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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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苍穹如墨。 天空飘着戚戚沥沥地小雨。 “驾！” “驾！” “驾！” 惊慌无比的声音在格鲁城外大约五十公里的原始森林中响起。 马儿在森林泥泞不堪地土地上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奔跑，嘶鸣着践踏水泊，发出紧密的“哒哒”声响。 此刻，除了雨声外寂静无比的森林中，传来惶恐不安的颤声。 “队长，看清楚了，共六个异种，其中一个极有可能是C级！” 说话的是本次出城调查小队的副队长周柯成。 他神色慌张，鼻梁上的方框眼镜，此时已经被雨水完全覆盖，头发更是紊乱地贴在脸上，在剧烈颠簸下，水渍从他身上不停溅落。 为了确保队长能够听见，周柯成的声音接近嘶吼。 “实力悬殊太大，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只能逃跑！” 在森林的黑夜中，此时还下着小雨，他们的视线能见度根本不超过十米。但异族不一样，它们本就擅长黑夜行动。 在夜晚，人类对他们而言，就是迷茫不知所措的待宰羔羊！ 那名被称为队长的男人，牙齿紧咬，额头的冷汗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从眼角处滑落。 他知道周柯成说的没错。 他们小队只剩下八个人，如果掉头进行反抗，面对六名异种加一个C级的怪物，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不如下达撤退命令，八个人能活一个是一个。 一念至此，他没有任何犹豫，爆喝出声：“所有人四散逃离，争取最大程度减少牺牲！” “是！” “是！” “是……！” 一声令下，小队内存活的八人在黑夜雨幕下，全都如离弦的箭第一时间向各个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绝对服从队长命令。 只因当出了那道庇佑了他们近百年的城墙，队长就是他们最大的守护神。 “柯成，前面这条路距离城市最近，你就朝着这个方向跑就行。”队长手指前方，用最大力气向周柯成喊道。 雨势愈来愈急，闪电划过，天空甚至还响起了沉重的闷雷声。 周柯成闻言，立马知道这是队长给他留着的逃跑路线，心中感动万分，连忙又反问道：“那队长你呢？” “我？” 队长听到这句话，刚想回答这个问题。 突然，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面露狂喜地喊道：“我想到了，你那宝贝儿子，就叫周佑，保佑的佑！” “队长，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周柯成急忙喊道。 队长听完，向他咧嘴一笑：“现在不说，等会就没机会了。” 周柯成愣了一下。 下一秒，就见队长从怀中掏出个铁盒子，抛给他，大声道：“这盒子里是你嫂子和我闺女的照片，我死了后别回来找尸体，把这个埋在土里，跟她娘俩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周柯成慌忙接过铁盒子，大概是猜到了队长想要做什么，惊慌喊道：“队长……” 这两个字刚从口出，就见大雨滂沱下，队长那张带着类似爪痕的伤疤的狰狞脸上，突然自嘲一笑。 “我比她们母女俩还多活了五年，真他娘的不要脸啊！” “这次，我徐南，不会再跑了。” 话落，队长一鞭抽在胯下马的身上，竟掉头向森林深处冲去！ 就算小队八个人四散逃离，能活下来的人恐怕也就一两个。 如果他现在出手，掉头回去拖延时间，哪怕是拖个两分钟，那也能让更多人有活命的机会。 他是这个小队的队长，有义务让每个队员都活着抵达城市，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哪怕是生命。 周柯成见状嘶哑悲吼一声，直接将方框眼镜扔在地上，顺着队长刚刚给他指的道路，不停挥鞭抽在他以往疼惜的马儿身上。 他双目充血，脑袋里就三个字，逃！活命！ 森林中。 一名人类长相，但个子却要明显比常人高上许多，妖异红瞳，皮肤白皙，长相俊美的异族，脚踩在一具血肉模糊不堪的尸体上。 那具尸体在半分钟前就已经彻底没了声息，旁边躺着一把还沾着鲜血地长刀，上面血迹被大雨不停冲刷着。 这名异族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尊贵的气息，宛若中世纪的贵族，血红的眼睛在这黑夜中，让人看一眼都心生恐惧。 异族面色淡漠，随意地将尸体踢到旁边的随从脚边，发出极为磁性的声音：“C级的人类，把他的心脏留着，剩下的部位你们随意支配。” 这具尸体的名字叫岑冲，隶属于森格尔国，调查军地格鲁城分部，第十四小队队长。 ……………… 三天后，五月初七。 森格尔国，属于“第四道围墙”二十四城之一的格鲁城内。 春季，中午，阳光和煦，微风一吹，草地上的嫩绿青草随风飘动，发出“沙沙”悦耳声音。 空地上，有一颗参天大树。 树荫下，有一个穿着布衣，面貌清秀，叼着根草叶的年轻少年，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享受日光和微风的舒适。 就在他意识渐渐昏沉，即将魂游天外，继续梦里会晤美女姐姐的时候。 “啪！” 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脸上。 “哎呦！” 少年顿时呲牙咧嘴地睁开眼睛，就见张满是怒火的妇女面容，再往旁边一看，还有个正偷着乐的小胖子。 少年一下就明白咋回事了，跳起来就要去追小胖子，大喊道：“胖子，你他娘的丧尽天良，我昨天还给你两块糖，你今天就出卖我？” 小胖子见状吓得撒腿就跑，边跑边从怀里掏出一根鸡腿，带着无奈地向后面少年大声喊道：“俺也不想出卖你，但宋姨给俺鸡腿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安就更怒了：“好你个见肉忘义的家伙。” 他撸起袖子，就要…… “哎呦，妈，你轻点，疼！” 就见中年妇女掐着陈安的耳朵，疼的陈安眼角都皱一起，脚都跟着点了起来，大喊求饶。 宋雪却不吃这一套，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严厉地道：“今天要是再不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我就让你在外面待一晚上！” 陈安现在哪还听得进去这种威胁的话，耳朵的疼痛让他只能不停喊着：“好好好，我一定写完作业，妈，你再不松手，我耳朵就要断了！” 宋雪冷哼一声，这才松开手。 “陈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喜欢一个比你大七岁的女人，还恬不知耻的跟人家表白，说等你到了法定年龄，一定娶她。” “接下来你要再不听话，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陈安闻言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怒吼：“天杀的小胖，你为了根鸡腿，连这事都跟我妈说！” 小胖见陈安愤怒的样子瑟瑟发抖，但想到旁边还有宋姨，于是腰杆就忍不住直了几分，啃了口鸡腿，然后语重心长地道：“小安，那个大姐姐就是图你那点零花钱……” 黄昏，日落西山。 天边残阳如血，孤鹜振翅飞过。 夕阳的余辉，洒在一处普通小别院里。 尽管陈安很排斥这些枯燥且无用的作业，但想到揪耳之痛，只能重重叹一句：“我命由妈，不由我。” “不对。小安，老师说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再这样下去，期末考试又要不及格了。”旁边拿着鸡骨头还在啃的小胖，语重心长地道。 陈安闻言额头满是黑线，深吸口气。 他怕自己忍不住一拳捶死这胖货。 待心中杀意平和几分后，陈安趴在石桌上，看着天边的黄昏景象，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好想看看外面的海，看书上说海是一望无际的，人类的肉眼根本看不到边。”说到这，陈安又忍不住感慨：“真想有一天出去看看海的样子。” 这不光是陈安的愿望，更是这座城市无数人心中最初的渴望。 只不过，这份渴望被一道巨大城墙，以及对异族的恐惧心理给深深掩盖了下去，逐渐暗淡，且不再让人记得。 小胖砸吧了下大拇指，开口道：“可是老师说我们普通人这辈子都很难出城诶。” “参加调查部队不就好了。”陈安耸了耸肩。 “啪嗒！” 小胖手里的鸡骨头掉了。 只见他连忙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后，才松了口气，肥胖的脸上充满严肃，语重心长地道：“小安，这句话你可千万不能让宋姨听到，要不然你又要挨打了。” “你就老老实实听宋姨的话，等毕业了，好好找个工作，就别想那个漂亮大姐姐了，我看隔壁街的王大花挺适合你的。她一瞅就是会过日子的女人，宋姨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陈安：“……” 王大花他见过，是个一拳就能打死他的女人。 他再次叹了口气，望着天空再次感到惆怅了起来。 人类已经在城墙后面生存近一个世纪之久了，虽然生活相较于百年前动荡不安的黑暗时代要稳定，幸福许多。 但人类真的要永远待在城墙里吗？ 这和他家笼子里养的那只鸟，有什么区别？ 终生存活在这片狭隘的土地上，这让陈安感到索然无味。 看到陈安一幅耷拉着脸的样子，小胖眼睛一转，说道：“听说上次出去的调查小队的人回来了。” 听到“调查小队”四个字，陈安立马双眼放光，整个人像弹簧一样直接绷直了，迫切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就在三天前。”小胖说道。 陈安一下激动了：“那你看到柯成哥和岑队长没？” 小胖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只远远看到了柯成哥，但没看到岑队长。” “要不我们明天去柯成哥家找他，问问他这次出去有没有看到海？”小胖提议道。 “什么明天啊，走，我们现在就去！” 小胖闻言刚想说，马上天就黑了，但还没等他开口，陈安嗖的一下就冲出了小别院。 “哎，这家伙。” 小胖只好也快跑跟上，临走前朝着屋里大喊了声：“宋姨，我和小安去柯成哥家玩了，天黑前一定回来！” 屋内正在打扫房间的宋雪听到小胖的喊声才发现陈安跑了，她看了看已经有要变黑迹象的天，一下就来气了：“跟这小混蛋说了八百遍，天黑别出门，就是不听话！” 因为异族都是黑夜出现的原因，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的那段黑暗时代，所有惨案基本上都发生在黑夜当中。 故而哪怕城内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异族，人们也仍然不愿意晚上出门。 格鲁城本就不大，而周柯成和陈安家都处于城市的西部，距离并不是很远。 陈安怀着即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一路上跑得飞快。 对他而言，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周柯成外出执行任务回来后，跟他讲外面许多新鲜的事物。 那些东西总会让这个还差一岁就满十八的少年发出无比惊叹地呼声，小脸都会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通红。 就算晚上回到家，睡觉前都会意犹未尽地努力想象着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能吃人的花，还有吃了就能产生幻觉的蘑菇，五彩缤纷的石头…… 听周柯成讲故事是陈安在枯燥生活当中最大的乐趣。 而在如今人人对调查军团保持“鄙夷”“不理解”“送死军团”态度的环境下，陈安却梦想加入调查军团。 这不免让周柯成心里有一丝慰藉，像是得到认可，哪怕只是来自于一个少年，自然也乐得将外面的事情讲给陈安听。 小胖气喘吁吁地追在陈安后面，当两个人都跑到周柯成家里时候，他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种持续性的奔跑运动，对他这种胖子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 陈安深吸口气，平息激动的心情，然后伸手敲门。 “咚咚！” 很快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貌美女人。 她怀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儿，见到是陈安，女人好奇柔声问道：“小安，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她就是周柯成的妻子，安娜·奥黛丽。 六年前，她被异族人追杀，恰巧被出去调查的周柯成和几名队员发现，将其救下带回了格鲁城。 两人年龄相仿，安娜在格鲁城也举目无亲，自然而然就对周柯成产生好感，最终两人在一年前办下了婚礼。 “哦~我知道了。”安娜碧眼闪过促狭，打趣道：“又是来找周柯成讲故事的吧。” 小胖和陈安重重点头。 “可惜哦，他刚刚被上层喊走，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陈安和小胖有些失望。 但看到安娜怀中的小婴儿，陈安便挠头嘿嘿笑道：“那我们就来找小蛋蛋玩。” “不不不，以后别叫他小蛋蛋，这小家伙有名字了。”安娜看着怀里胖嘟嘟的小孩，美眸满是温柔和慈爱地道：“他叫周佑。” 周柯成回到家后，并没有跟她讲岑冲殉职的事，只跟她说了句： “他以后就叫周佑，保佑的佑。” “还有。”安娜开口道：“天马上黑了，周柯成今晚可能不回来。你们在这玩的话，晚上就没人送你们回家，这样太危险了。” “等明天再来玩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安娜姐，你咋和我妈一样呢。” 陈安闻言感到头疼的同时，忍不住辩解道：“我们人类在一百年前就发现了能够有效克制异族的星银矿石。眼下环绕我们四周的巨大城墙，全都是用星银矿石堆砌而成的，就连城门都是一样。” “异族根本没能力再次入侵到我们的城市，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近百年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族在城市中杀人的事件发生。” 陈安一口气说完，目光极其坚定地直视安娜的碧眼：“一百年过去了，我们难道还要害怕异族到连夜出都不敢这种程度吗？” “人类的胆子真的就只有这么小吗？” 安娜愣了一下，感受到陈安那双很有力量的眼神后，叹了口气：“小安……” 就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 “呜哇！” 突然，她怀中的小婴儿像是被惊醒了般，发出刺耳的啼哭声，四肢像是溺水了似的，无助地不停乱抓，乱动。 “完了，小安都怪你刚刚声音太大，把小蛋蛋给吵醒了！”小胖见状直接埋怨起陈安来了。 见小周佑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陈安刚起来的气势直接消散。他一下慌张得手足无措了，不停结结巴巴向安娜道歉：“安娜姐，对，对不起，我把小蛋蛋吵醒了。” “没事，小孩子哭很正常，我等会哄哄就好了。听话，你和小胖快点回家吧！”安娜并不介意，反而继续强调陈安要早点回家。 这下陈安心怀愧疚，哪还敢再犟嘴，边道歉边带着小胖灰溜溜离开了。 听不到周柯成讲故事，两人当然也就只能回家了。 回家路上。 不光是陈安母亲和安娜不愿意晚上出来，整个格鲁城的人都不愿意在天黑出门，哪怕现在天还没全黑，街道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若没有万家灯火，就像是一座空城。 陈安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多少带点叛逆地来到湖水边，捡起小石子，打起了水漂。 一旁的小胖沉着肥脸，语重心长地教育着陈安：“小安，不是我说，咱能不能有点稳当气儿，小蛋蛋就在那睡觉呢，你还用那么大的声音说话！下次不要这样了。” 陈安早就习惯了小胖的“教育”，大多都是嘴上敷衍“是是是”，到最后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而小胖就是无论陈安有多么敷衍，他都会很认真地用他那许多年不变的语气“教育”着陈安。 “小安，宋姨和安娜姐姐是肯定不会害我们的……” “是是是。” “小安，你这样叛逆，以后会后悔的……” “是是是。” “小安……” “是是是。” 这时，小胖的声音突然多了一丝惊异，然后连忙喊道：“哎呀，你别是是是了！月亮怎么变红了啊！” 陈安挑起眉头，刚想说：“月亮怎么可能会变红”。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他的视线就看到了湖水倒影中地猩红月亮！ “我曹！？” 陈安猛然抬头，就看见天上的月亮真的变红了，而且不光月亮变红，惊觉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红了！ 眼下不再是黑夜，而是一片暗沉的血红色，映照下就连湖水都宛若血水。 这种惊人的异象不光陈安发现到，此时格鲁城内的所有居民都忍不住从窗户探出头，看向天上的红月，不停揉着眼睛，以为这是错觉。 五分钟后。 当所有人发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出现红月了后，整座城市就像鼎沸的开水，所有人都哗然了起来。 “这这这。”小胖语无伦次：“小安，这个红月是怎么回事啊？” 红月？ 陈安总感觉这两个字好像在哪见过或者听过。 红月，红月，红月……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着。 等等！ 陈安目光闪过惊恐之色，他想起来了！ 与此同时，格鲁城门方向。 “砰！” 一道惊天爆炸般的声音响彻苍穹！ 紧接着便是庞大的尘土揭底而起，各种碎石就像是子弹一样迸飞了出来。 巨大的响声传遍格鲁城，距离较近的居民房间玻璃尽数震碎，猪马牛羊牲畜全都传来惊慌无比的叫声。 “发生了什么！？”小胖呆在了原地。 陈安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爬上湖水旁边的眺望台。 十几米高的瞭望台，这个高度足以将几乎都是居民房的格鲁城尽收眼底。 陈安没有任何犹豫，目光直往爆炸的声音，也就是城门方向望去，只是爆炸引起的尘土烟雾实在太浓，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待浓浓尘埃渐渐散去，稍微能看清楚一点后。 陈安瞳孔剧烈收缩，棕色的眼瞳中布满了无尽的惊恐。 城门，破了。 椰汁的兵王归来：我的冰山美女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