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风藏一点半不收客，这期间服务生们会开始慢慢打扫，王筱楠也会在这时候趁机练一下酒再打扫。大多时候一点半不收客但现场还是有客人，不过今天客人们都在一点半前离开了，叶泽东解开领带进去小厨房煮泡麵，徐镇涵则在收银机前结帐。

    王筱楠深呼吸一口气后走到徐镇涵身后说：「你可以再试喝一次我调的gintonic吗？」

    徐镇涵对学徒那一贯的冷酷态度与不正眼看人总是让人以为她根本没听到，不过王筱楠有稍微抓到一点点她的模式，在你不知道她要或不要之前你都必须逗留两分鐘，两分鐘后她还是没动作你就该知道可以离开闪边去别吵她，不用怀疑了，就是滚开。

    「嗯。」徐镇涵回答了，依旧没看自己一眼。

    没关係，王筱楠也是个聪明人，而乐观又聪明的人很知道怎么往另一个角度想或想开。她相信只要做得好，徐镇涵跟叶泽东将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开始调製了，徐镇涵拿着钱跟发票走到吧台前坐着重算一次不太对的帐目，叶泽东捧着两碗泡麵出来，一碗递给徐镇涵，不差半分鐘的时间，王筱楠也把gintonic递过去。

    她紧张的看着徐镇涵，刚刚徐镇涵没有看她做酒，不晓得会不会置之不理……是不是认为才过两个礼拜，还是不值得试喝？但自上次被打枪后，王筱楠心一横的掏出瘦瘦扁扁皮夹跑了几间bar喝看看其他调酒师的gintonic来改善自己，她自认为昨天再调出来的这一杯比上次好喝多了。

    至少有比较接近叶泽东调给她的口味了。

    「这杯你给自己几分？」徐镇涵头也不抬的问，一手继续按着计算机。

    王筱楠愣了一下，见叶泽东看自己一眼，王筱楠咬咬唇后回：「一百分。」

    徐镇涵毫无动静，不过她一停下按计算机的动作后就拿起来啜饮一口了，这一口让王筱楠心脏差点停止。上次徐镇涵连喝都不喝，这一次却因为自己打给自己的分数满分就喝，搞不懂徐镇涵的逻辑。

    「嗯。」徐镇涵放下酒杯，依旧看着帐目本，拿着笔在总结那边写下一个数字后将笔放下抬起头来又喝一口，这一次王筱楠的心脏是一分鐘160下。徐镇涵喝第二口了！？「嗯—」徐镇涵放下动几下嘴巴后，微弯嘴角看着王筱楠问：「你明白我们口中老是说的越简单反而越难的意思吗？」王筱楠眨了两下眼直盯徐镇涵。「原因就是材料越少，原本只是很细微的缺点会变得更加明显。」原来如此啊……果然，王筱楠更进一步确定只要稍微让徐镇涵满意，她不吝于告诉你一些事，叶泽东都不会。「这是你心目中的一百分？」

    「quot;目前quot;心目中的一百分……」王筱楠变弱的回答。

    徐镇涵倒是上扬一边嘴角说：「确实是一百分。」王筱楠惊讶的看着徐镇涵，徐镇涵拿起筷子开始吃泡麵。

    叶泽东也拿过去啜饮一小口，挑挑眉说：「嗯—」哼笑一声把酒放下夹起麵说着：「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你是说我的酒难能可贵的好喝吗！？」王筱楠受宠若惊的说。

    「我说你的精神。」现在很难遇到不肯放弃的人啊。才过没多久，味道跟上次比起来提升好多，看来……是不眠不休在练习呢。

    「喔……」王筱楠一脸窘样回，意外看到徐镇涵轻笑一下让她不知所措，徐镇涵一定觉得自己刚刚自以为的反应很蠢……

    叶泽东握拳轻敲两下吧台后看着王筱楠微笑说：「加油唷！」

    虽然只是一记淡淡微笑，但是好肯定。

    「ibelieveifly—ibelieveitouchthesky—」王筱楠开心的边跟一旁音乐哼着边将一舟柠檬丢进波士顿玻璃杯子里撒一点点糖进去抽起木头捣棒捣压几下，洒些许糖下去可以让柠檬皮的涩味降低，但不可以洒太多压过柠檬皮皮脂存有的清香芬芳。

    苦味只是要降低不是要抹灭。那么捣压也是要看技术跟经验了，捣压过头还是会太苦，捣压不够，又无法适当释放出皮脂的苦香。

    接着拿起兰姆酒从旁倒下去。

    freepour是将酒套上不銹钢酒嘴倒酒，这会让做酒速度快一点，随手拿起来就可以倒。原则上是四拍为30ml。有各种姿势随个人习惯，重点要精准并且不可以洒出来。

    不过虽说习惯，基本上调酒师什么姿势都会学。除此之外，王筱楠惯用左手，可是她发现到徐镇涵跟叶泽东双手都会，也就是说不能只会使用惯用手。包括连拿刀，徐镇涵跟叶泽东双手也灵活的咧。

    陈帧妍倚在厨房边双手环胸看着王筱楠扣好后开始shake，她差不多也找到惯用姿势。

    蔡诗洋这时候也走过来，看一眼碍在那边的陈帧妍后望向王筱楠，王筱楠停下动作让酒液呈一条完美垂直线进入冰镇过的鸡尾酒杯里，必须一滴不剩的滴进去。

    倒完发现有点糗，太满了会变得很稀。也让她知道自己冰块选得不慎不然就是摇盪过头，或者是摇过于大力让冰块碎裂溶更快，正常来说放什么形状的冰块，摇完后也是同样的形状只是会变小一点，如果正方形倒出来变得缺一角或碎裂就是摇不好了。

    也可能酒倒得过多，这不表示还是存有浓郁酒气，因为比例不对。虽然酒鬼会爱。

    总之这杯失败了。

    「啊……」王筱楠喝一口发现到问题，倒得不够准确，双手撑在两旁上唉声叹气，拿起来准备倒掉。

    「欸欸欸！就都妈爹！」蔡诗洋连忙伸出手阻止，拿过那杯酒啜饮一口后说：「这我最爱的兰姆耶。倒掉多可惜啊。」

    「但不好喝了。」

    「没关係，我爱就好。」蔡诗洋又喝一口倒是很满意，最近她会跟赵明豪去斯奇丹酒吧而爱上了兰姆酒，暂时没有去风藏是因为不想打扰到学习中的王筱楠。

    再说还不能调给朋友喝，王筱楠内心会感到失落吧。两个好姊妹很贴心的先不去，等下次再出现一定点王筱楠的酒。

    而且斯奇丹的调酒师都男生，蔡诗洋跟赵明豪顺便爽眼。

    陈帧妍抓抓脖子后问：「你要吃饭了吗？」

    「你先去吃好了。」王筱楠洗着波士顿杯，打算再练个几次。

    陈帧妍轻抽嘴角，见王筱楠又专注在练习里后转身离开了。蔡诗洋看着陈帧妍把外套穿上后拿着钥匙出门，趁机扮一个鬼脸望回在厨房里的王筱楠问：「她不是说她在摆摊吗？」没记错陈帧妍有出去摆摊时都是下午两点就出去了。

    「谁？」王筱楠这次将酒倒进jigger里。

    「你女朋友啊！还谁咧。这间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摆摊吗？」

    「对。」

    好啦。不要打扰她了，她现在根本跟外界断联了，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蔡诗洋摸摸鼻子端着酒走到外面点了一根菸，看着杯子里的酒液让她笑出来。

    这样很好，她感觉得到王筱楠每天回来虽然都掛着一张吃屎脸，在厨房练习时老听到她唉声叹气又常常一脸苦恼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望穿秋水搞忧鬱似的。

    但她感觉得到王筱楠很快乐。跟前一阵子总是有点苦闷的王筱楠比起来，这个苦闷是能够让王筱楠跟着感到开心的。

    王筱楠把东西洗一洗、收一收后端着一杯她目前最满意的一杯走出来一屁股坐在蔡诗洋旁边问：「你中午要吃什么？」

    「大小姐，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早就吃过了。」

    王筱楠看一眼手錶后拍个额头哀号着：「啊。我没注意到时间。」便啜饮一口挑起一边眉皱着问：「我昨天有洗澡吗？」

    「有啦！你这白痴。」

    「喔……我肚子好饿，我去问一下阿帧吃了没。」王筱楠放下酒说。

    「阿帧会非常开心你仍关心着她，但她已经出去吃了你这笨蛋。」

    「啊……是喔……」

    「不过她也出去满久了，应该是在外面吃，可能会帮你买回来。」

    王筱楠点点头把瀏海拨到一边看着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林品叡与其他演员站一排为即将上映的电影做宣传，镁光灯在他们身上不停闪动，王筱楠拉拉蔡诗洋衣角说：「欸！我跟你说，那个林品叡……」一讲到这边立刻闭上嘴巴，林品叡在bar里这么低调，应该不希望有人说出去才对。

    「嗯？」

    「她好有气质。」

    「对啊。以四十三岁这个年纪来说她保养得超好，我上次看到她跟她女儿的合照还以为他们是姊妹咧。我老爸超爱她。」

    「原来你老爸也喜欢她喔。」

    「爱的咧。听说他本来要给我取名叫蔡品叡。」

    「幸好你爸的偶像不是胡瓜，不然你可以叫蔡瓜水。」

    门这时候打开，陈帧妍走进来把门关上，蔡诗洋说：「你的午餐回来了。」

    「你买什么给我吃—」王筱楠露出大大微笑看着陈帧妍问。

    「啊？呃……我以为你没有要吃。」陈帧妍说。「想说你不是忙着在练习，应该也没那么快吃吧？」

    「喔。好吧。算了。」王筱楠回，蔡诗洋偷偷翻了个白眼。

    陈帧妍坐到旁边看着桌上的酒问：「你这样喝一整个早上了有办法上班吗？」

    「我只有试喝一口，没什么影响。」王筱楠将手靠在陈帧妍肩膀上捲几下头发看着电视回。

    「我可以喝一口吗？」

    「当然可以。不是非常好喝就是了。」

    陈帧妍拿过酒啜饮一口后说：「不会啊。很好喝。」

    王筱楠转过头去看着陈帧妍而露出一个大微笑说：「谢谢。」便亲了一下陈帧妍的嘴角，继续看着电视。

    「还是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请教的，我有认识的调酒师可以私下传授你几招啊。」

    「你有认识的调酒师？」王筱楠回望过去问：「哪一间？」

    「就我之前去表演过的bar，你也看过啊。叫小黑的。」

    「噢！嗯……」王筱楠又转向电视，想着陈帧妍也是好意，拒绝似乎不太好的回：「好啊。我们有空再去找小黑。」

    「你如果要，你下次休假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啊。」

    「喔……恐怕要等到我下个月领钱过后再去了。」练调酒是一个满伤本的东西，酒一瓶都不便宜加上副材料跟水果及硬体设备这几个月让她花了不少钱才会很少去其他bar观摩，学徒薪水也还不多又住外面（常常还分担陈帧妍的吃喝住），这几个月她才发现自己赚得钱很吃不消。

    当然她甘之如飴啦。不过……跟之前比起来经济压力就大了点，或者是说quot;可以感到quot;经济压力了。

    「是说，你今天要去摆摊吗？」王筱楠问起。

    「喔。应该会吧。」陈帧妍有点心不在焉的回。人家都说摆摊要看天气赚钱，她跟小荣似乎是看心情。这几个月来他们心情都是下雨的坏天气。「怎么了吗？」

    「没有啊。关心一下。」王筱楠说完又啜饮一口酒，觉得温度升高后更难喝的起身去厨房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