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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香气 第83节

    关靖平终于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神色恢复自如,那种能掌控一切的自信重回到他身上:“怎么样?考虑一下?”

    餐桌上沉默了片刻。

    何韵没吭声,下意识看向陈迹。后者微微皱着眉,脸上并没有喜色。

    先开口的是关雪息,他一脸看透的表情,冷冷地对关靖平道:“我妈希望我出国留学,是迷信学历,不考虑我意见的‘为了我好’,但你不是。你坚持送我出国,只是为了借机支配我。”

    “……”

    “国外名校好不好根本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有钱——你在我面前唯一的优势就是有钱,所以得有一个为我花钱的正当理由,从此就可以名正言顺插手我的人生。”

    关雪息平静地说:“爸,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以前给我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你口中有那么多英雄人物,讲到感人处,你还哭过,让我学他们的精神。你是我的第一个老师,也是我的第一个偶像。那时我以为,你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我将来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关靖平微微转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关雪息说:“但现在我的理想是,绝对不要变成你。”

    关靖平如遭雷击,哑口无言。

    关雪息在桌下握住陈迹的手,汲取力量一般,攥紧。

    陈迹反手握住他,给他无声的支持。

    话已至此,关靖平讲不出有力的辩白,张了张口,垂死挣扎般为自己博面子:“关雪息,别太意气用事。归根结底,你为了跟爸爸赌气,就要放弃更好的学习机会?”

    关雪息一瞬间有点无语,说彻底失望不合适,因为他早就已经不对关靖平抱期望了。

    “你以为没有你,我就不能成人了?”关雪息冷嘲道,“我能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如果想出国进修,读完本科再去留学也不迟——陈迹和我一起。”

    “我们不花你一分钱,照样有光明的未来。”

    在中国传统社会里,几乎只有死亡才能真正地断绝父子关系。

    但关雪息今天展现出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事已至此,他甚至都不需要再为结局做一句宣判。

    关靖平沉默半晌,终于,在所有人无声的注视下,他站起身,拎着他带来的资料,走了。

    第71章 缠绵

    或许陈迹上回说得对,人一辈子的运气是守恒的。前些日子倒霉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都好了起来。

    周六那天,他们在关雪息家“送走”关靖平,当天晚上回到家里,陈迹就收到了之前打听的消息。

    那位熟人通过微信告知,陈迹曾经的家暴犯后爸,现在残疾了——被车撞断一条腿,生活自理困难,且不便工作,过得很拮据。

    陈迹截图给关雪息看,关雪息回了俩字:报应。

    至此,压在他们头顶的最后一片阴霾,终于也散了。作为准高三生,学习成了唯一需要烦恼的事情。

    此乃回归正途,关雪息和陈迹老毛病不改,周一回学校就立刻马不停蹄地恢复了“内卷”式学习状态,一点缓冲都没有,把宋明利和杨逸然都看傻了。

    这对“卧龙凤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只看出关雪息和陈迹似乎吵架了。

    他们原本抱着围观学神谈恋爱的心态,搬板凳嗑瓜子,坐等好戏上演。可惜,吵架的戏唱到一半,戛然而止。

    关雪息和陈迹无声无息地和好了,然后用着同款情侣中性笔,早读做题,课间做题,午休做题,晚上做题——第二天,循环一遍。

    他们两个不嫌累,宋明利看着却抑郁了——羡慕学神的旺盛精力,哀叹自己的废物人生。

    但关雪息和陈迹不是学习机器,偶尔也会抽出空来,找他和杨逸然玩。

    吃饭,打球,唱唱歌。

    关雪息没什么变化,但陈迹与从前大为不同,主要是有了男朋友的名分,腰杆硬了,底气足了。

    四个人一起玩的时候,宋明利和杨逸然天天被他喂狗粮,一开始直呼肉麻,后来习以为常,见怪不见了。

    其实宋明利刚得知真相的时候,是有一点抵触的。

    但这说到底是别人的事,轮不到他抵触。

    况且他也不至于因为关雪息和陈迹搞同性恋,就忽然翻脸,与好朋友断交。所以接受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别扭两天就好了。

    关雪息一点都没感受到他的别扭,陈迹也没有。

    他们两个忙碌起来,眼睛根本看不见别人,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只心无旁骛地学习,旁若无人地一起吃饭、上下学。

    其实高中生活很精彩,也很无聊。越努力学习的人,日子过得越平淡,那些惊心动魄的曲折起伏都藏在一张张试卷里,旁人只看到他们埋头做题,头一低一抬,日升月落,一天又过去了。

    三月的最后一天,也是本周的最后一天课。关雪息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带了两盒便当。

    不算午饭,是何韵亲手做的一些炸物,给他和陈迹当小零食吃。

    何韵女士自打接受陈迹,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照顾“儿媳”。

    虽说陈迹一个大男生,被她当成儿媳怪怪的,可不然呢?当女婿吗?好像也有点奇怪。

    何韵一把年纪了,脑子里转不过这个弯。后来一想,爱啥啥吧,她管陈迹叫“小迹”就好了,亲切又省事儿。

    于是几乎每天,关雪息都能听到这个很正常,却莫名其妙戳中他笑点的称呼。

    比如晚上连麦时:“儿子,吃水果吗?今天你和小迹要学到几点?”

    或者放学回家时:“小迹又来送你了呀?他真不嫌绕远。”

    尽管已经听过百八十遍了,可每次听到,关雪息仍然忍不住发笑。

    他把陈迹的微信和qq备注都改成了“小迹”,在陈迹本人面前,也一口一个“小迹”地叫着,把陈迹闹得无可奈何。

    他们俩独处的时候,关雪息叫小迹,带着一股子欠嗖嗖的感觉。

    上周周末,何韵不在家,陈迹来家里找他玩。

    两人从客厅的沙发玩到卧室床上,关雪息整个人被陈迹按在身下,耳垂都被咬住了,陈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气氛无比暧昧,接下来不做一番“大事”,显然是浪费时机。

    但亲了一会儿,关雪息脱口而出一声“小迹”,差点把陈迹叫软了。

    他搂着陈迹的脖子大笑,漂亮的眼睛笑弯了,胸口起伏着——天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笑的,陈迹木着一张脸问:“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关雪息。”

    关雪息笑个不停:“很幽默啊。”

    陈迹:“……”

    好在陈迹有的是堵他嘴的办法。

    下一秒,关雪息就讲不出完整的句子了。他的唇被含住、舔咬,不属于自己的舌头进入口腔,抢占他呼吸的狭窄空间。

    柔软的,强势的,陈迹深深吻他。关雪息的双手攥紧了又松开,从床单移到陈迹背上。

    少年结实的身躯紧压着他,肩背如天幕一样宽阔,将他笼罩在一片风吹不透、雨淋不到的温柔怀抱里。

    关雪息发出轻微的喘声,贴紧了陈迹。

    只接吻不够满足,他们已经学会了更深一步的亲密技巧。但课业繁忙,机会总是少的,对彼此的渴望却越来越深,似乎怎样也不能互相满足。

    陈迹的手按在他腰上,有时向下,有时向上。

    深陷的床垫微微颤动,关雪息裸露在外的脚踝随着那频率一同颤动,亲密至极,好像跟心跳也同频了。

    陈迹反复不断地吻他,轻啄他微红的侧脸,揉弄着他的头发,这时也不忘记问:“你该叫我什么?”

    关雪息终于不叫小迹了,叫他的大名。

    “陈迹。”

    最普通的称呼,却比“男朋友”还要缠绵。

    关雪息陷入他深不见底的爱河里,一时间,漫长青春的酸甜苦辣都混合成了一种味道,难以描摹的,来自陈迹的爱的气味。

    它那么浓郁,有将人同化的力量。

    关雪息仿佛也成了气态的、漂浮着,与陈迹深深交融,互相爱恋着,再也难分彼此。

    第72章 奔赴未来(完结)

    生活回归安稳,时光平淡却又匆匆。

    由春入夏,夏又入秋,高二下学期一眨眼过完了。关雪息和陈迹一不留神,就成了压力比天大的高三生。

    “压力比天大”是何韵的说法,其实关雪息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生活最大的变化是从走读改成了住校,晚上开始上晚自习,周末的双休假期也变成了单休——连单休都算不上,周日晚上也有晚自习。

    一开始他住不习惯,但十六中的宿舍房间按班级和成绩来分配,他和陈迹住一间,四人间,另外两个室友也是一班的男生,大家都熟,实际相处起来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值得一提的是,宋明利也住校了。

    当然,理论上来说每个高三生都必须住校。但宋明利不一样,校领导都不在乎他的考试成绩了,怎么会在乎他住哪里?

    是他自己“服从安排”,主动提出要住校的。

    彼时高三刚开学,今年的九月比去年温度高。沣德这座北方沿海城市真正的秋天还没到来,太阳挥洒着夏天的余热,洒在篮球场台阶旁坐成一排的四个男生身上。

    关雪息挨着陈迹,手持一杯冰奶茶,头靠着对方的肩膀,叫陈迹亲自给他遮太阳。

    宋明利和杨逸然早已习惯他俩这般“秀无底线”的做派,一个眼神都不多给。

    宋明利刚才讲了一通他的家事,让三个兄弟帮他出主意,这会儿接着说道:“我爸妈都想让我出国读书,留在国内我考不上好学校,没什么前途嘛。花钱去外面镀层金回来,再进自己家的公司上班,下半辈子就混吃等死。”

    宋明利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关雪息曾见过许多次的沮丧又自厌的表情。关雪息从他的身上,终于感受到了传说中高三特有的紧迫感。

    ——不能再拖了。

    此时再不努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你怎么打算?”关雪息问他。

    宋明利道:“我不想出国,人生地不熟的,我英语又不好,日子怎么过啊?”

    杨逸然表示理解:“我英语也不好,一想到要跟外国人交流就头大。”

    “是啊,”宋明利叹气,“而且去国外我也读不了名校,在野鸡大学混个文凭,回国装金光闪闪的‘海归’,不心虚吗?没意思。”

    杨逸然略一思索,无意识地往火上浇了把油:“可你留国内也是读野鸡大学啊。”

    关雪息“噗”的一声把奶茶喷了出来。

    陈迹眉头一拧,从兜里翻找半天,摸出张纸巾,帮他擦下巴上的奶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