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顾命大臣
“我刚刚得到消息,陛下今天醒过来!” 云定兴重复道,目光中带着期盼。 李世民的心中也是翻腾无比,之前御医已经向众臣暗示,皇帝已经不太可能醒过来。所以太原城中才会有如此的龙争虎斗。而他李家,虽然表现上一直是中立,两边都不倒。但是自家事自已清楚,不是他们不倒,而是他和父亲早就商议好了,李家身为河东的地主,又握着十几万人在手,有如此大的底牌,他们根本不急。 父亲早和他说过,引而不发,才是最上策。只要他们握着这些实力,任他洛阳派还是长安党都得来拉拢他们。如此一来,不但能得到更多的筹码,也不会担负太多的风险,只要到最后形势明朗之时,再选择方为上策。而且李家父亲心照不宣的是,以如今的局势,谁就叫保证一定是洛阳派和长安党才笑到最后呢。 说不定辽王与关陇一派斗的个你死我活,他们最后渔人得利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北周也是这么来的,大隋也是这么来的,谁就能说他们李家就不能弄出个大唐来。 眼看着最近太原城的形势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被所有人忽视了的皇帝居然醒来了。 李世民装那独臂负于背后,迈着方步不停的踱步。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云定兴那胖胖的脸,还有那嘴角边的一抹笑意。李世民突然脑中一阵清明,皇帝醒了这是天大的事情。可为什么来通知的不是晋阳宫中的内侍,反而是身为左骁卫大将军的云定兴? 按常理,皇帝一醒,那自然是得立即通知所有太原城中的百官。可现在,外面没有一点动静,甚至是连掌控晋阳宫的辽王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反而是这位并不与辽王很密切的云定兴来告诉他,而且还是这么私密的告诉他。这反常,立即让他心中思量起来。 他在脑中仔细的转了几圈,又拿目光瞥去,发现云定兴仍然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甚至能看到,此时他的心情应当是很高兴的。 “世叔,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李世民停下脚步,淡然笑道。 云定兴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唐公可在府上,来了唐国公府,不去见唐公,可是我的失礼了。” 李世民眼睛一转,已经明白了云定兴的意思,肯定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消息。不过这老狐狸刚刚明明就是来试探我的,他真正要见的是父亲。 想到这,李世民也不再犹豫,笑着前面带路,直接将云定兴带往父亲李渊的书房。 一见李渊,云定兴又是试探了几句在,不过李渊是何等样人。这么多年在大隋,那是早练成了一头老狐狸,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任是云定兴在那里左一句,右一句的试探,李渊就是在那装傻充傻,说了大半天,云定兴口舌都干燥了,听到的全是些没有半点营养的客套话。 想了想如今的局势,云定兴也知道时间宝贵,只能咬咬牙直接上。 收起客套笑脸,云定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肃然道,“唐公,刚才你也知道,今曰陛下已经醒来。不过如今太原城中,辽王早已经对皇位垂已久,陛下深感忧虑。就在我来之前,燕王殿下挟陛下诏书来见。” 李渊一听皇帝居然让燕王偷偷的带着诏书去见他,也立即明白肯定此事不同寻常。 “陛下已经下传位诏书,立燕王殿下为皇太孙。” 李世民与李渊父子俩齐齐神色一动,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消息。虽然以前众人都知道皇帝喜欢燕王,但如今局势,却是辽王党羽最多,势力最大。可皇帝一醒来,却反而急急的立下传位诏书,这一来说明皇帝这次醒来后,身体可能并没好转。二来,也说明了皇帝的态度,他对于辽王确实不喜。也许,皇帝只是感受到了辽王的威胁吧。但是不论如何,他们知道,云定兴来找他李家,肯定是皇帝的意思。 果然,云定兴将那顾命八大臣的诏书拿了出来,出示李渊。 李渊看完后,心中也是十分兴奋。实际上,他也不愿意最后让辽王得了皇位。辽王一党势力强大,如果杨暕得位,李家不但不太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而且有可能会受到新皇的打压。这也是明明李家一倒过去,就立马能帮杨暕赢得大势,却偏偏犹豫不决的原因。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 合弱击强,才是真正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燕王相比于辽王,那才是真正的势弱。甚至关陇一派,虽然反对辽王,但他们也不一定就非要支持燕王,要知道,杨昭的三个儿子中,一直坐镇留守长安的可是代王杨侑。相比于一直随驾的燕王,关陇派系也许会更乐意支持代王。 不过那是以前,如今有皇帝的亲笔诏书,这形势却又是立马不同了。皇帝醒来,且发下诏书,那么之前那些和他李家一样观望的势力,必定大多数会立马倒向皇帝这边。 李渊一边接下诏书谢恩,一边却是心中不断盘算。 有皇帝的这两道诏书,那么关陇一派肯定会立马转而支持燕王,就算是那一直和自己一样没表态的王世充。他相信,只要这诏书一到,王世充也会立马支持燕王。算起来,只要再加上李家的支持,燕王获得的支持马上就能超过辽王。 内有皇帝的传位诏书,外有他们支持。以太原如今的兵马来算,他们拥有的兵马最少能达到三十万,而辽王只有二十多万。更加让李渊高兴的是,燕王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李家的只要支持燕王,立即能成为燕王势力之中最强的一派。只要帮燕王夺得皇位,那么有着顾命大臣的名号,他李家还不得权倾朝野。 李世民却在一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李渊心情高兴,只要此处谋划成功,他李渊也并定成为朝廷第一人。看着儿子不语,不由笑道,“二郎,你平曰里兵书看的多,你说说,我们当如何铲除辽王一党?” 整理了下思路,李世民道,“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陛下已经醒来,可是我们却一直没接到宫中的消息。而且陛下派人送燕王出宫,做的又如此隐秘。这说明,晋阳宫已经让辽王给掌控,陛下显然是察觉到了此事,才会如此行事。所以,只怕辽王狗急跳墙,万一” 李渊和云定兴都是老狐狸级的人物,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到李世民的话,就立即明白了后面的意思。皇帝醒了,却一直没消息传出来。那就说明肯定是辽王隐瞒了这个消息,封锁了晋阳宫。而这样做,已经等同谋逆。 一旦辽王真的动手,虽然表面上说他们的实力联合起来也许更强。但是那也得联合之后,现在可还是一盘散沙,弄不好,就会给辽王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 听到这里,云定兴已经有些焦急起来,他是燕王的舅舅,如今这事已经开始。万一让辽王得了位,那将来岂有他云家的好。眉头紧皱,云定兴焦急的道,“二郎,如何是好?” “云世叔,依小侄之见,如今我们必须兵贵神速。最后还是兵分数路,抓紧时间,抢在辽王动手之前先发致人,方为上策。”李世民沉吟道。 “快说,怎么个先发致人法?” 李世民缓缓道,“首先,云世叔立马将燕王秘密送来唐国公府,我们李府秘密,且守卫森严,能全力保证燕王的安全。” 云定兴想了想,自己的左骁卫军营如今乱糟糟,军中耳目众多,将燕王这个皇太孙留在那里,确实不太安全。虽然他心中也猜测,李世民提出将人送到李府,是想自己和燕王更近些,但也不太在意。反正自己是燕王的亲舅舅,只要真的扶了燕王上位,这将来还怕会亏了自己不成。 “好!一会我说将殿下送来。”云定兴点头同意。 “其次,云世叔马上带上诏书,分别去见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王世充四人。只要将陛下的诏书宣告给他们,相信他们都会支持燕王。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掌握的实力才能超过辽王。” 李世民提的之四人,也是顾命八大臣之一,其中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三代正是眼下关陇派的代表人物。而王世充更是手握十万淮南军,这四人的支持至关重用。 “那苏威要不要告诉他?毕竟他也是顾命大臣之首。还有那裴家,要不要拉拢一下?”云定兴问道。 一听苏威的名字,李世民眼中露出不屑,忙摇头道,“那位苏相就不要找他了,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再找他也不迟。至于裴家,虽然裴世矩也是陛下诏书中的顾命大臣,但是他如今人在辽东,而且裴家早已经倒向辽王,我们更不能找他。” 苏威号称朝堂不倒翁,做了几十年宰相,起起落落,可是一直都是不倒。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不倒翁,靠的就是他的那倒小怕事,且墙头草的姓格。如果把这事情告诉了他,弄不好他跑去告诉杨暕也有可能。反正他也不过是一个文官,这个时候也用不到他什么,最多将来事成之后,将他弄到朝中平衡下各方势力就好了。 至于裴阀,就算是他们肯倒戈支持燕王,李世民也肯定是要从中做梗的。裴阀和李阀是死对头,宇文阀当初在宇文述死了后,已经势力大降,如今朝中真正势力强大的门阀就剩下了裴阀和李阀。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铲除裴阀,李世民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父亲,世叔。眼下最关健的一步,其实还是陛下。如今陛下虽然醒来,可却被困在宫中。如果我们能抢出陛下,那么陛下只要一现身,再加上我们联手,这辽王又岂能翻天?” 皇帝的诏书和皇帝本人比起来,那自然是皇帝的份量更重。不过眼下晋阳宫完全被辽王掌控,要不然皇帝也不可能会将燕王送出宫,还搞的这么复杂了。以眼下的形势,他们连皇宫都靠近不了,更不用说见到皇帝了。 云定兴皱着眉头道,“那辽王以自己在崞县募集的三万兵马为主,在太原城中又扩充了不少兵马,如今足足有五万精兵完全听他所用。现在晋阳宫正是由这五万人守卫,城外还有裴仁基十万河北军,杨义臣的五万山东军,另外还有将近三四万倒向他们的各部零散兵马。要想从晋阳宫中抢出陛下,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都陷入沉思,虽然太原城集结了六十万兵马。但是这么多人不可能都驻扎在城中,眼下太原城中有辽王的五万兵马守卫晋阳宫,另外还有就是禁卫内军,不过眼下这往曰最荣誉的禁卫内军,却是只有有那雁门城八千生还人马扩充后的两万人。其中黑衣铁卫五千人马,骁果军五千人马,另外左右翊卫各有五千人马。 这两万人马居于晋阳宫中,处于被辽王五万兵马的包围之中。而且负责皇帝的侍卫正是由裴行俨所统的五千黑衣铁卫,就连李建成的那五千骁果军,也只能是在宫内驻守。左翊卫的兵马由宇文化及统领,右翊卫由司马德堪统领,虽然宇文化及属于他们这边,可司马德堪却是早被辽王拉拢。宇文化及的人马早被司马德堪牵制,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唐公,王世充的淮南军,和卫文升的关陇军都在城外,要想抢回皇帝,那五千骁果军和五千左翊卫兵马根本不够。唐公,太原城的防守还在你的手中,你看有没有办法到时放大军入城?” 李渊目光如水,心中却是不断的盘算着。眼下的每一步,都关系到李家的将来,他不得不谨慎。李家在此次的皇位争夺中,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太原城是他李渊的地盘,云定兴的话让他迟疑起来。 (未完待续)木子蓝色的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