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1 . 真相之丘（三）
她从信息里解读出一些隐藏很深的内容，但无法看到当时那些人的想法。 在病毒爆发后的三年内，行星理事会没有将莫甘娜的所作所为公布于众，没有披露过一丝一毫的真相，而是“帮助”莫甘娜隐瞒了真相。 这种做法显然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但受益者是谁？乔伊娜绞尽脑汁回忆，却想不出任何相关记载。 这就是那段历史的全部了？乔伊娜到最后也没搞明白。 信息里的只言片语，似乎阐述了某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行星理事会利用自身的话语权，将整个事件引导向另一个奇怪的方向，病毒事件，一度被称其为“未知来源的攻击”——是来自人类还未了解的外太空。 黑暗中，莹绿色微光有规律地闪烁着。 冰冷与温暖共舞，阴影和光明同在。 信息到这里就彻底没有了，乔伊娜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企图驱赶那些永远没有结果的记忆。 真是人类的混乱历史啊，仅仅靠这点混乱的信息，她完全无法推测后来发生的事，所以有些不甘心。 “如此重大的事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收场了？是集体的失忆……还是人为的刻意隐藏？” 乔伊娜嘴里默念着，徘徊在走廊的黑暗深处，不断将这些信息的内容串联起来，试图还原事件始末。 能源系统发出淡淡幽光，大厅中的角落里被照得阴森至极，就像夜晚的繁星眨眼一般。 乔伊娜漫无目的向那个方向走去，脑海里不断涌现出那些信息碎片。 真是太折磨人了，唉！ 忽然间，她的手指触碰到一样冰冷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台封尘已久设备的破损外壳。 乔伊娜怔怔呆立，然后触摸了一下外壳的其它部分。 来时的路上也有这种东西，乔伊娜知道，那是能源系统的外部设备，用来控制各种实验仪器和量子智脑设备电源。根据信息所示的那样，莫甘娜曾经在实验室的地下建立了好几个小型能源站。 之前为她展示信息的人工智脑便是由其供电的，几条粗壮缆线的外皮早已剥落，暴露在外，但仍连接着这些设备的电子零件，忽闪忽闪，在黑暗中发着光。 “这东西保存得还挺好呢……就像我冬眠后醒来的基地里那些机器……” 乔伊娜环顾四周，轻声呢喃了一句。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瞬间僵硬了。 “不对啊……量子智能设备是在我到来后才启动的。可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些设备还能启动……”乔伊娜凝视了一会周边的设备，缓缓闭上双眼，以便能冷静理智地思考。 几分钟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那些明暗相交的光线闪动着，出现在她瞳孔中，鲜活、真实、诡秘，似乎是在提示乔伊娜，它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恢复运行。 “不，这毫无道理……为什么是我？” 满脸疑惑的乔伊娜不停地走动，想起了那些拼死也要为她打开此地封印大门的信徒们，他们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拯救他们唯一的希望。 而后，她又想到了莫甘娜临死前做的最后那个实验，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莫甘娜死之前曾对诺瓦说过，她的每一个重要工作都有记录可查，而且所有已知的实验结果、实验数据，都隐藏在此地实验室的设备中。 这么说来…… 乔伊娜身体颤动了一下，快步离开大厅，再次回转到那间实验室，将智脑记录里最后的实验信息重新打开。 “还真是难以搞懂啊……” 虽然两眼发直，头脑发胀，神志迷糊，但这次，她不再走马观花地浏览了，而是将实验的内容和数据统统细看了一遍。 几小时后，疲惫的她，终于感觉找到了自认为的答案。 实验记载的信息中，有近百分之九十的内容涉及了极为深奥的专业知识，包含了生物学、遗传学、基因工程学、生态学、医学、甚至物理和化学。 尽管信息里每个字乔伊娜都认得，但这些字组成词汇后，便成为了天书，以乔伊娜的知识水平来说，根本看不懂。 凭借强大毅力和决心，她揣摩着每个实验的最终描述，硬是啃完了所有的信息，并试着结合自己的理解得出一个结论：莫甘娜创造的恐怖生态系统，其实刚刚苏醒不久。 这是个惊人的推论，但乔伊娜认为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 莫甘娜在最后的实验中，义无反顾地使用了自己的基因，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加速克隆体诺瓦的生长，尽快变为成熟体；第二个，是为了构建出由她意识主导的庞大生态网络。 简单来说，这个生态网络最初的建立，便是以莫甘娜的基因为原点，不断延伸、拓展而成的。就像一个庞大的神经系统，组成系统的每一部分霉菌个体相对独立，但t 38可以利用无处不在的植物进行感染，并将莫甘娜的意识作为拷贝，永久留存。 信息里记载了一个关键问题：实验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来完成才能得到结果。 因为，莫甘娜利用自己的基因，将所构筑的生态网络规模限制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这个范围，是以当时量子智脑的计算水平作为衡量的。 原初进行计算的每一点基因代码，都由十六个核苷酸分子组成，而这种包含了基因代码的点，有数百万个之多，必须两两成对才能组成完整形态，但都被某种不可理解的规则打乱了次序。 要知道，人类的基因组是由23对染色体所构成的，包括了22对常染色体，一条y染色体，一条x染色体，一共拥有31.6亿个dna碱基对。 而人体被t 38感染后，dna便出现了更多未知变量，规模一下上升到亿万级，这就使得计算量呈指数级上升！ 这就好比拼凑起亿万个被撕碎的密码，想要排列组合正确,并与简单的已知序列比对，难度堪比登天。所以，计算结果以当时的技术水平，是根本无法破解的。 但，莫甘娜还是勇敢地尝试走到这一步。以生命为代价，果断地按下那个按钮。 换言之，她的实验运算时间，可能持续数十年，甚至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