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十里红妆
由于冬天的太阳落得比较早，所以大礼定在了申时六刻进行。 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的众人们，早已饿的前胸贴到了后背，可依旧只是随便吃了点干粮，便有说有笑地对付过去了。 这一切……都是在为晚上的胡吃海塞和酣快大饮在做提前的准备…… 而言冰本人，却在竹楼里来回的徘徊，坐卧难安…… 因为再过一会，她就要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队伍游街了…… 八抬大轿…… 十里红妆…… 人山人海…… 摩踵擦肩…… 只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言冰的头都快炸了，甚至产生了逃婚的念头…… 再次走到门前，手刚放到门把上，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三位夫人的笑脸…… 言冰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把手放了下来…… 婚前恐惧症…… 对……就是婚前恐惧症！ 克服！我一定要克服！！ 正当言冰闭着眼，与内心的恐惧作斗争时，突然感觉面前一阵微风吹来，紧接着“咣”的一声，门板就直接拍在了她的脸上！而紫妍师姐，也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 “你蹲地上干啥呢？？哎？你鼻子咋了？？” 紫妍一把薅起蹲在地上满眼冒星的言冰，掰开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妆没花，走！该出发了！别误了时辰！！” 说完，都不等言冰反应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就朝大门走去…… 到了门前，两个师姐又七手八脚地把一朵大红花往她胸前一戴，连推带架地就扶上了高头大马，大师兄见人已上马，立刻高呼了一声：“奏乐！” 身后的乐师立马就吹奏了起来…… 一片热闹喜庆地乐声，震耳欲聋！ “起行——！” 迎亲的队伍随即徐徐前进，唯独领头的言冰，依旧却坐在马上，一脸地懵逼，迟迟未动…… 这可把众人急坏了，封尘更是二话不说，跳上前，冲着马屁股就是一巴掌，好在他把握了力度，拿捏的刚好，骏马才没犹如脱缰了一般狂奔，而是不紧不慢地踏步前行…… “师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整个人看起来痴痴傻傻的？” “嗐！正常，这婚礼说办就办，连定亲都省了，搁你，你也傻……” “那可不一定！不信你给我找个媳妇试试！我肯定不这样！” “给你找？我都还没下家呢，让我给你找？你想得倒美！” “别废话了！赶紧进去！一会她回来，还有一圈呢！”封尘摆着手，轰散了门口的众人，然后大声喊道：“抬嫁妆的，都准备好！一会来了，直接出发……！！” “哎——！！” “好嘞——！！” ………… …………………… 另一头…… 坐在马背上的言冰，也渐渐晃过了神，时不时地夹一下马腹，抖一下缰绳，保持着适当的速度，领着一众乐师和抬着空轿的轿夫们，缓缓走入了市集…… 而这个时分…… 正是家家户户在自家门口贴春联的时辰…… 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多，一路走得也算通顺，但还是免不了有一些爱看热闹的百姓，对着马背上的言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这唱的是哪出啊？？媳妇坐在马背上带花，后面还跟着三顶娇子？？” “估计是哪家武行的千金，招上门女婿吧？” “那也不该是三顶娇子啊？？难不成，一女嫁三汉？？这也有人乐意？” “嗯……要是我，我就乐意，你没看那闺女长得有多俊么？跟画里出来的似的……真漂亮！” “大爷……您都这岁数了，咋还这么没脸没皮啊……” “走！跟去看看，谁家的儿子这么不值钱，这都肯娶！” “走走走……同去，同去！” ………… …………………… 几个好事之徒，穿越人群，一路跟着迎亲的队伍…… 而众多张贴好春联的百姓，也被这新年前一天出现的喜庆乐声吸引了过来，纷纷对马背上的少女投去了各种的目光…… 街上的人……越聚越多…… 说出的话……越来越杂……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有人嘲讽，有人祝福。 这就是世间百态…… 这就是人心各异…… 但这一切，往往都是由身边的环境来决定的…… 亲属，信仰，朋友，家境， 这些因素，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 但无论何人，却都无法摆脱这纷扰的世俗…… 耳边早被议论声磨出老茧的言冰，也渐渐地释怀了。 尽管她报复心再重，也不能每个人都拉来骂一顿吧？ 毕竟这一幕，也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了…… 言冰面色平淡，挺直了腰杆，骑在马背上朝前引领…… 既然无法改变众人，那就做好自己！ 再怎么说也是世间罕有的美女胚子，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果然，随着她气质的改变，一股悄然而生的自信光芒也笼罩在了她的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犹如一朵盛开的高洁之花，只可仰望，无法企及……就连原本对她因嫉而鄙的泼妇们，也纷纷闭上了嘴巴，以免在连声夸赞的人群中，凸显了自己。 绕城一圈过后，言冰又再次回到了原地…… 保龙阁的大门前…… “保龙阁！？？保龙阁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外赘！？？” “对啊！而且保龙阁总共就两位公子！！哪来的三台大轿？？” “嘘！别说话！！出来了！！” 随着人群的议论纷纷，大门内，缓缓走出了三位头盖红巾的新娘…… 在一众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入了红轿…… “女子！！竟然都是女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搀扶丫鬟我认得！！那是四小姐的贴身丫鬟！宝儿！！” “四小姐！？？你说那第一位头盖红巾的新娘！竟然是保龙阁的四小姐！？？” “那另外两个是谁！？” “这我哪晓得？？估计也是府上的千金吧……” “我的老天爷啊！！这事可大了！！我先回去了！！” “哎哎！！等会！！咱一块走！！这事肯定还没人知道呢！！” 人群中，十几个一路尾随的好事之徒，飞速地朝着集市跑去…… 而四小姐，连同两位保龙阁小姐出嫁的消息，也在城中以音速蔓延着…… 街上闻讯赶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了…… ………… ……………… 乐师…… 长队…… 轿夫…… 陪嫁…… 这支声势浩大的送亲队伍，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真真正正做到了红妆十里，首尾不闻…… 当言冰再次骑着高头大马回到集市上时，眼前的景象，却还是惊到了众人…… 只见街面上，挤满了百姓！ 人头攒动，密不透风…… 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令人头皮发麻，就好像全城的百姓，都出动了一般！主干道上，更是水泄不通…… 不过，当言冰的胯下马蹄踏上主干道的那一刹，人群却又自觉地分开两旁，让出了一条通道，直到娇子也进入人群时，骚乱……开始了…… 起初，只是有些百姓，拿出特意带来的鸡鸭，往嫁妆上堆…… 再后来，就是肉类，蛋类，红果，蔬菜，甚至碎银，都往木盒上放，实在放不下了，就一路走，一路的掉，即便掉在地上的，也愣是没有人去捡来揣进自己怀里，而是再次找个空挡，就塞回到了送亲的队伍里。 百姓对李家的爱戴，由此可见一斑…… 可接下来，场面却渐渐有些失控了…… 随着送礼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也越来越乱，越来越激动，终于……一些口无遮拦的百姓，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四小姐！！成婚可是大事啊——！！您这样嫁与女子，此生可就断了香火，可要想清楚些啊——！！” “四小姐！！嫁与男子不好么——！！您这一拜堂，李老爷子可就没有外孙抱了呀——！！” “四小姐——！！另外两位小姐——！！不可意气用事啊——！！” “四小姐…………” ………… ……………… 言冰骑在马上，一阵的无语…… 这些人虽说也是实话实讲，但这话里话外，都好似绵里藏针，直戳言冰的心窝，她还不能叫苦，更是不能还嘴，只得在那听着，毕竟人家也是出自好心，而且是说给灵月听的，轮不到她在中间插话。 忍吧……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惜啊，言冰……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见到劝说无果，没人回应的百姓，越发的群情激奋…… 终于，有人挑了头，开始针对言冰这个“外人”。 “也不知哪里来的妖女！！使得何种手段！！竟然蛊惑了四小姐！！” “还有保龙阁的上上下下！！也不知被她用什么手段蒙混了，竟然能同意此事！！简直匪夷所思！！此妖女必是懂的妖法！！大家一起砸她！！令她现出原形！！！” “对！！砸她——！！！” “道士！！有没有道士——！！” “黑狗血——！！谁去弄桶黑狗血来——！！” “够了——————！！！！” 一声夹杂着愤怒的咆哮，携裹着深厚的气机喷涌而出！直接盖过了众人的声音 就当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时候，为首的红轿中蹿出了一道倩影，一个腾挪间，又站到了轿顶之上，扯去盖头，露出真容，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保龙阁的四小姐，李灵月！！！ “小姐……尚未拜堂，盖头掀不得，这不吉利啊……”丫鬟宝儿，一脸地担忧。 可灵月，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回话，缓缓地扫视着静不做声的众人……然后拱手一礼，大声喊道：“小女李灵月！多谢各位乡亲抬爱！但小女出嫁，纯属发自本心！还请各位乡亲切莫胡乱猜疑！伤了我家夫君！灵月在此，谢过诸位了……！” 灵月说完，拱手行礼，环视四周…… 许多群情激愤的百姓，又都缓缓放下了手上的鸡蛋与菜叶…… 可毕竟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一句话就明白了事理，总有些偏执之人，会固执己见…… 一名老者，驼着背，拄着拐，缓缓走出了人群，冲着轿顶上的李灵月，拱了拱手，高声喊道：“四小姐啊……在您这大喜的日子，我们百姓本该提壶衔浆，举城欢庆才是，可……可小姐偏偏嫁给一位女子……这让我等，为李老爷子不平啊……” “对啊……对啊……” “这位老者所说，就是我等的心声啊……还请四小姐能够明察……回头是岸啊……” 灵月缓缓抬起手臂，冲着老者拱手一揖…… 起身后，缓声说道：“多谢这位老伯提点，但小女，心意已决，非她不嫁！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且听小女细说……” 面对再次有些躁动的人群，灵月渐渐加大了声量，冲着众人喊道：“小女的夫君，虽是女儿身，却远胜过诸多的男子，她曾经舍生忘死，领着两千士卒，便一举荡平了祸乱我边疆多年的北真！更是以一己之力，带出一支常胜军旅，与不可一世的瓦罗军厮杀疆场！屡建奇功！ 但这……对小女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二人感情至深，皆可为彼此豁出性命！此等情感，本就世间罕有，又何在意男女之分呢……还请诸位乡亲，切莫再要为难我二人了，灵月，在此谢过诸位了……” “荡平北真！！？？她莫不是……陛下亲封的……定国公！！”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而说话之人，正是那夜巡城的校官，只见他身披鳞甲，腰挎长刀，可是却又左手提了只鸡，右手抓着一鸭，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看这架势，显然也是来凑热闹，给李家上礼的…… ………… ………………给你一大逼叨你还要！的我只是个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