? 倒也不是欧阳修慎独之语说错了,而是狄咏得给自己的放浪形骸找个借口,出了这个门,就得去樊楼了,只能和尚念经不听不听。佩奇粉嘟嘟的大宋好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