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大罗，则是道家追求的极致，是一切空间永恒逍遥的极致追求。 王庆当然达不到这种程度，虽然长生久视作为一个现代人，心底并不觉得能达到，但是大逍遥却是王庆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 王庆从来不是什么野心家，踏入江湖以来，他一直努力为之拼搏的，就是让家人过好点，让门派好点，让所有自己在意的人好点，也让自己好点。 虽然他经过师门，师父的提醒，已经尽量不和国家一类麻烦的集合体产生过多的羁绊，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开始，只想顾好家人，顾好关系最近的师弟师妹。但随着实力的提升，责任自然紧随而至。 为了门派的兄弟姐妹们能够更好地混战场，和薛磊合作成立了大地苍云军。一时游戏之作，却要背负上一大帮NPC追随者，不但收了NPC徒弟，更娶了NPC媳妇，稀里糊涂搞出一大片势力。 但是这些，王庆并不排斥。 羁绊并不是什么完全不好的东西，道家思想之所以合王庆的心思，就是他并不一定要追求身体上的无拘无束，也能追求心灵上的自由放逸。 所以王庆虽然被家庭，被门派束缚在一地，但丝毫不耽误他在武学，在对道的追求上，对这方世界最本质的核心的探寻上的自由。 而这一切心灵上的修为，反馈在武学上，就成就了王庆这些年糅合一身所学最终自成一派的剑法，大罗剑法。 这是一套包罗万象的剑法，一如王庆的意境，心大，心贪。 贪，是武学大忌。初期打基础，广博见闻，多学点没坏处。但到了一定阶段，各种各样的人都在提醒王庆要做减法，要去芜存菁。 王庆也一直在尝试，想要专精，想要舍弃一些。直到有了圣丹，王庆的想法变了。 因为半步了，这方世界的武学体系出了问题。不是王庆狂妄，而是他到了这个位置，有资格去判断了。 三流的时候，大家内力不足，比拼的是招式的精妙。二流时，内力勉强跟得上消耗了，比的是真气与招式的配合。 但从一流开始，仿佛就走上了岔路。意境的威力，让招式，让剑法的存在似乎有些多余了。大家不约而同的走上了以势压人，以力破巧的路子。 到了半步，情况更加严重。 以王庆为例，面对低手，域一出，对手也就没了反抗之力。而面对同级别的，就是域的比拼，心灵力量强就赢，弱就输，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的无聊。 王庆也尝试着以身化剑，把剑法融入到域中。可惜，换汤不换药，最后决胜的还是心灵的对撞。 夜帝曾向王庆展示了武技练到巅峰的状态，王庆也从中收益颇丰。但同时也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剑法的极限。 王庆的优势就在于其大成的道果，凝练的圣丹，心灵修为算上NPC，也算得上独步天下了。这样的话，还要剑法干什么？ 所以王庆也有点自暴自弃，那剑法还做什么减法，由着心情来呗。本来辛辛苦苦练的剑法，王庆舍弃起来就有点不甘心，既然不靠剑法混生活了，杂一点就杂一点吧。 从最初练的五行剑法，到后来自己创的大罗剑网，纯阳的剑法，藏剑山庄的剑法，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剑法。身为一个玩家，当年为了创立剑经，王庆可没少学各种剑法。 他不再舍弃，而是改为合并归纳。框架就是他最为熟悉的《易经》，一卦一剑，包罗万象。《周易》六十四卦，他就有六十四剑。 这套剑法，他本也不在意，创出后就对紫霄剑派的弟子们开放，甚至要的门贡并不算高。可惜，无人修习。兑换了这套剑法的人，只有一个感觉。创立这套剑法的是个变态，六十四剑已经够多了，学之不易。但是不同的剑招还能组合出不同的变化，简直没有穷尽。这还是人用的么？ 王庆也没想到，小宝竟然会用太极剑和自己比剑。他创剑法，本来也就是一点怀旧的情愫，对过往的一种总结。不说是游戏之作，但也确实没想过用之对敌。多久了，打架从来就是一剑刺。唯一称得上剑招的也就无我无剑这一招。 所以王庆兴奋了，一种名为剑客的情愫被点燃。 碎星带起漫天剑影，和小宝战在了一起。 观看直播的人们，瞬间兴奋了。盖因为看懂了，虽然理解不了，但还不能看个热闹么？ 虽然在灵能镜头下，域被拍摄了出来。但是广大玩家，不切身感受，哪知道域的可怕。更别说有些人的域极为隐蔽，表面看不出什么。还是这真刀真枪看的分明。 小宝的太极剑，刚时，开碑裂石，连空气都被带起了丝丝涟漪。柔时，海纳百川，任对面多猛烈的攻势，都化于无形。小宝足下踩圆，活动范围不过方寸之间，像块海边的顽石，坦然面对狂风巨浪。 相比而言，王庆的剑法就更具观赏性了。忽轻忽重，忽快忽慢，打斗至今，百多招过去了，竟无一式重复。 众人甚至猜测起，王庆到底会多少剑招。 王庆越打越兴奋，隐隐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拿起剑，第一次练剑，第一次打怪，第一次握住碎星。对啊，我的目标一直是一个剑客啊，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跑偏了的。 我要做的是逍遥天地间的一剑客，从来不是什么埋首书海的老学究。 王庆这么多的剑招，当然不会一招一招的死记硬背。最初的变化，是基于他熟识的易，一卦一剑，已经熟悉的不需考虑。 但是越打越兴奋，渐渐地出招已经不过大脑了，进入了一种有意无意，有招非招的诡异状态。 这是不正常的，王庆的道果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他随时保持清醒。更别提还有圣丹坐镇，失神对于王庆来说，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但王庆打的兴起，全副精力凝聚在剑法上，心神不由自主的被一种奇特的感觉吸引，陷了进去。 记得刚练剑的时候，师傅道石就告诉过王庆。这世上并没有剑道，只是剑太久了，用的人太多了，人们强行赋予了其各种各样的属性。实质上还是个人对道的理解，不过用剑阐述而出罢了。渐渐的，有了剑道，有了人们理解中的剑道。 但是王庆对这种剑道并不认同，什么道就是什么道，何必挂上剑的名义，把剑当做工具。 诚然，剑本身就是工具，甚至就是一个杀人的工具罢了。但是使用至今，经历了无数人，无数事，早已赋予了其不一样的色彩。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 一个古怪的想法，从王庆心中冒了出来。 要不？立个剑道。 这种逆天的想法，怕也只有王庆这种知道了太多隐秘的人才能冒出来。知道了这方天地不完整，对于天道的那种敬畏之心也就弱了不少。这事往大了说，是补天之举，但往小了说，就是给游戏打个补丁。虽说身为一个玩家，却想干GM的活，本身还是大逆不道。但是王庆还是觉得自己有资格了。 尤其是，还有个好帮手。 打了这么久，王庆可不敢再小看小宝了，虽然也没小看过。不过他自己媳妇，弟子大批的NPC，他深深的明白NPC的升级和玩家是两码事。也就他媳妇，由于被自己开发了不少类似玩家的权限，才打破了NPC正常的晋升速度。 小宝的情况他不了解，正常来说NPC修炼不可能这么快，哪怕转世重修。 但是认知就是用来打破的，就像小宝说的，剑不会说谎。无论正常与否，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无愧于三丰道人的名头，是真正站在这方世界顶端的存在。 但是，立道，哪有那么容易。 剑，抛开其最本源的杀戮之道，抛开各种人为赋予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王庆缓缓清空思绪中杂乱的念头，一心一意在挥剑中感悟那一丝剑的真意。 这一下，小宝难受了。 他之所以选择和王庆比剑，就是因为意识到了武学的不足和心灵力量发展的畸形。所以刻意压制不用域和意境，而是单纯的回到最基础的剑法。以期望在交手中，相互促进，激发灵感的火花，找到前路。 这太极剑，魏云传他的时候，根本就是个花架子。但是他却从中看到了超脱的希望。那是一种完全不属于这方世界的，一种极为完整的道。 正是这种完整感的衬托，才让小宝更加轻易地凝聚圣丹，发觉了这方世界的不完整。也正是这种完整感，才让他产生了怀疑，对前路的怀疑。 一开始，小宝感受到了王庆剑法中的那种贪心，那种包罗万象的野心。但并不以为意，都是求道途中蹒跚而行的人，谁还没点野心。没野心修什么道，求什么永恒大逍遥。 别说王庆已经通过易，把这些包罗万象的剑法整合的森然有序了，就算漏洞百出，那也只能叹服一声，道友好魄力。 单纯的应对剑法，小宝很轻松。这也能看出来，单纯的剑法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是多么的鸡肋。 但是突然间，一股诡异的气息顺着王庆的剑法，在交击中，传了过来。 虽说诡异，但是小宝却很熟悉。这正是他从太极剑中悟出来的，一些这方世界缺失的东西中的一部分。 熟悉归熟悉，但却是小宝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 小宝福至心灵，干脆借助柔剑，吸纳了这部分气息，然后把太极剑中自己无法理解的部分附加上去，再借助刚剑，又给王庆打了回去。 王庆正沉浸在对剑的感悟中，突然更多的信息返送回来。 信息极为杂乱，甚至破碎。王庆动用圣丹和道果，才只勉强解读出一点。 不同于小宝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来源于现世的信息，王庆却是看得明白。 但是明白和懂是两码事。就像学会了数字和加减乘除，看到微积分，知道这是数学，但是说的啥，那就天知道了。 现实中王庆也就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年轻，别说剑了，菜刀都没拿过几回。 但是，这不是问题。游戏里征战多年，碎星早已像身体的延伸一般，彻底融入了王庆的人生。游戏里的经验，现实中的认知，相互参照，终于让他触及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王庆甚至不无恶趣味的想到，如果真立下了剑道，那些用其他兵器的人岂不倒霉了，是不是有点赖皮了。 乐极生悲！ 王庆全副精力用在了对剑的感悟上，就忽略了自身。 随着对这个陌生的道的感悟，其本身刻意压制的境界，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下，又没刻意控制，自然而然的向着更高的境界去了。 等王庆感到不对，为时已晚。 宗师境，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晋升了。 王庆之前的状态和吕祖当年极为相似，都是人为的刻意压制境界。能压自然能放，他本就有资格，也有能力宗师。只不过当年吕祖是怕毁了这方世界，不敢晋升。王庆则是搞不清楚吕祖的态度，怕被一雷劈死，不敢晋升。 完了！王庆在小宝诧异的眼光中，一剑逼退小宝，收剑站定。一脸唏嘘的仰望天空。 现在王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吕祖是个守规矩的人，只用紫霄神雷劈他，而不是拿剑劈他。单纯的紫霄神雷，他倒还有一丝把握。毕竟那是他的先天气，熟悉无比。 按照副本里的经验，马上就要劫云滚滚，神雷酝酿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搏了。zWWx.org 等了几秒，王庆却诧异的发现，晴空万里，除了耀眼的阳光晃得他眼酸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不对！ 收回注意力，王庆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世界停滞了。 风不吹，水不流，对面的小宝也定在当场，一动不动。 “我就知道，会是你小子。当初用灵境算计，让你帮忙，就猜到会是你先踏出这一步。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忍这么久。”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王庆背后。 王庆闻声，忐忑的转个身来，按照道家礼节，完整的施了一个大礼。 “吕祖，又见面了。那两位都顺利复活了。我真是不小心，一直控制的挺好，刚才打的兴起，走神了。要不您看，还能再退回去不？” 宗师归宗师，王庆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抗衡已经合道的吕祖。那是和一方世界对抗。 吕祖温和一笑。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现在套近乎晚了。你既然宗师了，就触发了天道中早已设定好的一条规则，那是连我都控制不了的。” “啊？什么规则？天劫么。您要是不干涉，紫霄神雷我倒还有三分把握。” “天劫倒是有，也确实是紫霄神雷。不过对你没用，那是考验之雷，劈你也就挠挠痒，我帮你省了。天降之子，有降就有升，你该回去了！” “啊？等...” 不等王庆说完，王庆的意识突然被吸入一条斑驳的光道。 此情此景，让王庆回忆起了近乎忘却的，进入游戏时的场景。 短短几秒过后，王庆眼前一黑，突然感觉身体无比的沉重，仿若穿了十层棉袄。 这种感觉...也很熟悉啊，上次模板烧毁，功力尽失不就是这感觉么。那么说，真的退出游戏了？ 神识破体而出，一个棺材样的，充满了科幻色彩的银色箱体，正在转动着机关，快要打开了。 游戏内，无论是现场的小宝，还是看着直播的观众，惊诧的发现，王庆消失了，没有一点征兆的就这么没了。 不等大家疑惑，系统公告突然响起。 系统公告： 紧急通知，天降之子王庆突破宗师，触发天道。所有天降之子将于10分钟后回归，倒计时开始。 玩家们平时还不觉得，而且还有种隐隐的身为玩家的优越感。但突然通知要离开游戏了，大家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这方世界深深的融合在了一起。这里已经是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哀嚎遍野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江湖。 但是他们还是幸运的，还有10分钟。 王庆费劲的把身体挪出游戏仓，自有家政机器人帮他清洗了身体，穿上了衣服。 缓过了初期的迷惘感，王庆的心态差点炸了，无数心绪涌了上来。要不是圣丹，道果都带了出来，瞬间帮他平复了下来，人能疯了。 虽然明知道早晚要出来，但是一直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 没想到突然就被踢了出来。 媳妇，师父，弟子们，连句话都没来及说。以后会怎样？ 玩家呢？不会非要宗师才能出来吧？全国就我一个活人？ 无数的疑问充斥心间，却又无人倾诉询问。若非王庆道果大成，还带了出来，换个人早疯了。 “道果修行的不错，这么大的变故还能平复下来。” 王庆闻言，下意识的就转身施礼。 唉？吕祖？ 房间里的3D投影仪无人操作自动运行，一个人影出现在王庆的房间内。 “你宗师了，对世界压力太大，所以我只能第一时间把你踢了出来。其他人10分钟后就出来了。” 哦，那就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王庆不由得松了口气。哎？不对，这不是重点，不，这也是重点。王庆一时有些乱了。 吕祖不以为意，抬手指了指王庆桌子上放的个人终端。 “我的时间有限，一旦都出来了，我就不能露面了。我在里面放了点东西，你看完了会自动销毁。未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看过后做出选择。还有记得收快递，我给你寄了点东西。另外，这个世界只过去了五个多月，灵气复苏刚刚开始，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说完，吕祖就消失了，3D投影仪自己关闭了。 王庆一脑子的问题，只能拿起了个人终端。 《女娲计划》，通过基因工程制作空白肉体，让游戏中一些通过考验的NPC转世到现世。 看到这个计划，王庆眼前一亮。这就说明起码游戏世界还存在，NPC也在。那就还有见面的机会。 《夸父计划》，灵气如河流般在宇宙中流淌，死守在地球并非长远之计。一旦灵气改道，将再次进入末法时代。结合现有科技和对灵气的解析，建造大型宇宙堡垒，逐灵气而居。 这个计划，王庆暂时没什么感想。宇宙堡垒，听名字就不是个人玩得转的。 《李代桃僵计划》，嘶！王庆倒吸口凉气，终于知道吕祖让自己帮什么忙了。 地球经过漫长的末法时代，也许曾经有人合道，也许没有，反正现在剩下的是一个空白的，完全自主运行的天道。吕祖想要取而代之，再次合道。 刚看完，屏幕一晃，信息就全部消失了。 王庆这才想到，现在的吕祖，是那个撑起一个世界的超级智脑。只是那些制作游戏的人都不清楚，这个智脑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被一个NPC占据了。 如何选择？ 游戏里吕祖合道倒是不错，但是现实中呢？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正当王庆还在头疼的时候，突然房间外传来动静，家政机器人动了起来。 家人们也要出来了。 王庆一丝狞笑浮上面容，小妹啊，这回看你还跑得了么？ 叮！一声脆响，房间一角灯光闪动。 王庆迷茫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快递接收柜。 对了，吕祖说有快递。 赶忙打开，一个盒子里放着几只充满科幻色彩的注射器。不过王庆神识一扫，却惊讶的发现，里边药物的成分竟然像极了游戏里筑基用的药物。 王庆才意识到，现在这具身体可是自己原本的身体，没有一点修炼的痕迹。和自己那次废掉一样，是需要筑基药物温养身体，才能开始修炼的。 小妹虽然能炼药，但是不说她也是刚出来，没了真气辅助，能不能炼一说，鬼知道游戏里那些药材现实里有没有。现实里钢筋水泥鳞立，可没几处青山绿水了，上哪找草药去。吕祖有心了，王庆再次找到了当小白鼠的感觉。 毫不犹豫注射了一只，感受着一股暖流在体内散开，王庆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里里外外都一样，先恢复实力重要。听吕祖那意思，外面的世界也不会平静。 不过，比重修，哥有经验。 都一样，终究还是要力量说话。 不过修炼还需要等等，身体需要温养。世界的变动也需要了解。不过当下嘛。 王庆一脚踹开房门，强忍着差点崴脚的剧痛，站在客厅里大吼一句。 “王圆圆，你开门啊。有胆子玩私奔，你倒是开门啊！今天揍不死你，我让你当姐！”久未饮酒的昆仑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