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断绝父子关系
于是她回家,给了公公三千块钱,让公公先把要债要得狠的人,每人分一部分,搪塞一下。 老呜拿到这三千块钱的巨款,高兴坏了。 这简直是救命钱啊! 就有那么几个债主,要是再不还给人家一部分,人家都要把他家的房子点上了。 他问儿媳妇,这钱哪来的? 儿媳妇说是从一个重要的亲戚家借来的。 当然,黄秋艳建议公公除了要打发推无可推的债主,还要尽量把自己家亲戚的债还了。 毕竟自己只是儿媳妇,自己那边的亲戚有点敏感,老是欠着不还的话,自己这个做儿媳妇的不好跟亲戚们交待。 老呜觉得儿媳妇说得有理。 而且他也知道,既然自己手里有了这三千块钱,亲家公黄有财再来的时候,自己再说没钱,那也说不过去。 不但说不过去,老呜对这位前恭后倨的亲家公,已经有点无法面对之感。 当初刚刚有了这门亲事,两亲家见面的时候,黄有财对这位吴厂长别提多恭敬了。 因为那时候黄有财就是一个普通老农民,而吴厂长,是厂长。 两家其实相当地门不当户不对。 黄家实在是高攀了。 黄秋艳嫁到夏山,而且是厂长的儿子,这属于一步登天。 老黄一家也跟着鸡犬升天,意思是老黄那边的亲戚朋友,对老黄家从此要高看一眼。 尤其是老呜承包了木器厂以后,黄有财两口子从此永远离开了他们的村子,成了镇上的人,再也不回那个穷村庄了——这是黄有财“上镇”之前自己说的。 到了木器厂,黄有财虽然这是负责看大门,但那也是太上皇。 厂里的工人没少被他刁难。 工人们对这个太上皇都十分痛恨。 好在老天有眼,让木器厂很快就垮了。 姓黄的灰溜溜又回了老家。 只不过承包之初,他也借钱给了老吴家。 当然那是闺女黄秋艳来家借的。 黄有财亲自去亲家那里送的钱,而且要了借据。 现在承包失败,债主盈门,凡是来要债的,肯定不会像是来贺喜的那么好的态度。 其中态度最差的,应该就数亲家公黄有财。 黄有财对老吴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 讽刺他没本事,好好的厂子都给弄垮了。 人家承包都挣钱,你却是亏欠。 看看现在你家穷得,到了什么程度? 老黄说他当年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走了好几个县,从没见过像姓吴的家里这么穷的! 老吴欠人钱嘴短,被讽刺挖苦得无地自容。 最厉害的是,老黄来讨债越说越怒的时候,都要拍桌子。 如果不是老黄铁砂掌没练到家的话,老吴家多少张桌子也得给拍碎了。 现在儿媳妇主张把她那边的亲戚的债优先还了,老吴当即表示同意,支持。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老黄来要债,实在恶劣得无法面对和忍受。 老吴实在够了。 承包了半年木器厂,老吴亏出一个万元户去。 三千块钱来还债,只不过就是堵一堵最要紧的窟窿。 瞬间就没了。 不过效果还算不错,要债的少了很多。 剩下的,都是态度还算温和的。 老吴终于算是暂时喘口气。 这时候黄秋艳才跟公公说实话,这钱是钟振军送来的。 老吴大吃一惊啊。 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没想到这个自己死活不认的女婿,还没成亲的,居然替自己解决这么大的难题。 要知道,三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啊! 能毫不犹豫拿出这么多钱,可见他的诚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吴被感动了。 再说,他也明白,事已至此,自己宁愿三女儿死了,也不让她嫁钟振军。 其实极有可能把三女儿逼上绝路。 或者死了。 或者跟钟振军私奔。 或者真的就把“私孩子”生下来。 无论哪个可能,他都不愿面对。 现在不是生米做成熟饭的问题,而是快要糊了锅的问题。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俩赶紧结婚。 还能把这个丑事遮掩过去。 事已至此。 老吴只能打掉牙和血吞,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事了。 不过他毕竟心里不平衡,有障碍,虽然点头答应,但是拒绝直接跟钟振军对话。 所有事都是通过儿媳妇中间串通。 其实这也是儿媳妇最想要的效果。 只要她在中间串通,钟振军不跟老吴直接对话,借钱的数目就不会捅开。 而且吴新丽现在几乎跟她爸恩断义绝,既不回家,也不跟老爸对话。 所以这个钱到底借了多少,老吴一直蒙在鼓里。 黄秋艳用她截留下来的两千块钱,拿出一部分还了她哥哥,还有她家几个亲戚的债。 剩下的,是用来安家的。 她晚上在被窝里,撺掇男人跟家里人闹分家。 老吴只有一个儿子,分什么家啊,老吴坚决不同意。 不同意儿子就跟他闹,说人家的儿子结了婚马上就分出去的,为什么咱们就不能分? 被他闹得没办法,老吴两口子搬到南屋去住了,正房让给了儿子。 既然分了家,这以后再来要债的,黄秋艳两口子概不接待。 已经分家了,有事去南屋,找负责人,吴厂长。 至于钟振军拿出这五千块钱巨款,还一心盼望着老丈人把积压的家具卖出去以后还他的,那就不是黄秋艳能负责的了。 可怜钟振军还没正式成为老吴家的女婿,先有了老吴家的特色——负债累累,债主盈门。 因为他借的那些亲戚家,都是下边农村的,一开始去借的时候,也没说要借很长时间。 借钱嘛,往往为了达到目的,在开口借的时候,都要跟人承诺很快就会还人家的。 老农民嘛,第一比较认死理,以为既然振军答应就是借钱应急,很快就会还回来,他就一定会还回来。 第二呢,很多老农民可以说格局很小,比较抠门,在钱财方面也比较焦虑。 也就是说,他们这点积蓄来得不容易,对积蓄看得也相当之重。 只要钱在家里放着,心里就踏实。 借出去了,虽然知道还会回来,但是从借出去的那一刻起,心就提溜起来了。 钟振军借钱没几天,就开始有亲戚朋友上门来了。 平常这些人,怎么敢到镇政府大院里来啊。 可是现在,却是成群结队来镇政府大院找振军。 一开始的时候,嘴里不说,但是他们能往这里一站,来的目的不言自明。 就是不放心他们的钱,来到振军身边,希望振军赶紧把我那钱还回来。 这几天钟振军精神高度紧张,压力很大。 因为他要跟吴新丽商量如何操办婚礼。 还要收拾东西,做好交接,准备去农电站上班。 还有络绎不绝到他这里,嘴里不说,其实是来要债的亲戚朋友。 然后,最让他感觉无法面对的,就是家里的父母终于听说儿子离婚了。 面对瞪着血红眼睛的质问,钟振军除了嘴唇嗫嚅,他哪里敢亲口跟父亲承认自己跟魏红离婚了呢! 可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父亲一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邻居们听到的传言是千真万确了。 这下再无怀疑。 暴怒的父亲劈头盖脸照着儿子脑袋就是一通巴掌。 钟振军抱着脑袋,既不敢反抗,也不敢躲。 任由父亲的暴打。 他只希望父亲打自己一顿出出气,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哪有那么简单啊。 老头打了儿子一顿,自己也是老泪纵横。 儿媳妇自从过门,就撑起了那个家。 左邻右舍谁不说,儿媳妇旺夫啊! 一点不假,自从儿媳妇过门以来,这个家越过越好。 连不能下炕的老婆子都能出出进进,还力所能及地干轻一点的家务活儿了。 有儿媳妇的这九年,老头一天比一天幸福。 可是现在,儿媳妇被儿子给休了。 他们这个家,也就破了。 老头知道,打儿子,也就是忍不住出出气而已,解决不了问题。 真正解决问题,就是要让儿媳妇回来。 所以打了儿子一顿之后,老头给儿子扔下一句话:“你把我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马上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公子尚德的那年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