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嘭！”

    赵承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嘴里不干不净骂着脏话。

    他半个月前刚从老家回来C城，活没找到，酒倒是喝掉不少。整天躺在小宾馆里听着隔壁嗯嗯啊啊叫个不停，他心里就有股燥火压不下去。

    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孔小慢。赵承磨了磨牙，回味起那天晚上的滋味。

    那天晚上他醉得厉害，先是在路边偷看了超市门口许久，那时陈桐和邹乐还醒着，他不敢贸然上前，后来那两个醉大发了，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一抱到孔小慢，他整个人就神魂颠倒、不管不顾地弄了起来，弄完之后也没留下什么记忆，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路边，旁边哪还有什么孔小慢的身影。

    他这次原本想和孔小慢好好来，多哄两句没准能把他这几年存的钱都弄过来，不过干都干了，后悔也来不及，看孔小慢那样子在外面也没少给别人干。

    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那天回来之后他躺了快两天才恢复过来。一下楼他又有些蠢蠢欲动——左右这时候也找不到什么工作，不如再去疼爱疼爱他的孔小慢。

    赵承在店对面张望半天，孔小慢一直在不紧不慢地往店里搬货。他等得不耐烦了，刚要上前，就看到孔小慢拎着个黑袋子走了出来，像是要去送货。赵承连忙躲到树后，待孔小慢略走远一些，再跟在后面一路尾随。

    冬季天暗得早，才六点就完全暗下来了，路边的灯陆续点亮，照出孔小慢身后那个晃动的影子。

    孔小慢的额头和脖颈还贴着纱布，脸上的肿差不多消了，留下几道深色的印子，跟小花猫似的。

    赵承看得一阵心痒痒，这几年他都没怎么碰过Beta和Omega，一来是钱不够，二来娇弱的Omega受不住他床上那点情趣，Beta倒是耐操一些，但到底不如孔小慢，三两下就要跳起来，喊着给钱也不受他这份罪。

    他现在怎么看孔小慢怎么好，早知道那年就该带上他一起跑，不然自己也不至于在易感期大费周章去买劳什子抑制剂。

    前面的孔小慢越走越偏，转头钻进了条小巷子。赵承鬼迷心窍，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连个灯都没有，只能借外面的光看个大概。

    赵承壮着胆子走进去，前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轻声喊道：“慢慢？”

    那人转过身，脸被手机屏幕的光照得惨白：“你找谁？”

    见不是孔小慢，赵承有些失望，便跟那人比划了起来：“刚刚有没有一个Beta跑进来，大概这么高，脸上贴了纱布，手上拎着个袋子，看起来呆呆的。”

    那人意味深长地盯着赵承看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笑来：“有啊。”

    赵承把自己喝成了个傻子，完全没认出来眼前的少年不仅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还和他动过手。

    他这么一笑，赵承又心思活络起来，心想眼前这个可比孔小慢要好看许多，看着个子也不高，多半就是Omega，反正他没追上孔小慢，能在这里碰到这种极品小美人一定是老天给他的补偿，就是不知道能受得住几轮……

    他在脑内疯狂意淫起来，压根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他搓了搓手，刚要上前，就看到那个“Omega”笑着朝他身后指了指。

    赵承下意识跟随他的动作转过头，眼前却是高举着板砖的孔小慢，正迅速朝他头上砸来——

    赵承还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视野便在顷刻间颠倒，砰一声，他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三年前的那一天，当孔小慢打开他和赵承的出租屋的门时，等待他的是一群面色不善的Alpha。那群Alpha穿着西装，身材魁梧，仅是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上就有不少可怖的图案，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孔小慢怀疑自己进错门了，刚要退出去看，就被其中一个拉了进去。

    领头的Alpha告诉他，赵承在外面滥赌、乱嫖，在会所里一掷千金，最后欠了一屁股的债，他们跟他讨，他就把家里的老婆卖给他们，随这帮人怎么处置，自己逃之夭夭。结果这帮追债的过来一看，发现是个不值钱的Beta，连卖去当代孕的都没人要。

    大概是把孔小慢当成了赵承的相好的，说这些就是想让他心灰意冷，从而供出赵承的下落，可惜孔小慢是真的不知道，他确确实实是被赵承给卖掉了。

    几人见孔小慢闭口不言，以为他痴情到这个地步，便狠狠收拾了他一顿，搜刮走身上所有的现金，扬长而去。

    满身是伤的孔小慢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他拿着仅剩的衣服证件跑了出去，可还没跑几步，他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在附近的诊所里，一个叫陈桐的Beta在路边捡到了他，还好心替他付了医药费。

    赵承在孔小慢身上留下的那些陈年旧伤击垮了他，他身上到处都是乌青和伤痕，胃口和体力都差得要命，再也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陈桐那时刚把杂货店撑起来，来这附近也是为了谈生意，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便留下现金让孔小慢好好照顾自己。不成想过几天再来看望他，他的情况反而比那天更糟了，整个人面黄肌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问才知道他这几天连粥都没喝下去过几口，更别提养伤。

    陈桐天生一颗爱管闲事的慈悲心，最见不得这种小可怜受苦，于是咬咬牙把孔小慢扛上她的小三轮，一路驮回杂货店，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孔小慢才渐渐恢复了人形。

    刚到店里的孔小慢毫无生气，不说笑一笑，陈桐喊他十次，他一次都没有给过反应，整日里就爱躲在货架后面发呆，太阳和客人他都避而不见。

    陈桐原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永远凝固在那种状态里，直到后来店里又多了邹乐，他们就像无色的画布上倒翻了七彩的颜料，孔小慢的脸上出现了生机，以及笑容。

    那一刻陈桐终于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邹乐问她怎么叹气，她说小孩子长大就明白了，结果被邹乐追着绕店跑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