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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通透。 穆夫人道:“曦微是我们的孩子,今日之事,哪怕是因曦微而来,只能怪来者包藏祸心,哪有怪曦微的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自己夫人会错了意,穆家家主苦笑,“曦微是你我一同看着长大的。我只是担心我们这边尚且自身难保,曦微在外,不知他安危如何,又该怎么自处?” 他叹息道:“我一把老骨头,活够了,福享够了,去死也没有什么遗憾。可是曦微年轻,他该有好好的前程,他若是有个万一,我死也死得不安生。” 说到最后,穆家家主一位铁骨铮铮,修士来攻也能面不改色的人物,愣是说得自己鼻尖发涩。 穆夫人眼圈通红,打断了他:“别说了,曦微他不是普通孩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别说了,我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其余的一切不要紧。” 她说到最后语无伦次,不知是在安慰丈夫,还是在安自己的心。 穆家夫妇对视一眼,挂心爱子的安危,面上均浮上重重忧色。 这时候一道声音惊慌失措地插了进来:“家主、夫人,不好了!阵法快要坚持不住了!” ****** 穆府里兵荒马乱,穆府外则是另一番情景。 四只彩鸾神气活现,张开近乎夸张的斑斓羽翼,庞大身影几乎遮住半片天空,拉着奢华宝车盘踞于天幕之上。 宝车中端坐着一位女子,手持团扇,好整以暇往下看戏。 她当然是很美的,眉似黛眼含波,肌肤胜雪,荔腮红唇。 可底下穆府几百人口为生死奔波,女子高高在上,如云堆叠的鬓发依然不乱一丝,她的美,便美出了残酷的意味。 应明镜起初看着饶有兴致,后来渐渐不耐烦起来,侧首问身边一个修士:“一个小小的凡人家族,怎么用那么多时间?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我西极洲无能?” 身边的修士唯唯诺诺了半晌,方道:“明镜仙子,底下穆府的阵法,瞧着像是我们西极洲的手笔,一样是同门,仙子看要不就大事化小?” 他心中亦是打鼓。 屠杀凡人,是修仙之人最最不耻的一种行为,亦是各门各派要严惩的重罪。 应明镜仗着有她师父月盈缺宠爱,在月盈缺出关之前,连西极洲宗主玉箜篌也不敢真的对她如何处置。 那他们这群手下人呢? 应明镜挑起眉,重重地嗤笑一声:“西极洲?那最好办,我倒要看看西极洲里,有哪个人敢和我对着干?” 她说着说着,就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百年前穆曦微害我亲近之人统统死绝,他以为轮回一次,就能把旧账全部揭过?我这次定要他痛不欲生!” 忽然应明镜得色消失,面容绷紧,按住嵌宝扶手柄回头望去。 修士将她变化看入眼中,正糊里糊涂时,便被应明镜掌间一股灵力推了出去,去挡破云袭来的风雷剑气。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为应明镜奔走半生,最后非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落得一个为她挡刀的下场。 “应明镜!” 祁云飞汹汹而来,携剑站定在车辇前质问她:“你知不知道对凡人下杀手是大戒?” “知道又怎么样?” 六宗里与应明镜辈份相当的就那么点人,她显然是认出祁云飞身份,依旧有恃无恐: “风雷剑主再厉害,我也是西极洲的人。怎么,我师父还没发话,你祁云飞就敢代我师父惩处我?” 祁云飞握剑的手更用力。 他是向来看不惯应明镜这种草包的。 当世陆地神仙纷纷稳退,他们弟子晚辈大多修炼至大乘,执掌一宗牛耳。 相比于她的同辈,有月盈缺做师父,受尽月盈缺宠爱,却只有金丹巅峰的应明镜格格不入。 尤其对比她师姐玉箜篌,简直像个扶不上墙的草包。 在修仙界,菜是原罪。 这也是祁云飞瞧不起应明镜的理由。 但无论他怎么瞧不起应明镜,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她一百遍,应明镜有一句话说得不错。 她到底是月盈缺的关门弟子,不是旁人可以乱动的。 “应明镜。” 穆曦微出了声,叫她的名字。 应明镜转了转眸光,朝那胆大包天的小子方向望去。 穆曦微昨天一天过得多灾多难。 三路人马追杀、处在大乘交手风波中、被祁云飞掐到窒息、昏了没多久又被落永昼叫起来赶来穆家。 就算是铁做的人也受不住这般折腾。 穆曦微却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自己要去干什么,这样坚定过。 他脊背挺直,吐字清晰: “我不知你为何会如此执着于追杀我,甚至祸及我家人。但既然事已至此,一切因我而起,不如等半月后,在升仙台,天榜试上决出一个高下,生死由命,胜负听天,不再牵连无辜人等,如何?” 穆曦微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应明镜修为境界之间天差地别。 然而落永昼、祁云飞于他终究是萍水相逢,不说两人愿不愿意,穆曦微打死也没脸去求两人替他对上应明镜,等于间接对上她背后的月盈缺。 若是可以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不连累家人朋友,那一线生机无论多艰难,穆曦微也愿意去拼上性命挣一挣。 “凭你?” 应明镜团扇遮了半张花容娇颜,笑得很夸张,鬓边步摇叮当一阵乱颤,“你一个筑基,拿什么跟我斗?来天榜试送死吗?” 穆曦微平静反问她,“明镜仙子不是一样靠着月长老的威名才能作威作福吗?否则一个金丹,拿什么在祁前辈面前硬气?本质半斤八两而已。” 应明镜最恨旁人拿她修为说事,瞬间寒下面色,语气生硬: “我靠着我师父怎么了?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我想杀你家人便杀,你以为祁云飞敢拦我?” 她抬高下颔,眼神鄙薄不屑:“剑圣百年不出世,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白云间没有陆地神仙,自己自身难保,要掉出六宗之位,他祁云飞怎么敢这时候插手我西极洲的事情?” “好好好!” 祁云飞怒极,光是剑气便掀得鸾鸟惊叫后退,宝车翻滚两圈,若不是应明镜及时从车里抽身而出,只怕比现在更狼狈。 “你真以为我不敢提着你头去见月盈缺?要不要先试过我的剑,再说白云间落不落魄的事?” 落永昼按下祁云飞躁动的剑气,往前一步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