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本能（八）

    夜，一如往常地过，对于太多人来讲，都只是平静地令人都几乎难以感知的无聊日子。

    其实，就连此刻在别墅之中的余启明都不例外。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已经到了深夜的十一点，自从陈晓雨出事之后，那个房间里就再没有传出过可怕的声音。

    李斯涵在吃过了夜宵之后早早地就回到了房间里休息，他的态度余启明至今都搞不明白，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死，不在乎生，不在乎鬼是否真的存在。

    其实，就连于祖申也在发觉别墅恢复了平静之后回去了房间之中。

    客厅里，余启明早已将墙壁上的道具装饰搜寻了个遍，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笔记丢失的其他的页码。

    更值得人怀疑的是，自从陈晓雨死亡之后，别墅中的鬼也再没有浮现过任何一次的身影。整个别墅就好像回归到了平静之中一般，正常地令人心慌。

    一直到了将近十一点半，这份平静才终于被打破。

    余启明坐在沙发上，前方的桌子上是知道已经被他翻阅过了多少次的笔记本，他紧皱着眉，始终无法得到正确的答案。

    而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余启明警戒着转头，见到的却是李斯涵那张半笑不笑的脸。

    “放轻松，我又不是鬼，你这么害怕干嘛。”他说道，随后便满不在乎地坐在了余启明的旁边。

    余启明觉察出有些不对：“你怎么现在就下来了，距离换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呢吧。”

    李斯涵耸了耸肩，眼神里明显是略带嘲讽的可惜，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余启明良久，才说道：“你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说你蠢吧，可在我曾经遇见过的所有的人里，你都算得上是反应快的。

    可要是说你聪明，我真的觉得我都在侮辱这两个字，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思维固化到这种程度。”

    余启明皱着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斯涵撇过了嘴：“你看，这就是症结所在了，你只会问问问，从来都没想过，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算了吧，跟你这种人也说不明白。”

    他叹了口气，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摆在了余启明的面前。

    余启明的瞳孔陡然放大：“你从哪找到的。”余启明岂会认不出，这张纸正是又一张遗失的笔记。

    来不及等李斯涵回答，余启明就直接向笔记的内容看去。

    “今天是我进入别墅的第五天，我没有想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

    昨天晚上，李灿阳也死了，这的确是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至少对当时的我来说的确高兴了很久。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切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灿阳的尸体是昨天晚上在盥洗室发现的，可今天早上，他的尸体消失了，连同王琳的尸体也是一样。

    钱雨和方子鹏第一次想要报警和逃离这座别墅的想法，然而如今我们才发现，整座别墅都已经被封死。

    而它也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在杀死钱雨和方子鹏之前。

    我只能逃，逃进阁楼里，电话已经拨不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

    希望吧。”

    看完笔记上的文字，余启明愣住了。

    “就...只有这些？”他不敢相信地对李斯涵问道。

    李斯涵笑了：“虽然和你猜的不一样，但至少这印证了我之前所有的猜测，这本笔记之上，并不会记载鬼魂出现的原因和攻击的方式。

    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错误的地方是在哪么？”

    余启明低头沉默不语，他不断思考之前李斯涵的话，忽而，他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在哪发现的这张笔记。”隐隐地，他心中有一丝不安。

    “宋、贺、的、房、间。”一字一句地，李斯涵的回答仿佛要验证余启明心中的恐惧。

    非但如此，在见到余启明错愕的表情之后，他更是直接说道：“你不用怀疑，现在那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余启明的心直接沉入谷底。

    脑中不断消化李斯涵给予的信息，良久，余启明才抬起头。他目光沉着：“所以，你现在不告诉于祖申这件事，反而直接来和我交流信息，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李斯涵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夸赞的笑容：“这才让我感觉有那么点意思。”随即，他又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放心吧，我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就是单纯给你点提示而已。

    我可不想让这次任务变得更加无聊。

    既然已经是提示了，我不妨说的更明白一点，放弃你现在想到的所有的线索，回归到任务的开头，这才是这次任务给予我们的唯一的生路。”

    余启明不再回答，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也明白，恐怕李斯涵说的是对的。

    一时间，大量的信息开始在余启明的脑海之中汇集，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抬头向李斯涵问道：“你说，这个别墅里真的有鬼么？”

    李斯涵沉默，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其实，你现在也不算有把握找到真正的答案了吧。”余启明突然开口问道。

    李斯涵还是没有回答，而余启明的问题也没有停下。

    “陈晓雨第一次说她见到鬼的时候，那只鬼的脸上没有五官存在，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鬼才会没有五官呢？

    当时的时间还没到任务开始的时候，你说会不会，那只鬼的出现，其实就已经算是任务给我们的提示了。”

    听到这，李斯涵终于开口道：“嗯，和我想到的你能推测出来的程度差不多，不过，还不够。”

    “还不够？”余启明皱眉回问。

    可这一次，李斯涵却是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算了吧，你还是别想下去了，你现在还无法理解我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就这样，你可以上楼去休息去了，剩下的守夜的时间就交给我。

    给你最后一个提示，有些事情不要想得太深，那样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这句话，李斯涵就再次打开了投影屏幕上的恐怖片，任凭恐怖的画面不断在他的眼前闪过，他都再没有丝毫异动。

    时间逐渐推进，午夜将至，终于到了夜里最为黑暗的时刻。

    回到了房间，余启明一直在思考李斯涵的话，脑海中大量的画面闪过，当众多线索汇集，余启明也难以找到这些线索的共同点。

    “陈晓雨和宋贺死亡的无声无息，连笔记中，记录者也没有将鬼出现以及攻击人的过程写下来，难道说，这件事本身并不重要？

    闹鬼的别墅，鬼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余启明越想越乱，他仿佛困在了某个旋涡之中，越是想要挣脱旋涡，就越是被更多的谜团拉入旋涡中心。

    “算了，李斯涵至少有一点说的没错，我现在的状态的确不适合思考这件事。”

    说罢，余启明起身向房间的窗口处走去，随着一道开窗声响起，冰冷的空气随即灌入房间之中。

    “终于精神了点。”余启明抻了个懒腰。

    别墅就建在山脚下，打开窗子，山间尚没有发芽的植被便纳入了余启明的视野之中。

    可能是这几天对诡屋的存在有了心理准备，这次的任务，余启明倒是没了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那般紧张压力。

    看着远处的风景，他甚至都想起了自己上次执行任务时的经过。

    枯槁的山头，见不得生人的陌生环境，更多的是与莲台公墓周围的景物有些相似。

    随即，余启明又甩甩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然而，就在他甩头之间，忽而，视角的边缘却有一道身影吸引去了余启明的注意力。

    余启明疑惑着看去，却恍然间愣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恐惧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恐惧过后，余启明更多的是惊讶。

    在居住区的围墙处，他刚刚清楚地看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那身影转瞬而逝，如今也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却已然让余启明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可能会忘了那张脸，就是她，几天前差点要了余启明的命。

    余启明眉头紧锁，是他的幻觉？不，不可能，如果是其他的时候，余启明当然会认为这是幻觉。

    可现在他在执行诡屋的任务之中，这断然不可能是幻觉，也不可能是巧合。

    忽然，一股寒意涌上余启明的心头，他好像渐渐明白了，为什么陈晓雨见到的鬼，是一只无面鬼。

    冷风袭过，余启明身上的寒意更甚。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噗通、噗通，那是余启明自己的心跳声。

    他颤抖着转过身，视线逐渐聚焦在床底。

    陡然间，余启明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他看见了，有一只灰色的手臂正紧贴在床底黑暗的缝隙之处。

    “你不会出来的，是么？”余启明低声问道。

    当话音落下之时，灰色的手臂已然消失了。

    房间里，只剩下呼啸的风声还在吹袭。知鸟亦知鱼的探灵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