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未知的丈母娘
或者说,也可以用一句俗话来形容黄秋艳,“光看着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她只想着承包一个厂子能挣多少钱,居然一点都没考虑到,如果你们承包亏了咋办? 承包一个厂子,可不是小数目啊! 梁进仓在想,也亏得她敢抬出城关镇农修厂来举例子。 看样子,她确实对农修厂的现状有所了解。 按道理说,既然对农修厂有所了解,就应该明白农修厂为什么要承包? 农修厂的工人为什么全部支持承包? 还不是因为农修厂一直亏损,工人干着满勤,却只能发得出一半工资。 承包人承诺,承包以后发全额工资,工人们怎么可能不支持。 可是木器厂的情况,正好跟农修厂反了。 木器厂工人的工作热情完全调动起来,规章制度得到了很好的执行,跑冒滴漏都堵住了,厂子的经营状况达到最佳状态。 这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承包啊。 你承包了以后,充其量能维持现状,对工人们来说,承包和不承包没什么区别。 甚至如果经营过程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厂子出现困难,工人的利益首当其冲会受到损害。 而且刚才桌上黄秋艳隐晦地提到,木器厂还有进一步的开源节流潜力可挖。 梁进仓也就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如果说木器厂目前情况下还能继续开源节流的话,那就只能从两个方面下手。 第一就是降低单件产品的加工费用,也就是说,从工人手里扣费用。 梁进仓之所以作此猜想,就是听到黄秋艳提到,木器厂工人的工资,在整个夏山镇那是最高的,甚至有些过高。 她既然这么想,那不就是想降低工人的工资水平,达到节流的目的吗? 只是她不明白,像农修厂现在只发一半的工资,只要承包人承诺发全额工资,那么肯定会得到工人的支持。 而木器厂的工人工资已经是现在这个水平了,你再继续提高工人的工资水平是可以的,但是坚决不能往下降。 工资这东西,低了可以往上升,但是升上去了就不能降。 往上升肯定会欣喜地接受,往下降却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你要敢降工资他就敢跟你造反。 另一方面,就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向钱看”思想,很可能会为了节约成本而不惜在生产过程中偷工减料。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偷工减料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降低成本,但是同时也会在短时间之内就让夏山木器厂臭名远扬。 真要这样开源节流的话,那么他们承包的木器厂,倒得更快。 从她们这些急功近利的言行里面,就让梁进仓像亲眼看到一样,能预见到最后的结果。 可是预见到又能怎样? 去劝说吴氏父子吗? 他们也不会听。 反而还会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帮助孙延成等人,仍然在不遗余力地阻挠承包。 现在这父子俩啊,已经被这位能力超强、一手遮天的黄秋艳完全折服了。 梁进仓知道他们不会听自己劝。 就是听自己的,他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费那个劲! 自从狗咬跟周寡妇那事出了以后,梁进仓感觉自己受到了教训。 不要以为自己知道社会发展的趋势,能够更深更远地把握住时代的脉搏,就随随便便地去帮助人。 更不要随意去改变人。 对于自己的改变,能引起什么样的蝴蝶效应,自己是完全无法把握的。 你当时以为是帮了别人,给别人带来了好处,但是这个好处,对于那个人来说也许是个陷阱。 就像狗咬一样,如果一直是个浑浑噩噩的穷光棍,他绝对不会惹来周寡妇的仙人跳。 也不会遭受一夜的酷刑。 还吹了瓶敌敌畏,摸了摸阎王鼻子。 如果不是那天早上自己和建刚过去的话,相信狗咬早就已经死不瞑目了。 那么自己帮助他发家致富,其实是害了他。 所以啊,不管是对亲朋好友也好,身边的人也好,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自由发展吧。 不要动不动就热心肠地去改变别人的命运。 因为你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现在木器厂的事,自己作为孙延成和石国良的好友,已经尽力,但是很明显,就黄秋艳那疯狂劲儿,谁也无法阻挡木器厂的承包了。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随你们的便。 梁进仓陪着他们其乐融融一家三口出来,去柜上结账,才知道吴新刚已经偷着来结了。 饭店女经理还没走,坐在远处一张桌子旁喝茶,笑吟吟往小梁这边看着。 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是有意在等这个未知的女婿。 吴光荣一看镇长夫人在那坐着呢,赶忙走上去打招呼。 刘经理对吴厂长相当客气,笑眯眯看一眼小梁,然后问吴厂长:“你们是不是也有亲戚?” “……”吴光荣一愣,不知道刘经理这话从何说起。 刘经理笑道:“你们家跟放映员小钟有亲戚,小钟是小梁的姐夫,我就猜你们跟小梁肯定也是亲戚了。” 呃! 吴氏父子的脸色都有些发绿。 怎么说呢? 刘经理这算不算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爷俩就怕提钟振军,提起来就窝心。 可是能怪刘经理吗? 人家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也不是故意恶心你们吧。 这个逻辑关系完全没错啊。 而且你看,一家子都跑出来跟小梁吃饭,明显关系不浅啊。 吴氏父子打着哈哈跟刘经理敷衍几句,三口人就先告辞了。 明显人家刘经理的注意力在小梁身上。 刘经理给小梁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喝了酒多喝点水,茶叶能解酒。” 梁进仓赶紧惶恐地接着。 怎么能让长辈给自己倒水呢,他又站起来,抓过茶壶给刘经理的茶碗里续水。 刘经理心里很满意。 虽然她的碗里满着,小梁用茶壶也就朝着碗里滴了两滴。 但,这就是礼数。 刘经理就会感觉很舒服。 人活一世,要的不就是个舒服吗? 所以,自从女儿考上理工大学,她跟郑镇长就更加添了心事。 因为女儿并没有跟小梁断开联系,只要放了假,得了空就跑去找他。 老两口也不想在女儿的婚事上过早下结论了,正如女儿所说,万一过两年小梁的母亲接受了新思想,转变了呢? 也就是说,如果小梁的母亲转变了,小梁还是可以入赘到她们家的。 ——只要女儿没变心,他们老两口没意见。 因为她们商量过,女儿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大学里有的是好青年,而且好多都是大城市里的人。 各方面条件比小梁好多了。 可是,条件越好,人家越是不会当上门女婿。 即使女儿找个大城市的大学同学,人家也愿意招赘,咱们家养得住大城市的人吗? 这样的养老女婿,到时候能给她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吗? 老两口想想就心虚。 光是平常锅碗瓢盆在一起生活,想起来就心虚。 首先就是感觉自己两口子配不上大城市的高级女婿。 想来想去,还是小梁接地气。 这样的养老女婿在面前尽孝,心里踏实。 再说小梁虽然没去上大学,可是高考成绩全县第一,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论才华,比考上其他大学的学生,强多了。 一点都不掉价。 既有才华,又接地气,养在身边使唤着也舒服。 小梁真的是不二人选。 有时候她就跟郑镇长说,如果女儿在外边上学心野了,变了心,找个大城市的男同学,那么她就把小梁收为干儿子。 也能当半个儿子用。 郑镇长笑话她狗舔油壶,净想好事。 不管她是不是想好事,反正只要看到小梁,那是发自内心地觉着亲。 时间长了,就感觉有半个儿子的感情了。 “小梁啊,你小姑什么时候还来啊?”刘经理笑眯眯问。 “……”小梁没想到刘经理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跟自己小姑仅仅是一面之缘吧?公子尚德的那年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