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临高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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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本时空的临高县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最为广为人知,那就是“临高角”这个地方了。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海南岛的关津要地。于鄂水在出发前的情报通报会上特意指出,从元代开始临高角就设有烽火台。明代在这里设置有博铺巡检司,“提督盘诘之事”。正德年间这里有弓手三十人,巡船三只。到了万历末年,此地还有弓手十二人,估计最多有艘小船。不过此地向来是临高渔民的避风港,可能会遇到当地的渔船。 北炜在船头仔细的搜索着前面的地形。D日到来之前的3个月,军事组的部分人员曾在21世纪的时空进行过一次海南的参谋旅行。对计划中登陆地点:临高角-博铺港以及作为候补的马袅湾、红牌湾、后水湾等地的地形做了重点勘察。 北炜作为登陆侦察队的领队不仅当时详细的察看了地形,事后还多次根据资料重温了当地的地形地貌,以做到心中万无一失。 东方际白,岸边的一切在望远镜中都显得非常清晰。汽艇此时已经进入了一个开阔的海湾,根据海图,这里应该是临高角西南的龙豪湾,因为风浪较小,鱼群经常会洄游到这里栖息,是临高的重要渔场之一。 北炜用望远镜搜索着,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从西北延伸向东南,长约一公里的三角形海岬――没错,这里就是临高角。 临高角在这里形成了一条天然的防波堤,长达1.5公里,宽500米。堤岸的中间都是海水冲上了的沙子,晶莹洁白,形成一条沙堤路。21世纪的海岬上有石砌的碉堡、了望塔和清朝海关在光绪十九年(1893年)建造的灯塔。本时空的堤岸上虽然空无一物,但是整个地貌差别很小。 “减速,注意观察水下。”北炜提醒到。临高角除了这部分露在水面上的堤岸外,在水下还有相当长的一部分淹没部分,虽然汽艇吃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万一被礁石擦底也损失不小。 海水清澈透明,水下礁石间细白的沙子几乎清晰可辨。小艇越过临高角进入了昌拱湾,即使不用望远镜,艇上的人们也能看到伸向东南角的博铺角了。整个昌拱湾就这样被两角环抱,宽约二公里的海湾湾底平静如席,沙明水静,只有细微的白浪在岸边翻滚。 “真想在这里游泳啊。”有人说。 “以后在这里盖个疗养院!” 大家都笑了起来,现在说这个感觉有些荒唐,犹如一群穷人说发财了以后将如何如何。 北炜小心的要操艇的人注意不要太深入湾内,万一要射来一箭可不是闹着玩的。 “队长,这是什么山?”李军指了一下远处博铺角上绿树丛中冒出的一个圆椭型的庞然大物。 “不是山,是烽火台。” “烽火台有这么大个?!”汽艇上的人都惊讶起来――他们印象中的烽火台都是西域丝绸之路上被风沙剥蚀的殆尽的土台。而这个台即使400年后也还有16米高。此时北炜目测它的高度至少在20米以上,45度的坡度,乍一看很象一座丘陵地带常见的小山丘。全台周身都是用片石块砌成的,内部由土夯而成。和21世纪塌毁剥落严重,长满杂树野草的荒丘完全不是一回事。 “大家注意安全,这里有明军驻扎的,拉下面罩!” 随着命令,全体人员都把自己的防暴头盔上的面罩拉了下来。汽艇迅速的饶过博铺角,进入东南海域。 “博铺港!” 此地就是临高县境内最大的河流――文澜江的入海口了。这条全长不到90公里的大河,在此地形成了一个开阔的港湾,湾口向北。远处的一处影影绰绰的黑色岛屿影子就是红石岛――博铺港的东缘。 “减速!进入港内。戒备!” 红石岛对面的港湾海滩是泥沙质的,长满了大片郁郁葱葱的红树林,有的地方可以看到非常突兀的被烧毁和砍伐过的痕迹,在红树林后面,是高低起伏的台地,并不高,顶端参差不齐。在这些红树林的对面,港湾的南部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环境,荒草蔓生。似乎还有房屋的废墟。 岸滩上散乱着枯萎的海草和大量被拔起的树木,这是台风不久前光临过的证据――之所以选择在农历九月才登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避开每年八月十五前后都会来的台风和风暴潮灾害。 港湾内部相当的开阔,靠近海水的地方都是大片的红树林,滩涂纵横,各式各样的水鸟在天空中起落盘旋。水质不清,明显看得出泥底。岸边平坦,稍有起伏。出乎意料,望远镜里没有任何渔船的身影――这有点不对劲嘛…… “这鬼地方真荒凉!”已经有人感慨起来了。 “这就是执委会说的已经开发成熟的县?那开发不成熟的地方不都是原始森林了?” 北炜不悦的瞥了一下说话的人――退伍当群众久了连基本的军人纪律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博铺这个地方虽然号称进出海南的要津,但是长久以来海盗每次寇略琼北往往视此为捷径。久而久之,除了少量捕鱼的疍民为了捕鱼而散居此地外,一直到康熙年间还是荒凉不堪。当时的临高县令樊庶到此地视察,感叹之余还赋诗一首来描写此地的环境: 匹马频行历海滨, 荒烟深处旧关津; 白波满目儋澄界, 黄笠遮头疍灶人; 三尺矮檐防飓母, 一拳小石祀龙神 …… “关舵机!测量水深。” 他们手里有完备的博铺港湾水文资料,根据水文资料,河口港湾的水深从2米到10米不等,不过现在是17世纪。400年的泥沙淤积河道变化会有很大的误差。 汽艇开始缓慢的划行,李军竖起了一面武警钢制防暴盾牌,掩护着水文工作人员放铅绳。 北炜清楚,此时的汽艇变成了一个很好的靶子,在开阔的水面上一无遮拦。他倒不怕谁来射一箭,反正那种粗糙的铁箭头是射不穿防刺服和头盔的,但是要是对方有一门小炮藏在岸边的草丛里,50米外打来一顿铁砂铅子是肯定会出现伤亡。 军事组的人都持枪在手,子弹上膛,监视着周边的每个角落。 正在此时,烽火台上,一个身影也在那里观察着海湾里的小艇。 此人头戴一顶生了一层厚厚黄锈的碗口铁盔,身穿霉烂不堪的皮甲――还是嘉靖十年朝廷增加海南各卫兵器时添置的。手里提着一柄同样年龄的腰刀,木鞘都烂得散了架,用藤条勉强缠着。 他身后是一个兵,脑袋上同样有锈迹斑斑的铁盔一顶,无甲,穿着一件破破烂烂里外不辨的鸳鸯战袄。背着一副弓箭,腰里也有一柄年高德勋的腰刀。 符柏文是琼山县人,少时习武,得过一个武秀才的科名,一直没再能登科。年近四十混了一个从九品的巡检之职,带着十二名弓兵看守这个“琼海要津”。此地虽然号称关津,实则旅客来往不多,平日能盘查的也就是些疍家渔民和从雷州那边过来贩海的小商人而已。即无油水,又荒凉寂寞。见得最多的,还是海盗。 海南因为地处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一直是海盗极度猖獗的地方,历史上海盗曾经多次寇掠临高,甚至围攻县城,顺治十一年居然把临高知县都给俘虏了。明清两代政府对此也没什么对策,无非就是广筑烽火台,一见海上异动就举火报警。 海盗在这里泊船取水的,大家相安无事。一但深入港湾放艇登陆。符巡检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马上跑到烽火台上去点那堆马粪火,然后带着人找个地躲起来。一点烽火,沿文澜江两岸直临高县城方圆几十里都能看到烟火,百姓躲避,城门也随即关闭。 每年到了农历八月十五过后,台风渐熄,海盗的沿岸抄掠也就频繁起来。平时在此地避风休憩的渔船,最近也都不来了,他们这些巡检的弓兵,自然也不能怠慢――粮饷虽少,好歹也是一份钱粮。 侦察队的汽艇一进到昌拱湾,烽火台上瞭望的弓兵就看到了。一般这样的小船他是不会去惊动巡检老爷的,但是这小船行驶的如此之快,让他很吃惊,等船进到河口,来人个个身材魁梧,头戴铁盔身穿黑甲,手里还拿着黑乎乎的铁火铳,这状况可不得了,赶紧把符巡检给请上了烽火台。 “符巡检,这些是什么人,”弓兵在后面轻声问,“要上去盘查么?” “没见过。”海南虽然是南陲州县,但是老百姓的见识却不少。符柏文见识过倭人、佛郎机人,也见过红毛夷人,眼下这船这人都不在他的常识范围之内。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伙人显然不好惹。 “好像在测水深啊?” 符柏文点点头:随着小艇的划动,那个黑乎乎的盾牌后面,有人在不断的收放绳子。测水深意味着有大船要进来。 “点火么?” 他迟疑了一下马上下了决心:来者人少,但是全身甲胄,已经是犯禁之人,绝非良民,又在这里私测水深,显见还有大股人马要来。现在天光即将大亮,百姓们都要出门营生,若是匪人掳掠,就要大受荼毒了! “点火!”吹牛者的临高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