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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后面也不会遇到了。 多可笑啊。 自己那么仰慕倾心,能将唯二还算值钱的一条性命,整颗真心眼也不眨一下交给他的人, 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在透过他, 去看别的人。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穆曦微知道他和落永昼云泥之差, 天壤之别, 他不配。 他不敢肖想。 他只希望能一辈子站在落永昼身后远远望着他,看他辉煌无限,一身荣光,而自己,只要落永昼转身时念着他的那么一点好,穆曦微也知足了。 他一向不贪心。 可是今天,他全心全意倾慕的人亲手给他来了一记狠的,让穆曦微的希望也变成了奢望。 往后…再也没有一辈子了。 落永昼眼里也从来没有过他的一席之地。 落永昼说世间对他,没什么意义。 就是说以这修仙界之大,人族数量之丰,连着他曾经的朋友仇敌、宗门晚辈,林林总总,没一样没一人对他再有意义。 穆曦微不知自己该哭该笑。 是该庆幸落永昼一视同仁,自己在他眼中与其他任何一人并无差别。 还是该恨落永昼一视同仁,自己在他眼中与其他任何一人并无差别。 穆曦微一阵一阵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一阵比一阵响,一阵比一阵疯,笑到最后整个人都在抖,状似癫狂。 穆曦微也觉得自己疯了。 他也很想平复下来,冷静又体面地和落永昼告别,和他说现世的事情有我在,您一切不用担心。既然现世对您而言无趣,您尽管去往您想去的地方就是。 至少装出一个静好来 可是他做不到。 重伤濒死在他眼前,无力回天的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 哪怕落永昼从来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哪怕他成了落永昼口中没什么意义的存在。 这些穆曦微都无所谓,都不要紧,他只想落永昼能好好的。 但他最后一点卑微的盼望,也随着明烛初光的一剑化成了泡影。 也许是穆曦微笑声真的是太悲了,其中怆然之意竟似野兽失犊时哀鸣长号,令人听着泛起一阵阵的悲凉。 仙道往落永昼那边赶的人,破天荒地停下了脚步。 月盈缺拉住了在失去理智边缘的祁云飞。 祁云飞这时候心里只记挂着自己的师叔,哪里管得上什么陆地神仙,什么月盈缺?下意识间风雷剑就要出鞘。 然而风雷剑出鞘的前一夕,祁云飞看到月盈缺对他极轻、极轻地摇了摇头。 她眼睛红肿,泪痕宛在,连开口都是费了莫大的力气,干涩道: “旁人不知道,你该知道百年前的事情的。” “若永昼真有事,陪在他身边的,也应当是穆曦微。” 祁云飞像是失却了所有力气,风雷剑咣当一声,失手坠地。 他却根本顾不得本命剑掉在地上,溅了多少的尘土,一不小心要被多少人踩踏,自己也随之颓然跪倒在地。 他那么一带头,仙道所有弟子皆默不作声地跪了下来,千余人间,唯有膝盖撞地的沉闷声响是统一的。 落永昼若生,凭他改天换日的一剑,当然当得起他们一跪。 落永昼若死—— 他生时是千古传奇,死后当然也当得起仙道千千万万人的千古一送。 月盈缺面纱本是以珍稀材料辅以特殊手法炼制的异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她凭着指劲,硬是把坚不可摧的那层纱抠出了两个洞,指尖陷入自己手掌,掐得血肉模糊,殷红鲜血淋漓顺着掌间脉络淌下。 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想冲过去,去摇落永昼的肩膀去对他大声吼。 泪流满面也没关系,反正她再丑再狼狈的样子落永昼也见过,在落永昼面前,她从来不需要做什么陆地神仙。 只管去对他吼,让他别闭眼,别死。 落永昼是多在乎朋友,多在乎他们几个一人啊。 他们几个过去冲他说话,落永昼怎么会不听? 怎么会不听呢? 月盈缺瞥见秋青崖的时候,混沌浑噩的头脑忽地激灵了一下。 对啊,是百年前的那件事。 若非是百年前的那件事,三百年前那次几乎必死的局面,若非是她和谈半生死死拦着,秋青崖还能不顾一切拔剑赶往落永昼那边。 怎么三百年后只敢沉凝在几丈开外把自己站成一桩石雕木头了呢? 还不是因为百年前的事。 落永昼从来不亏这天下,不亏他们。 是他们欠落永昼的。 是他们不配。 面纱下月盈缺的眼泪如注。 穆曦微终于止住了笑。 他笑得声嘶力竭,以至于他气息比落永昼还要不稳一些: “您是因为他吗?” 因为百年前的大妖魔主身死,所以隐世不出百年,看一切都觉得没了意思。 哪怕这次复出,也是收拾完该收拾的,就打算永久地告别这世间。 那急吼吼想送命的样子,好像唯恐迟一刻,就赶不及和他相见似的。 落永昼:“……” 等等,直到现在,他觉得事态的发展渐渐超出自己意料范围之外。 落永昼料到穆曦微会伤心,却没想过穆曦微会伤心至此。 穆曦微口中的“他”又是谁? 这孩子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是这么一晃神,让他没能及时应答系统“宿主是否选择回到现世”的提问。 而落永昼再想说话时,已经太晚了。 落永昼先前出的一道剑已是强弩之末,威势远不如前。 穆七乘着他剑气松滞的时候,支肘从地上爬了起来。 奇怪极了,他明明和白玉檀长着一样的一副英俊面容,仪态也不是不温文有礼,旁人看了他,第一反应却是心中打着敬而远之的警钟往后退。 表面上看起来再温雅,万年来尸山血海里沾染的血气因果终究骗不得人。 这一天在修仙界中,注定是波澜壮阔,不同寻常的一天。 众人看见了今天的第二副奇观。 他们脚下密密匝匝的银线亮起,交缠分布于王城中,连最微小的角落也不肯放过。 仅仅是银色光线扭曲出来的图样,他们见之,却像是窥得最玄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