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稻妻的天，由我来撑

    一心净土。

    影撑着梦想一心，大口喘息。

    她抬头，对面墨白的身影在视线中模糊而扭曲。

    并非体力不支，而是精神意志已然不足以支撑她坚持下去了。

    这场战斗在一心净土的时间加速下，经过了整整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二十几年？

    影已经记不清了。

    “这就是你的意志吗？”墨白提着刀走近，“不错，比上次多坚持了两百年，但……”

    墨白收刀：“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呵，你什么也不懂。”影呼吸短促，声音虚弱，“你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对你来说，一切皆是浮云泡影吧？失去亦不可惜……”

    “笨蛋。”墨白抱住已然失力即将倒下的影，取走她手中的梦想一心。

    他双膝并拢，端正地跪坐于一心净土坚硬平整的土地上。

    “影，你为什么要舍弃肉身呢？”墨白温柔让影平躺，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如果在现实世界中，你我以真身对决，还未恢复力量的我恐怕一刀就被你斩掉了……”

    “但这里是一心净土……”影低声道。

    “是啊，这里是一心净土。”墨白说，“你应该知道，只要是意识空间，不论其属于谁，都是我的主场。”

    言罢，墨白打了个响指。

    随着啪的一声，蜿蜒咆哮的雷电、弥漫腾挪的紫雾全都消失不见。

    天清云白，灿烂却不刺眼的阳光下，樱林内粉色的樱花如雪飘落，三两只团雀在地上蹦跳着啄食。

    由雷电影创造，由雷电影掌控的一心净土，仅仅是因为墨白一声响指，便彻底改天换地。

    “我知道。”影紫若晚星的眼眸里映出蓝天、白云、樱花、墨白脸上摇曳的光影，“但唯有于一心净土，才能彻底释放力量同老师你一战。”

    “还不肯叫姐夫么？”墨白叹息，“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是担心鸣神岛会在你无所顾忌的力量下毁灭吧？”

    “嗯。”

    “既然你如此热爱稻妻，那你为什么要让稻妻的发展近乎停滞？”

    “这是永恒……唯有永恒，才更接近天理。”

    墨白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这同真的永恒理念不同。”

    “我知道。”影低声道，“可姐姐的永恒却代表着失去啊，她只想着去享受那如泡沫幻影，转瞬即逝的美好，却未曾想过将其永远维持下去，她从未想过失去后会怎样……”

    说着，影顿了顿，声音愈发低落：“所以她死了，笹百合死了，狐斋宫死了，御舆千代死了……我在稻妻的家人和朋友几乎都随我远去，连带着那些在樱花树下玩歌牌游戏吃甜点心的时岁……”

    “既然你想要的是永恒的美好。”墨白问，“为何要让自己陷入永恒的痛苦中？”

    “若任由人事改变，失去只会越来越多，痛苦只会越积越深。”影闭眼，阖上长而浓密的睫毛，“我身为稻妻的神，许以臣民一梦，一切皆固定于永恒中，不再失去便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墨白叹口气，“改变也会让人得到，欲望让人从不满足于现在，创造更多的美好，才是人心中的愿望。”

    “我知道。”影不知道已经说多少个我知道了，“但前路的尽头只有毁灭。”

    她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天理不允许文明的继续发展。”

    墨白愣住。

    并非因为这个消息让人震撼，其实他早就知晓天理会如此行为。

    让他意外的是，影竟然知晓了真相。请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你说的没错。”墨白点头，“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为什么？”影问。

    墨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道：“影，你和真，以及我，都是最早诞生的那几批人类之一。”

    “你以前讲过。”影说，“但我和真并无印象。”

    “是啊，你们不记得了。”墨白悠悠地叹息，“我记得那时人类虽非长寿种，但也能活几百岁。我们在原初的指引下，学会了对元素的使用，学会了用火取暖、用水浇灌、用雷驱兽、用冰搭桥、用草治病、用岩建屋……人们往来种作，脸上皆是喜乐……那时，婚姻的制度初创，真和我约定以后要成为夫妻……”

    影静静地倾听，尽管她已经对这些墨白讲述了很多遍的故事相当熟悉了，但她这次，能感受到墨白话语中从未有过的情绪。

    “后来，战争爆发，你和真被选中成为了魔神，和你们一起的还有其他许多人。”墨白说，“人们并不敬畏神明，因为他们都是曾经的亲人、朋友，现在要成为战士去保卫家园守护原初了。”

    “但留下的人却都绝望。”墨白顿了顿，道，“因为那场战争太过惨烈，从未有魔神活着归来，我们无法接受朝夕陪伴在身边的人永远逝去。”

    “我那时发誓要苦练武技，在战场上保护你们，尤其是真那家伙，明明一点儿武力都没有，却被选中。”墨白苦涩地笑，“可后来战争都结束了，我仍未被送入战场，所有成为魔神派往战场的人都没有回来。”

    “我当时几乎要疯了。我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们一定还活着，我会一直等着你们。然而等到我发须皆白，你们依旧未还。”墨白嗟叹，“人终究会为寿命所限。”

    “感受着自己逐渐老化的躯体，我想，可不能让你们回来时发现我已经变成一座坟墓。那样的话，真一定会哭得可伤心了，骂我不遵守约定。”墨白笑笑，“于是我想尽办法以延长自己的生命，最终得以苟活下来。如今的力量，不过是那时我求长生时的附赠品。”

    虽然墨白说得轻描淡写，但雷电影能感受到背后的苦痛和折磨，突破寿险之路向来布满带血的铁刺。

    “就这样我终于等到你们从天空岛回归。”墨白说，“尽管不再是人类而是魔神，尽管你们已经不记得我了，但至少……我等到了你们。”

    雷电影默然。

    这个故事她早已知晓，却不明白墨白再一次讲述出来的缘由。

    “你肯定困惑我为什么会再讲一次这事吧？”墨白笑笑，“我希望你知道：这是一次失而复得的故事。”

    “失而复得？”影咀嚼着墨白的话语。

    “影。”墨白望着风中纷飞的樱花，轻声道，“那些彻底消逝的，我们无可奈何只能铭记。但……”

    他的声音此刻明明轻若绯樱，听起来却如雷电轰鸣：“尚未失去的，我们就要亲手，一件件拿回来！”

    影呆住。

    仰望着墨白被阳光照得棱角分明的脸，她感受到了话语中坚不可摧的意志，足以抵抗时光，足以抵抗一切的磨损。

    “曾经你们去往战场，我失去了恋人和朋友，于是我拼尽一切苟活下来，终于等到再次相见的时候。”墨白低沉道，“现在真死了，我又一次失去了她，我会亲自将她复活。”

    “你能复活姐姐！”影猛然睁大紫色的美眸，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绯红。

    “所以你不必再恪守你的永恒，止步过去，只管跟在我身后，不断向前！”墨白握紧拳头，目光坚如钢铁，“前面是山，我们开山；前面是海，我们分海；前面是神，我们弑神；前面是天理……”

    墨白蓦地低笑：“那祂也是我们的敌人了。”

    雷电影久久不言。

    她此刻内心震撼，说不出话来。

    墨白轻柔地抚过她柔顺的额发：“有我在，你可以松口气，不必再一人引领稻妻，只需跟在我的身后。”

    他伸手，食指笔直，指向湛蓝的天空：“稻妻的天，从现在起，由我来撑！”有格局的冰糕的原神：我为稻妻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