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云系列：12

    要不是尹朗在面前，姜郁文真的想伸个懒腰。像平时一样拿文件上来让尹朗签字，他注意到尹朗又是满脸憔悴，好心提醒道：“尹董，您最近没休息好？”

    “…还好。”

    “您脸色不太好。明天是假期，您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尹朗拿笔的手微微一顿，发现自己根本就忘了这事。“噢…明天是假期了啊。”

    姜郁文笑：“…好吧，老板就是老板，永远不盼着假期，跟我们可是完全不一样呢。我猜，您假期也是在家办公吧？”

    尹朗不否认，沉默的点头。

    “休息下吧，不然您会累坏的。可以出去逛逛，嗯，或者看看电影那些？”

    姜郁文说的这些很日常普通的娱乐活动在尹朗看来，都无比的陌生。他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他是个没有朋友，也没有娱乐生活，除了工作一无所有的人。于是尹朗岔开话题，问道：“嗯。那你呢？假期都做些什么？”

    “看情况。”

    “嗯？”

    “如果我不累，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如果很累，”姜郁文挠头。“那就睡一整天，年纪大了，怕不注意一点头发会掉光。”

    尹朗被他说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和女孩子一起出门逛街。”

    “我的性格？”姜郁文诧异的指着自己。“我？尹董，您看我像那种人吗？”他的时间都被工作给占了好不好，每天唯一会空出时间来做的事情就是锻炼身体健身。

    “像。”

    啊这。

    “就是我想，我也没有女孩子跟我出去啊。”姜郁文心想，姜若柔放假了过来他这就除外，他总得跟她一起去逛街，主要是帮他这个倒霉妹妹做免费的苦工提东西。

    “姜总很谦虚。”尹朗的语气变的有点冷漠。“就公司里喜欢你的女孩子或者男生都很多，姜总点个头就会有很多人想跟你出去的。”

    姜郁文失笑：“尹董，喜欢您的人也排着长队啊。”

    “……”尹朗认真的想了想。“没有。没有人向我表过白。”

    “他们那是暗恋您嘛…”

    姜郁文心里嘀咕，他们敢吗？！敢攀上你尹朗吗？！而且尹朗还整天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突然想起了白桃。他心想，他现在算是跟尹朗关系很好吗？他不确定，虽然跟尹朗共事一年有余了，但是好像怎么也没有好到知心朋友或者是能够称兄道弟的关系。

    那他现在到底要不要和尹朗提这件事？想到这个，姜郁文心里有点不好受，很莫名。可是这是尹老爷的交代，他不能不做。“尹董，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尹朗关上文件夹，也没抬头，把文件推到一边，答道：“有什么你说就是了。”

    “就是，您，”姜郁文开始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己老板的脸色。“考虑过谈恋爱吗？”

    听了这话，尹朗忽然抬头，对上了姜郁文的视线。四目相对，好像很浪漫，但姜郁文真实的在尹朗眼里看到了很明显的迷茫。恋爱？尹朗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过，好像也没有兴趣。

    “没有。”尹朗坦诚。

    姜郁文不想把话挑明，虽不知理由，但他现在暂时还不想让尹朗知道白桃的存在，然而尹芮金的交代也不能不听，他开始拐弯抹角。“那您会喜欢那种，呃，长的很漂亮，家庭条件很好，又学历很高的女孩子吗？”

    卧槽，姜郁文想抽自己。白痴问题！这他妈的，这他妈的谁能不喜欢啊？！尹朗就是再怎么不一样，他也是个男人啊，有哪个男人对这种完美女生有抵抗力啊？

    尹朗很认真的在思考姜郁文的问题。随后，他道：“没兴趣。”

    好的，尹董果然不是普通人。他年纪轻轻，却已经修炼到了男人八十岁才能修炼出来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谁能不服？

    姜郁文简直忍不住想笑。可不是他不说啊，他都说的那么明显了，是尹董说的没兴趣啊！不过尹董真是耐力够好的，简直就是无欲无求的神仙这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既然尹董说没兴趣了，那暂时白桃的事就不用跟尹董说了吧？

    “不愧是尹董，要求眼光都很高，一般的女孩子很难入您眼吧。”总之现在姜郁文心情不错，说了几句拍老板马屁的话。

    怎知尹朗很好学的看着他：“姜总，谈恋爱是怎样的？”

    “……”姜郁文愣住。这个问题超纲了，太超纲了。尹朗问他什么经济学法律学政治学他都能跟他谈上三天三夜，但是这个问题姜郁文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鬼知道？他又没有谈过恋爱。“这个，尹董，恐怕我不专业…我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

    尹朗再一次跟姜郁文四目对视。一个单身了二十六年的跟一个单身了三十年的人大眼瞪小眼。原来姜郁文也没有谈过恋爱。尹朗不太清楚这关他什么事，但他莫名有点高兴。

    “哦。”

    “大概，大概就是牵手，拥抱，一起去看电影，逛街什么的吧。”姜郁文没吃过猪肉，那好歹也看过猪跑。“或者一起出去旅游，总之就是做很多事都在一起吧。”

    尹朗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算了，我确实没兴趣。”他没时间陪着个女生或者男生成双成对的逛街看电影，这些个时间多赚几个亿不好吗？——真香什么的就是后话了。

    姜郁文望天花板。尹老爷您听到了吗？是尹董说的不感兴趣！

    “姜总，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没有没有，随口问问。”姜郁文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呃，有个认识的女孩子喜欢您，让我在您面前说说她…而已。”

    “好的。那你替我谢谢她的心意。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结婚您也没有考虑过？”姜郁文问。尹朗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不是小孩了，要结婚也是适合的年纪。

    尹朗看着姜郁文的眼里有些揶揄的味道。“姜总，你都三十岁了，也还没有结婚。我的年纪比你小，你为什么…不先替你自己说媒，而是为我说媒？”

    “……”姜郁文脸色变了。他的心好痛。干嘛这样？干嘛这样撕他伤疤？“这个，这个尹董您也知道，我对谷安一心一意，时间青春都奉献给谷安了，哪还考虑的着这些是不是…”

    “那作为谷安的最高领导人，我在此对你表示感谢。不过你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尹朗开玩笑。“难道你还需要我补偿你？怎么补偿？我跟你结婚吗？”

    “好啊。”姜郁文对天发誓，他的脑袋根本没有思考过任何东西，这句话是他在尹朗话音落下后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考虑的话。

    尹朗怔。

    姜郁文怔。

    “好啊……才，才怪。”姜郁文硬巴巴的把话圆回来。“尹董这样优秀的人，我肯定配不上，可不敢乱想啊。”

    尹朗不知作何反应，他还是很震惊，心砰砰乱跳，也觉得脸上好像有那么点发热。

    “尹董要是真想补偿我，那给我放多一些假期就好了嘛。我们谁跟谁呀，那么见外说这些。”姜郁文尴尬的抱起文件夹开溜。“那尹董，我先回办公室了，您有事再叫我。”

    今天姜郁文留下的是坚果巧克力。尹朗没有去拿巧克力，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一会儿后，他拿起笔继续工作，随手拿起一张稿纸做标注，却心不在焉，脑袋里想着姜郁文的话。

    谈恋爱就是牵手，拥抱，一起看电影，一起去玩…尹朗在脑袋里幻想着这些画面，但想象的对象不知不觉从一个黑影慢慢化成了姜郁文的模样。

    他跟姜郁文…牵手拥抱看电影…结婚？

    尹朗的手一滑，笔一歪，在稿纸上画出一条长长的斜线。

    他不敢继续想了，因为这个幻想好可怕。让他的脸奇怪的不受控制的发烫，温度还在持续上升…

    董事办公室外的姜郁文疯狂的按电梯按钮，暗骂自己是不是脑子傻了才对尹朗说出那句“好啊”？他脑子给驴踢了？活腻了？别的不知道，但是他在尹朗面前已经社死了，他希望以后一个月内不要有跟尹朗独处的机会。

    当然这个想法就是放屁，他哪天不需要上来这里让他的尹董签名？干脆这段时间推给凌曲水让他来找尹朗签名好了…

    把文件都扔到了办公桌上，姜郁文来到洗手间洗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把冷水都泼到了脸上，姜郁文总算淡定了点。他关上水龙头，刚直起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姜郁文的脸有点扭曲。他妈的是谁在厕所里跟人“办事”？这层楼可是他姜郁文的部门，哪个手下活腻了敢在上班时间来厕所做这种事？这还把他姜郁文放眼里吗？看他不好好的把这个逼崽子给收拾一顿！

    真是不知所谓！姜郁文很气，压低了皮鞋鞋跟敲出来的声音，很慢的朝发出声音的最里面那个厕所隔间走去，然后抬起脚刚想踹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在急促的呼吸中吐出些字句：“姜、姜总，啊…”

    “……”姜郁文的脚停在半空中。

    “唔、阿文，啊啊、啊——”

    陆若灵的声音。

    “……”姜郁文的脚缓缓放下。

    阿文是你随便叫的？

    姜郁文动了动嘴唇，一阵强烈的作呕反胃的感觉涌上来。

    操你妈。

    姜郁文在心里骂了一句，在真的吐出来之前转头逃一样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