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魇魔法姑侄遇心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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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还有一更】 一晃又是几日。 这天焦顺一早起来,正在香菱、玉钏的服侍下穿衣服,就见红玉端着热水毛巾从外面进来,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往太阳穴里藏,压根就不敢正眼瞧他。 焦顺见状不由莞尔一笑。 邢岫烟如今毕竟有了身孕,他想着刚把人讨回来,就猴急的拉到床上,也显得忒不尊重邢岫烟了。 故此就琢磨着先缓个十天半月再说。 谁想这红玉跟着司棋见习了两日,倒从落落大方变的畏首畏尾起来——想必是在贾宝玉院里,从没听过这般龙精虎猛的动静。 不过焦顺也懒得理会这些小心思,反正等过几日收用了她,慢慢也就该食髓知味了。 却说焦顺洗漱完毕,又简单用过了早饭,等寻到堂屋卧室时,徐氏早已经收拾齐整了,却依旧坐在梳妆镜前,拿了金银首饰不住往头上比划。 “母亲快收了神通吧。” 焦顺便上前嬉笑打趣道:“再这么捯饬下去,我爹只怕就舍不得让您出门了。” 徐氏放下手里的钗子,回头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净胡说八道,你爹一早就去衙门了,这整日里忙的顾头不顾腚的,也不知到底是你当官儿还是他当官儿!。” 焦顺没敢接这茬,摸着鼻子打哈哈:“那等从王家回来,您别急着卸妆,怎么也得让我爹开开眼界。” “呸~” 徐氏起身啐道:“少拿哄丫头们的鬼话来哄你娘——你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咱们就去和两位姑太太凑齐,免得她们在家久等。” 她嘴里这两位姑太太,指的正是王夫人和薛姨妈。 今儿是王子腾夫人的寿辰,前两日王家来荣国府里下帖子,还专门给徐氏送了一张来,故此她今儿要和王夫人薛姨妈一同前往王家贺寿。 焦顺原本应该在衙门里当值的,但见徐氏从得了邀请之后,便整日坐立难安的,心知这对母亲而言既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又不免有些近乡情怯。 故此便主动请缨,要陪着徐氏走上一遭,也好替她撑撑场面。 因姑娘们也要跟着,焦顺留在了垂花门左近候着,徐氏独自带着晴雯、五儿进去汇合。 不多时里面却又传出消息,说是王夫人和王熙凤身上都不大爽利,便由薛姨妈、徐氏带着姑娘、哥儿们前去贺寿。 李纨、三春、钗黛都在其列,贾宝玉和贾兰叔侄也在,但内中竟还多了个贾环,这就有些奇了——以往遇到和王家有关的事情,贾环和赵姨娘母子多半会找理由避开,这回却不知为何跟了来。 等见过了王子腾的夫人,薛姨妈和徐氏被留下来说话,小一辈儿则是在王家子侄小姐的引领下,各自入了内外的酒席。 贾环就坐在在焦顺和贾宝玉下首,扭股糖似的东张西望没个定性,显然极不适应这里的气氛。 对面的贾兰见状,忍不住好奇道:“三叔,你今儿怎么得闲,肯来舅爷家里贺寿?” 贾环扭动着身子,不自在的讪笑道:“我母亲……姨娘说,太太既然来不了,做儿子的就该替她尽一分心力,所以我就来了。” 宝玉和焦顺闻言更是诧异不已。 那个尖酸刻薄的赵姨娘,什么时候这么识大体了? 贾宝玉诧异完之后,也便没当一回事了。 但焦顺却很快联想到了原著当中的剧情,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那赵姨娘已经开始动手了,所以才刻意表现出相反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频频目视贾宝玉,暗道王熙凤的身子已经不爽利了,这贾宝玉又该什么时候才会发病? 焦顺是巴不得立即就瞧个稀罕,然而看贾宝玉的气色,却比往日还要容光焕发,一扫先前与林妹妹分手时的沮丧颓唐,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莫非自己猜错了? 赵姨娘还没开始下手? 还是说这厮发病前并无任何先兆? 电视剧里好像是用的邪法害人,不过根据焦顺这几年的明察暗访,此方世界貌似并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这大概就是低配版红楼吧。 思前想后不得要领,焦顺也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席面上。 说实话,王家如今论实权远在荣国府之上,但论排场却差了荣国府一大截,这女主人寿宴也不见有什么珍馐,还比不上贾宝玉过生日时的场面呢。 酒酣宴散。 因听说王夫人身体不适,王子腾之妻也就没久留众人,吃罢午饭专门喊了宝玉过去,交代他在家好生侍奉母亲,便打发众人回转荣国府。 等回到荣国府里,众人正要分作四波各安各处,就听府里各处都在大呼小叫,一时闹的众人不知所措。 薛姨妈和李纨连问是不是家里走了水,守门的管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便都下了车,循着骚乱往后宅去。 到了垂花门左近,焦顺就近拿住一个乱窜乱喊的小厮,追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了不得了!” 就听那小厮手舞足蹈的道:“二奶奶吃了午饭,原本在倒座小厅里升堂理事,结果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突然就疯了!拿着刀见人就砍、见人就杀,好几个管事的妈妈都被她伤了,如今正提着刀往后院里去呢!” 众人闻言尽皆大哗。 焦顺却满腹狐疑的望向了贾宝玉,这王熙凤都已经闹起来了,怎么还不见他有半点动静? 薛姨妈一时慌了手脚,摊着手连道:“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m. 探春则是顾不得避讳,挤到焦顺跟前喝问道:“嫂子闹成这样,家里难道就没人管了?太太呢?琏二哥又在何处?” “这……” 那小厮张口结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薛宝钗则是在后面远远的道:“既出了这等事,还请焦大哥帮着拿个主意,好歹别闹出人命来!” 李纨也上前连声拜托。 焦顺也正想瞧个究竟,当下也不推辞,直接吩咐道:“环兄弟,兰哥儿,你们两个去找外面管事的,催他们赶紧请大夫来。” 想到这年头人们都迷信,紧跟着又补了句:“再请几个高僧大德、会驱邪的道士,只先说是家里要办法会,别的都不要往外传!” 贾环还浑浑噩噩不明所以,贾兰便利落的躬身应诺,拉着自家三叔去了。 等这两个小的领命去了,焦顺命人就近寻了几根缰绳,拆散了接在一处。 又寻了个水缸盖子,用缰绳五花大绑的兜住,充作是临时盾牌。 然后这才一马当先,领着众人杀奔后宅。 等到了后宅里,那呼喊惊叫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焦顺等人一路跟人打听着,很快就寻到了风暴中心。 远远就见王熙凤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半边挂着肚兜肩带的膀子漏在外面,另半边袈裟似的披着件脏兮兮的鹅黄长裙。 她嘴里声嘶力竭的喊着‘我要杀人’,一手举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菜刀,一手攥着不知从谁身上扯下来的几缕头发,正张牙舞爪的满院子追逐仆妇、丫鬟们。 那些丫鬟仆妇东一个、西一个的乱窜乱叫,场面看似凶险,实则却并没有哪个被她伤到。 盖因王熙凤半边雪白的膀子露在外面,长裙也就自然而然的垂到了脚下,三五步就要绊个趔趄,这跌跌撞撞的自然撵不上人。 焦顺观察了一会儿,便悄默声把绳子给了几个随行的仆妇,让她们趁着王熙凤跌倒的时候,把绳子兜在她身上,再一正一反的转圈把人捆死。 他自己则举着那水缸盖子,在一旁给仆妇们压阵。 计划本来也还算妥帖,可王熙凤在家里积威甚重,如今又疯魔了一般手持利器乱砍乱杀,仆妇们虽硬着头皮上前,却实难按捺心中的怯懦。 偏王熙凤似也感觉到了威胁,突然冲着牵绳子的妇人猛扑上来,嘴来‘嗷’的一声嘶喊,直吓的两个牵绳妇人屁滚尿流,丢下绳子夺路就逃。 其中一个慌不择路,直接撞在了后面不远处的游廊柱子上,‘砰’的一声撞了个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又倒退回了王熙凤面前。 王熙凤许久不曾有‘收获’,突然见到猎物主动送上门,自然不会客气,高举起菜刀对准那仆妇的脖子就砍了下来! “别!” “嫂子刀下留人!” “二奶奶不要啊!” 围观众人齐声尖叫,贾宝玉更是吓的捂住了眼睛。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焦顺心下暗骂一声,却是飞身扑到近前,用手里的水缸盖子护住了那仆妇。 咄~! 就听一声闷响,那菜刀狠狠劈在盖子上,本就不算太厚的木板登时被劈开道豁口,刀刃的一角透板而出,也亏是木板搭在那仆妇的后脑勺上,在后颈初形成了夹角,这透板而出的刀刃才没有伤到那仆妇的脖子。 不过那仆妇觉得后脑勺一疼,只以为自己是中刀了,当下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焦顺却也顾不上管她,趁王熙凤一时拔不出菜刀来,发力将这凤辣子扑倒在地,又顺势夺过菜刀,连木板一起扔了出去。 众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贾探春连声催促那几个仆妇上去拿人,见她们畏畏缩缩拿起地上的绳子,仍是按照原计划两头拉直,又气的骂道:“都是榆木脑袋不成?这时候还拉着两头干嘛?直接给嫂子捆上就是了!” 仆妇们这才忙又一拥而上,帮着焦顺把王熙凤五花大绑起来。 薛姨妈和姑娘们,这才得以靠近,围着王熙凤七嘴八舌的关切着。 然而王熙凤却兀自大叫着要‘杀人’,又嚷说众人都要害她的性命,除此之外其余的反应一概没有。 见众人都围住了王熙凤,焦顺便顺势退到圈外,徐氏立刻拉着他上下查看,担惊受怕的埋怨道:“可伤到哪里没有?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轻重,别人都往后退,偏你要往上冲?!” 焦顺也没想到,王熙凤一刀竟能透板而出,若早知道他未必就敢冲上去挡刀。 不过现在既然人没事儿,自然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他嘿嘿一笑,正要宽慰母亲几句,斜下里忽然递过来一只帕子,却是史湘云凑到近前,悄声道:“快擦擦吧,脸上沾了好些尘土。” 焦顺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来,然后就直接揣进了袖筒里,顺势又用袖子在脸上狠狠抹了几把,然后冲着史湘云咧嘴直乐。 史湘云原本满心的关切,也就没顾忌什么,如今却是腾的一下子涨红了小脸,狠狠剜了焦顺一眼,也不讨要那那帕子,背转身重新混入了姐妹当中。 这会儿的功夫,眼见王熙凤惨状的贾宝玉,又开始习惯性的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一面关心王熙凤,一面还要宽慰他,一时闹的不可开交。 这时拐角出转出了林之孝家的,探春立刻迎上去呵斥道:“怎么回事?!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见婶子们支应着也就罢了,难道连禀报给太太、琏二哥和东跨院的大老爷都不懂?!” “姑娘莫怪。” 林之孝家的见王熙凤已经被控制住了,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又听探春责问,忙辩解道:“不是我们懈怠,是太太方才在里边儿,也突然人事不省的昏了过去,我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边儿就又闹了起来,难免就有些顾此失彼。” “太太、太太昏过去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留下几个看顾着王熙凤,余下的又一股脑往后宅去了。 谁知临近王夫人院里,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大呼小叫声,显然是里面又起了什么变数。嗷世巅锋的红楼如此多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