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银河星暴风雨前奏

    舒远把小缪安带回艾伦那里，简单的说了说，艾伦说：“缪安…缪？”

    舒远说：“和缪沙的缪一样，我想缪沙听见这个名字能对他有点耐心。”

    艾伦说：“你做的很好，小舒远也长大了。”

    舒远觉得艾伦是在安慰他，但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把小缪安放下，艾伦摸了摸小缪安，然后说：“缪沙等级高，这小家伙等级也不能太差，就是体质问题，精心照看也能活下来。”

    “缪沙那么强大，小缪安怎么这么可怜？”

    “我也不清楚，缪沙生活习惯也不好，以前长期过量耗费精神力也对身体也有些损耗，平时把酒当水喝。”

    “唉……”

    舒远艰难的喂养了缪安几天，这个小家伙终于吃饱了几次，小莱恩对缪安很好奇，但被艾伦严令禁止不可以啃，艾伦还凶了莱恩几次。莱恩委屈巴巴的窝在舒远怀里抽抽嗒嗒的哭。

    舒远心疼的哄着小莱恩，艾伦说：“他装的。”

    “……”

    晚上舒远心思重重的睡着了，又迷迷糊糊的醒来，他听见艾伦在教小莱恩喊雌父，半梦半醒之间，艾伦的声音也变得遥远又模糊：“你能和雄父一起生活是特别幸运的一件事，快点长大吧……”

    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小缪安终于好了一点，舒远感叹带小孩怎么这么累。

    莱恩已经开始跑了，但还是不会说话，成天叼根磨牙棒到处跑，舒远看着磨牙棒上的牙印，不仅感叹小莱恩牙口真好，艾伦给莱恩强行断奶，小莱恩哭闹几次发现没用之后很淡定的接受了黑熊煮的面条。

    一群星盗大概是拿出了这辈子最谨慎小心的态度照顾着缪安，缪沙虽然刚开始不太想管小缪安，但是有一天他坐在缪安旁边看了很久，他觉得这个小崽子其实很像舒远，长得很像。他划开手心挤出一点血喂到缪安嘴里，又用精神力包裹着缪安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

    等到缪安没那么虚弱之后，舒远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你应该知道我封锁了星球，但他肯定没和你说原因。”缪沙带着他们往偏僻的森林后面走，这边是当初星盗们命令禁止他去的地方。

    就在昨天，缪沙给了他一把小刀，通体漆黑，印着暗红色的纹路，连刀刃都是漆黑的材质，精致的像个艺术品，但舒远看到它第一眼就觉得那把刀又腥又冷，让他十分抗拒。

    “拜你们所赐，联盟在到处搜索我的星球，他们把附属星的兵力都集合起来了，围剿了大部分小型星盗团，还有一个无效化异能的雌虫，我可以说，一旦开战，我们必死无疑。”

    缪沙虽然自大，但他很少说夸张的话，所以舒远立刻就信了他话中的严重程度，缪沙指了指艾伦：“你以为这家伙是什么简单角色吗？呵呵。有姓氏的家伙都不会简单的。”

    艾伦耸耸肩，显然也对舒远隐瞒着什么，缪沙继续说：“现在已经不是把你交出去的问题了，不管有没有把你交出去，他们都要把我们清扫干净，不留一丝后患。”

    舒远停下脚步，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严重，艾伦带着他往前走，回应他心中的疑惑：“因为皇室更换了继承人，为了做出一点业绩，联盟合并了几颗星球势力。清剿星盗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镇压清扫反叛军，再然后就是清除一些垃圾星和荒星。”

    懂了，新官上任三把火。

    然后，缪沙是星盗头子，艾伦是新鲜的反叛军，他是一只联盟失踪已久的雄虫。这个组合……确实难以言说。

    “只要踏出这颗星球，我们就会被不停追杀。再过不久，银河星也不安全了，没办法一直让你们留在这里。”

    因为星盗们已经去艾欧星调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所以他们想带舒远去那边调查看看，之后再把他送回来，缪沙和艾伦分头行动，但现在来看，谁也不能留在星球了，那俩个小崽子也很难办。

    他们踏进阴暗潮湿的山洞，舒远只觉得阴冷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适应了一下看清了里面的景象之后立刻有点作呕，到处都是，他难以忍受，捂着鼻子看里面的情况。一只雌虫被特质的锁链锁着，身上干净完好，脖子上挂着两个抑制项圈。

    这里大概是缪沙他们关押俘虏的地方，舒远看着这只雌虫有点眼熟，好像是伽略森身边的雌虫，叫什么尼亚？但现在显然不是打招呼的时候，他正在接触雌虫们的阴暗面。

    缪沙一点也不委婉，指着尼亚对舒远直接说：“去把他杀了。”

    “什么？”

    舒远错愕，缪沙再一次说：“要我重复吗？还是要我教你怎么杀掉他？”

    舒远在三犹豫，回头看艾伦，发现艾伦也没什么表情，和他对视之后勉强笑了一下。舒远在缪沙催促下往尼亚身边走去，尼亚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舒远，眼神满满聚焦，然后看清了他们。

    “……艾伦少校？”

    看来尼亚是认识艾伦的，艾伦没有回应。

    舒远在缪沙的催促下，被他强迫弹开小刀对准尼亚的小腹。舒远却迟迟不敢再动，缪沙冷声道：“动手！”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吗？”

    “可是……可是…”舒远难以接受，也不敢动，他向艾伦投去求助的目光，却看见缪沙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金色的瞳孔在阴暗的山洞里就像冷月动物一样盯着他。

    缪沙说：“温情假意的过家家游戏结束了。”

    “…为什么？”尼亚也问：“艾伦先生，…请给我一个理由可以吗？”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和星盗同流合污，为什么你会舍弃大好前途突然消失，……为什么要与昔日同伴刀刃相向？

    舒远后背温热，艾伦的胸膛滚烫，贴在他后背上，手握着他的手将刀刃挪到下面一点，轻声说：“在这个地方，手臂用力不要用手腕的力量。”

    “我？艾伦？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舒远声音发颤，缪沙说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可以吃苦，可以受累，可以流浪，可以艰难求生，但是为什么要选择杀戮呢？或许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有杀戮，只是他自私逃避，以为缪沙和艾伦会解决好一切，为什么要轮到他亲自动手呢？

    “如果有一天我和缪沙不在你身边呢？落到其他雌虫手里……”

    艾伦压着他的手往下施力，刀尖刚刚没入一点皮肤就被坚硬的虫甲抵住，尼亚带着抑制圈被限制了精神力，现在勉强化出一层虫甲，已经用尽了力气，尼亚最后看了一眼艾伦，满是不甘。

    艾伦松开手，舒远手一哆嗦，刀子掉在地上。

    “他化形出虫甲，你的力气不够。”艾伦起身，缪沙走过来接替他，直接对着舒远的手腕划开一道伤口，把血滴落在尼亚脸上，“这大概是你唯一能杀死他们的方法了。”

    缪沙粗鲁的把血抹在尼亚嘴里，然后去扯尼亚的裤子：“去，干他。”

    “啊？”

    舒远表情凝固，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恨懵，他茫然的看向缪沙，手不安的拽着衣服，缪沙示意：“把血抹进去，进他生殖腔穴让他无法虫化，然后捅碎他的虫核！”

    “…舒远…或许你还不知道，你的原名叫伊恩…”尼亚微弱的挣扎了一下，平静的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语气没什么波澜：“你是一只雄虫……你应该回到联盟…联盟会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在这里东躲西藏，是吗？”艾伦虽然看着尼亚，舒远却觉得接下来的话是对他说的：“你刚刚问我要一个理由，那我就说吧，除了大家族供养的高级雄虫之外，联盟其他低级雄虫的平均寿命为四十岁，你知道他们之后都去哪里了吗？”

    “雄虫提供社会服务之后，会由联盟统一安养…”

    “很标准的教科书说法，那就听好吧，被压榨出所用价值的低级雄虫会被送到雌虫们肚子里安养，那是他们最后的价值。”

    艾伦的话惊得尼亚和舒远齐齐看去，舒远浑身发冷，不敢细想艾伦话中的意思，缪沙冷笑一声提醒舒远仔细听听。

    艾伦从阴影中走出来，自此，联盟的阴暗面彻彻底底暴露在舒远的认知里，艾伦曾经隐晦的暗示，不顾一切的逃离，缪沙曾经的轻蔑和鄙夷，次次嘲讽都有了更真切的缘由。

    平静的海面之下，隐藏着舒远难以理解的暗涌波涛。

    艾伦和缪沙带他穿越穿越平静的海岸线，现在，他即将迎来阴暗骤降的暴风雨。

    “哪里有那么多s级雌虫，那些高级雌虫们为什么总是消失很久又出现？尼亚，你从底层爬到今天位置说明你很优秀，但是你背后没有庞大的家族扶持，你永远接触不到联盟更深处的秘密———那些高级雌虫没有足够的雄虫安抚，在晋级之时精神力暴走失控了，联盟会留下有用处的雌虫，然后为他们治疗精神力。”

    “你觉得他们是怎么被治愈的？”

    艾伦平静的询问，尼亚长了张嘴，最后又茫然的闭上了嘴。

    “那些没有庇护的雄虫最终会被送到它们身边，失去理智的雌虫会把雄虫的血肉吞吃，等待基因融合，晋级和稳定精神力。联盟说治愈精神力疯狂的原材料珍贵？确实很珍贵，毕竟那可是鲜活的雄虫。”

    “艾伦、瓦尼亚、霍斯伊尔，三大家族在联盟屹立不倒，你觉得我们参与了多少？”

    “看起来你难以相信，那我给你换一个理由吧。”艾伦垂下眼睛盯着地面继续说。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捞取军功？我生在大家族，有名有姓，有钱有势，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简单的军衔拼命？爱好吗？”

    “尼亚，我的雌父十三年生下十七个孩子，直到他生下一位雄虫才结束自己的使命，那些孩子现在存活七位，三只亚雌，两只体弱雌虫还未破壳就被抹杀，还有五只在成长过程中被抹杀，如果我不往上爬我的雌父就是我的命运，我们小时候不仅要训练，还要和自己的兄弟残杀，争取进入军队的名额———而这一切，都是联盟和皇室默认的，这也是大家族为什么长久存在的原因。”

    “缪沙说的对，有姓名的家伙都不简单。”

    “呵呵。”

    缪沙意味不明的笑着，他把舒远抓进怀里：“听见了吗？你没办法当衣食无忧的小崽子了。”

    “我也给你一个理由———你死了我也活不久，那时候你可以在天堂庆幸，但如果你被活捉了，那么，你或许要和那家伙或者他生的小崽子不停的交配。”

    缪沙指了指艾伦，还有些幸灾乐祸：“那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他生的…近亲！！？”舒远不可置信。

    “近亲怎么了？难道联盟的精子库还要记载都被谁领取了吗？父子领取同一只雄虫的精子是很正常的事。就算你死了，那两只小崽子也逃不过配种生育的命运——不然你以为那家伙为什么急着让他的小崽子成长？”

    缪沙说：“艾伦这家伙请求我瞒着你，但你好像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就算被抓了，也只是在雌虫身下度过一生，大不了就是死亡？听好了——等到开战，死亡反而是幸运的结果。”

    舒远不停的摇头，无声的抗拒着这些难以消化的事实。

    一向温柔的艾伦此时却冷着声音说：“虽然难以接受，但确实是事实。”

    他说：“放弃，留点体面吧。”

    尼亚轻微的叹息，平静的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缪沙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就捅破了尼亚的小腹，击碎了他的虫核。

    舒远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记得最后缪沙和他说了什么，艾伦好像也说了什么，但他也没听到。

    艾伦给他洗了澡，帮他擦头发，他被小莱恩的吵闹声惊的突然清醒，他回过神看向艾伦：“艾伦……”

    “嗯？”

    “你说实话……”舒远颤抖着说：“你觉得我对缪安的照顾是对的吗？”

    “我们确实被教育不要有太多怜悯和仁慈，但是总要有例外是不是？”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