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作茧自缚

    金灿灿的太阳从东边移到了正上方，餐饮行业的工作者也开始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色香味俱全的丰盛午餐端上了桌，在刚熏染过寒兰花香的房间里，韩素澜拢起披散的长发，从床边走到桌前。桌上的菜都是她偏好的口味，虽然是在医院就餐，条件有限，但饭菜的层次一点都没有降低，精致的摆盘中，鱼肉的热气蒸蒸向上，将香味揉入嗅觉，勾起肚中的食欲。

    经过两次激烈的性爱，早上吃的那些都消耗干净了。韩素澜拿起筷子，将鱼肉送入口中，一如回忆里的美好口感，让她情不自禁地称赞了一声。

    丁香恭顺地站在她的身后，静美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果然还得是夫人，她一来，先生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转好，现在竟然愿意主动吃饭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相信，只要有夫人陪伴在侧，先生的身体一定能痊愈，总有一天，他能像正常人那样，健康快乐地活着。

    毕巧洁回去得很早。在听到病房里暧昧声响时她就放下了心，虽然不知道韩素澜内心的想法，但他们的关系能有所缓和，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的确有些担心杜嘉麟的态度。但她相信自己的朋友能处理好，韩素澜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蠢人。相反，她就是心思过于细腻，做事顾忌太多，才会活得如此辛苦。

    她希望她能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就像今天这样。

    韩素澜对俞天君的感情，她可是看在眼里。虽然她嘴上不承认，可如果不是思念已久，又怎么会在重逢的第一面，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私心里，她希望这两位能修成正果。他们本该是互相爱慕的天生一对，如果不是中途横生那许多波折……

    “饭菜还合胃口吗？”

    韩素澜点了点头。

    “那就好。”俞天君松了口气，“可惜这儿的材料不太好。不然，我该给你泡杯茶的。”

    他的爱好不多，泡茶算是难得的，保持了很久的习惯。韩素澜扯起唇角的笑，正要回答，他却匆匆扯开了话题：“这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报复林夏，还是离开这儿？”

    韩素澜咽下口中正在咀嚼的饭粒：“我想确保我和阿麟的婚礼不被打扰。”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得这么直白。可她总得斩断他心里的妄想。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隔太多太多，她没有信心跨过去，也不想他为此受伤。

    俞天君握着筷子的手攥紧了。他唇边的笑容慢慢淡下去，垂下了专注凝望她的眼。

    他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他的野心并不只是做个不稳定的情人，他要的是一段确定的关系，要的是谁也无法夺走她的保证。

    “我们是见不得人的关系，阿君。”韩素澜却不得不残忍，哪怕她看到了丁香与萱草脸上的不赞同。她必须说清楚，他应该知道这些，她不能给他任何许诺，来这里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让他入局。

    阿麟太过霸道，是绝对不能忍受情人这种身份的。肖子晔需要一种平衡，来减轻他得不到的痛苦，那就是她最爱的人不能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陪伴在她身边的不能是她最爱的人。而艾子言，又太过患得患失，他，她，阿麟，他们叁人的命运等于是连结在一起的，换另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给他安全感。

    俞天君苦笑一声。

    “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接受情人的身份吗？”

    “你不会伤害我，阿君。你做不出让我讨厌的事。”韩素澜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卑劣，可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

    俞天君笑着抬起头，深邃的蓝眸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你爱上杜嘉麟了，对吗？”

    韩素澜咬紧了唇。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更爱谁？”他平静地问，“是我，还是他？还是——你自己都不知道？”

    “别说了，阿君。”韩素澜的声音在颤抖，“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别和我纠缠在一起，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俞天君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仍旧不死心。他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在她心里，他竟然不是唯一。

    其实早有迹象如此了。如果他没看出来，她心中那份拼命隐藏的感情，也不会产生恐惧，急着与她确定关系，逼迫她在两个人之间做一个选择。

    当初她选择了他。但该来的总会来，她还是选择了另一个人。

    但有一件事，自始至终是不变的。

    “那么，”他藏起心中翻涌的情绪，“你是要报复林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