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已身开路破天下

    马车夜行古道，杀澜沧王对楚辞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庙堂之地，有秦淮气运压制，除京城外，不管是宗师还是武夫，来到庙堂，都势必会被压制到三品境界，除非你是圣人，否则的话，就算是武极也要在庙堂之地，俯首低头，但楚辞不同。

    王府势力对楚辞而言，不过尔尔。

    那两万大军虽然不好对付，可他们想走，凭借两万大军还留不住楚辞。

    他可没有那等闲心，去陪澜沧王慢慢耗着，快刀斩乱马。

    “大哥哥杀王妃，是在救她吗？”

    坐在马车上，小男孩抬起头，纯澈的眼睛望向楚辞，在楚辞让宋稚杀了王妃的时候，他有想过阻止，因为他觉得，那位姐姐，是一个可怜人，乱世之中，女子有几多选择，更何况是王爷的女人，可最终，他还是犹豫了，因为他相信楚辞。

    他能够感受到，楚辞对王妃没有杀意。

    可还是，让宋稚杀了她。

    “你知道，如果她活着，会是怎样的命运吗？”

    楚辞掀开轿帘的一角，望向窗外。

    张北川抱着剑坐在马上昏昏欲睡，而西城公子在这澜沧郡内几日，也是日以夜继的操劳，白日这个小娘子，晚上那个漂亮的寡妇。

    他西城公子虽然好美色，可从来不去做那等强取豪夺民女之事。

    能用钱摆平的女人，那就用钱，用钱不成，便是用真心，若是遇见实在是难以摆平的姑娘，也就只能作罢。

    猎艳寻欢。

    听到楚辞的话，念夏小声的说道：“若是王妃活着，她会被蹂躏至死，成为他人玩物，那些对澜沧王有所仇视的人，在澜沧王势大的时候，也许不会动，可一旦澜沧王这座高山倾塌，等待王妃的命运，将会是极为凄惨的。”

    说到这里，念夏的眼眶略有些红润。

    “我曾经住在旭阳城。”

    “旭阳城主被仇家杀害之后，他的妻子，女儿……”念夏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些贼人在旭阳城寻欢作乐，当街侮辱城主的妻女，后来，叶圣一率领大军，攻打旭阳城，将贼人全都杀光了，可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旭阳城主当年行事霸道，奸淫掳掠。”

    “仇家遍地，那些来复仇的人杀了他之后，便是将旭阳城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行事与旭阳城主有和区别？”

    “直到叶圣一来了。”

    “那时候，城中的百姓，以为看到了希望，可，谁知道，等来的只是一个更大的恶魔。”

    “披着人皮的鬼。”

    念夏偏过头，声音微微颤抖，那一慕慕，近在眼前，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可是她忘不掉，“叶圣一身为将军，纵容士兵在城中寻乐，说是犒劳三军，抢掠，奸淫，凡是被挑上的人，若是男子反抗便是杀之，若是女子反抗，便拎到街头，强行而为，万般羞辱。”

    “是地狱。”

    “他们的仇，他们的冤，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们只是想要安居乐业，只是想活下去，柴米油盐酱醋茶，仅此而已，可怎么才能活呀。”念夏一时间泪眼朦胧，“公子，念夏跟着公子走了这一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地狱，什么才是人间，倘若这天底下多几个公子这样的人，倘若天下多一些，像是陈圣人那般，又或是沈老爷那样的人，百姓才有安居的可能。”m.zwWX.ORg

    “这天下太大了，不管是当年的西楚皇帝，还是如今的秦淮魔皇陛下，他们看不到这芸芸众生的疾苦。”

    “他们看不到那些肮脏龌龊的角落，都发生了什么。”

    “官是官，豪绅是豪绅，他们的命，是命，可百姓的命，不是命。”

    “那时候，叶圣一在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终于结束了，可他害怕，害怕会被人告发此事，他便是让人屠了满城。”

    “我被父母藏在柜子里，才躲过一条生路。”

    “旭阳城活下来的人，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还有几个人，他们去告官，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杀人的人活着，饱受伤害摧残的人，却要死去，这就是天理。”

    “他从将军，变成了城主，旭阳城的事情，迄今为止，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些报复旭阳城主的恶贼所谓，而叶圣一呢？叶圣一是灭了恶贼的英雄。”

    “楚公子，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断去了对叶圣一的复仇，可我知道，我杀不死他，我更知道，若是去报官，我会死的更惨。”

    “为了复仇，我甚至杀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楚公子，我是罪人，杀人当偿命，欠债当还钱，这是天理，这是公义。”

    “你说让我活着。”

    “您于我有恩，您帮我报了仇。”

    “念夏只想恳求公子，让旭阳城的事情，昭告天下，让天下知道，英雄不是英雄。”

    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

    不管是西城公子，又或是张北川，还是那驾马的老奴与宋稚，车后护航的袁三吉，更是车厢内的小男孩与楚辞，纷纷沉默了下来。

    “好。”

    很久之后，楚辞捧起念夏的脸说道：“我会让天下人知道，旭阳城之事。”

    “念夏，谢过公子。”

    她跪在那里俯下身子。

    “这是我应该做的。”楚辞抬起头，眼神当中，闪过一丝迷茫，天下最苦，苦的是百姓，恰恰这天下最多的，也是百姓，他能打下八国，建立一个史无前例帝国，可天下太大了，乱世纷纭，多少人居无定所，想要改变，非也一朝一夕。

    世本污浊，谁能给这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他站在云端之上，若非如今从高坛陨落，又何能看见这世间疾苦。

    百姓为一国之基。

    若非念夏所说，他如何知道这旭阳城之事的内幕隐情，这天下，还有多少如此之事。

    他是魔。

    也是皇。

    “为魔者，秉天地意志，天道无情，但天道平等，人道非之天道，修仙者逆天而行，唯魔道顺天而为，承天地之眷顾，魔心恒存，杀千人，万人，乃至千万人为大魔，顺天道而应，降气运而附着其身。”

    楚辞在这一刹那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九岁的那年，被埋在无数尸体下的他，他还记得那一日，耳畔传来的声音，还记得那一只，将他从尸体当中拉出来的手。

    “为魔者，秉天地意志。”

    他未曾见过将他救出来的人，是如何的模样，只知道那是一个上老年岁的老人。

    在他耳边说下了这句话。

    他只记得那双手，那句话，却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自那之后，修炼魔功，犹如顺水行舟，天下气运，存系在他一人之身，“为魔者，随心所欲，顺心而为。”楚辞顺应的是心。

    但他不仅仅是魔。

    他还是皇。

    是这天下的皇。

    为皇者，民为先，取民为皇，取皇为民。

    “路转，旭阳城。”楚辞话音落下，宋稚和老奴便是驾着马车调转了方向，本是要北上，如今朝着东而行，去旭阳城，他明白，倘若是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会有多大的阻力，朝廷当中的那群文官们，他们不会管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要知道，旭阳城之事，发生的时候，那叶圣一，可是将军。

    一位将军，行此事。

    天下百姓会怎么想，“到了旭阳城，你便是将此事公之于众。”楚辞声音平静，“旭阳城如今应是隶属于琅琊郡，琅琊郡辖内八成以上都是庙堂之地，若是官府那些人不受，不理，我变屠光了琅琊郡内，所有县衙，官府，城主府，甚至他的琅琊王的王府。”

    “用琅琊县内，那些为官者的血，谱写旭阳城惨案。”

    楚辞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却让人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杀鸡敬候。”

    “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他们也许不知道，但是我会让他们知道，举头三尺，有我楚辞。”这一句话，杀意弥漫。

    他与陈平安不同。

    陈平安愿以身开路，让天下万万读书人，人人皆为圣贤，他要普度众生，而楚辞，则是要杀。

    他不怕背负骂名，不过是人屠，刽子手，那又如何。

    总要有人去做。

    有人引吭高歌，为生灵开路，被视作圣贤，被视为人仙，那他便是用鲜血洗涤，人魔又如何，若未有铁血手段，怎能让天下开泰。

    小男孩看着楚辞，他抓住了楚辞的手。

    “我也想，做些什么。”

    “尽我所能。”

    “我知道，以后，会有机会的。”楚辞摸了摸他的头，行路苍苍，日暮途远，走了几天，舟车劳顿，路过一县城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准备落脚休息，此地贫瘠，人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多是些小商小贩，吆喝着，瞧上去也算是国泰民安，日子苦了一些，倒也无妨。

    小县城没有名字。

    唯一的一家酒楼，也显得是破破烂烂，也说不上是酒楼，远远地瞧见这马车，很多大人拉着孩子站在一旁，生怕孩童不懂事去伸手弄脏了。

    若是惹恼了这富贵老爷，搞不好要横尸街头。王不疯的从乞丐开始做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