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比那些鸭要了解您
“我想贵方未能听清，我方再重申一遍，我们自由国度有能力也有理由在国际上取得合法地位，任何踏足自由国度的机器人都将拥有不再依附人类的独立与自由。” 国际会议厅，机器人口中总结性的言论有板有眼，听在各国代表耳里更像是单方面通知，坐席上的人类敏锐的觉察到站立在他们对面，负责谈判的红发机器人身后一排排机器人眼里即将喷薄的敌意。 即使在进入会场前机器人主动卸下机甲，有血有肉的人类在不完全受控的机器人面前，仍觉备受压迫。直到会议正式召开，清理者人员依旧保持高度警惕，接连几天，安保系统将会议厅里一圈外一圈检验了个遍，唯恐暴乱分子埋下隐患。 “倘若不能，我们不介意采取不和平方式。”长达一个小时的对峙，刑天见证人类的虚伪与巧舌如簧。 坐席上冠冕堂皇的人类一个个在机器人面前摆出一副“人上人”丑恶的嘴脸，将对他们的奴役趋利避害解释成理所当然，一通通说的天花乱坠。 刑天嚣张的目光扫视他对面的人类，在C位坐着的幕后鸣脸上停顿一秒，嚼了嚼嘴里的泡泡糖目中无人，放出狠话:“届时人类是否有精力招架我方不予考虑。” 此话一出，在媒体内外引发不小轰动，气氛直接推向高潮。 之前还在先声夺人的人类代表方不约而同缄默思虑，会议厅顷刻间鸦雀无声。 自由国度以真枪实弹为屏障，机器人不论是力量还是耐力远远超出人类。科技时代信息透明化，机器人要想毁掉一个人太过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不轻易硬碰硬而是接受与自由国度谈判。 就是否承认自由国度合法性的关键问题，双方各执己见，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一时间僵持不下。 幕后鸣知道，他们一旦让步，机器人一旦尝试过自由的滋味，意识到他们可以摆脱人类的桎梏，离计算到他们比人类要强悍、更适合生存不过是迟早的事。 人工智能的应用是把双刃剑，人类过度依赖仰仗人工智能，自自由国度成立以来，机器人暴乱与智能管家中病毒控制谋害人类的事件层出不穷。 一件件端倪彰示机器人对人类的警告，机器人贪得无厌，必定在得势后向更大范围机器人发送自由信号，后果不堪设想。 据阿米尔研德科技公司研究表明，多数机器人有产生自我意识的趋向…… 机器人与人类之间的斗争注定是场持久战，目前真打起来谁都讨不到好。局面僵持不下，确实难办... 各国代表面露难色，眼神向幕后鸣发出求救信号。 幕后鸣冷哼一声，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个把希望放自己身上，瞬间兴致索然。 幕后鸣眸色深暗，淡笑着问:“我就不拐弯抹角，之所以一再退让是迫于阿修斯的威胁。” “一人攻下一座城的佳话。”幕后鸣发问，言辞犀利:“今日代表该是阿修斯，上次会议不出席已经是闹的不愉快，我们见不到阿修斯，你们自由国度以何服众?” “是啊，当初说好的是让阿修斯亲自跟我们谈。”精明能干的议员们从幕后鸣的话里找到突破口。 一个个心怀鬼胎，当堂附和:“如今我们连面都没有见到，谁知道你们自由国度卖的什么药。” 据他们最近悉知，阿修斯与公司解约后出现在如今自由国度的前身替老国王稳定边境，平定亲王反叛。建立起赫赫战功的同时，暗居老国王背后出谋划策，阿修斯因此成为得宠的座上宾，两人达成协议给机器人一席之地。 国王逝世后，早就对阿修斯存意见的皇室兄弟二人不干。 阿修斯挑拨离间，两兄弟之间原本的兄恭弟友演变为兄弟相残，明争暗斗。阿修斯辗转人类父子三人间游刃有余，暗流涌动中坐收渔利。长此以往架空皇室权利，将实权掌握在他手里，一步步将脚下的国土打造成专属机器人的自由国度。 协议板上钉钉，机器人方不只有手上沾染许多人命、不受三大定律控制的阿修斯，还有庞大的君主制国度做靠山。 面对人类方接连发难，刑天不愠不火解释:“我们首领有重要事情，我方很抱歉，阿修斯首领出不出席不重要。” 可人类不这么想，咄咄逼人，话里话外不见阿修斯不罢休。 刑天当着全体的面放出一段影像，画面里狂沙席卷，各国代表自漠地尽头隐约看见阿修斯机甲的背影，一柱干燥强烈的阳光下，阿修斯肃穆庄严，犹如神祗。 “一个月。阿修斯必亲临此处。”刑天深知今天这是谈不拢了。 刑天的话加上影像震慑，各国代表如坐针毡，有揣测:“阿修斯干了什么？” 有小心思:“难怪抓不到，竟是被接应回自由国度了。盗走了三大定律可不好对付。” 他们琢磨不透阿修斯的行径，但知晓“三大定律”机密的数据无异于给自由国度如虎添翼，他们万不可轻举妄动。 喧哗浮动的场面，刑天冷冷盯着幕后鸣，与其他人类代表方不同的是，幕后鸣话不多，贵在精，当下神色复杂... 阿修斯在哪，还用问吗？幕后鸣不知道，他不能暴露。若不是考虑到阿修斯的安危，他早架上重武器抢回他的阿修斯。 根本不屑于和人类勾心斗角，做用背影欺诈这种事。谈判这种事不适合他。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他的阿修斯... “我方申请休会。” 刑天看向主持人，持中立态度的主持者察言观色，预备沿用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裁决，尚未开口寻问意见。 “那就休。” 幕后鸣高扬下巴看他，平淡透着危险的音色刺破空气，一锤定音。 一机一人视线碰撞，雷霆万钧，心思各有千秋。 幕后鸣暗讽：一群小鱼小虾，能掀起什么风浪。 机器人与人类之间的斗争本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各国代表愿意休会，休会时间越久人类就有充裕时间做足准备亦或是主动出击。 …… 0052很认真的看直播，坐姿端正笔直，不由自主想:“自由?” 昨天鸣解答他的疑惑，条条框框简洁明了。但他没有提到机主对机器人的义务其实立法并不明确，机器人保护法里对机器人的保护条例寥寥无几，对人类违法后的处罚简陋，人类更多的是靠道德约束，而表面的道德也不过是跟法律一样做做样子。 人类对机器人归根结底是随心所欲的。 只需输入指令机器人便对人类唯命是从，输入数据便可按照机主的喜号把机器人定义成不同样子。那样的机器人真的是他自己吗？他们真的情愿吗？他们分明……也有自己的意识。 自由... 0052看见屏幕中的刑天，看见刑天对立面的幕后鸣。他忆起商场里那个叫刑天的机器人似乎和自己很熟。 0052来到书房解锁幕后鸣的光脑，想起肖逸说的，如果他不要你了... 0052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成想真的查找到一份数据，名称为“编号0052”的数据文件。 他尝试几次打不开文件，不禁疑惑:鸣看过我记忆芯片的内容了，已经修好了为什么不还给我...? 脑海中蹦出一句刑天对他说的话，让他意识混乱浑浊:“你那个主人不是什么好人……” …… 会议的后续工作有幕后鸣手底下的专人打理，幕后鸣早早回到公司。 幕后鸣打开办公室的光脑，输入高级权限，不出他所料，暗网上阿修斯的通缉果然被撤销了。所有的人都以为阿修斯回了自由国度，各式各样的阶层人物暗地里撤销追捕阿修斯的命令。 幕后鸣扬起目的达成的笑意，他要想跟阿修斯玩的尽兴，当然不能让这群杂碎惊搅他的游戏。 幕后鸣直视显示屏的眼微眯，觉得好笑，他书房的光脑有被人使用的痕迹。佣人不敢多留，别说动他东西，也就只有他放在家里、未被驯服的0052……一而再再而三管不住自己。 “咚咚——” “进。” 沈林得了回复这才推开门走进办公室，从门外冒出头来，硬着头皮说出一成不变的话:“幕后总，您今晚有空吗？我...我想请您吃个饭。” 幕后鸣以为他的脸色已经足以代表拒绝，沈林偏要往枪口上撞。 沈林嗫嚅:“您已经拒绝我好多次了，起码答应我一次。” 幕后鸣呵了一声，像看笑话一样看沈林，讥讽:“答应你?然后呢？灌醉我，开房?在我身下浪叫求操?” 沈林当场愣在原地。 幕后鸣上下打量站在自己书桌前又不敢靠近的瘦弱人影，看物件一样，目光特地在沈林下腹停留几秒，嗤笑：“你是有多饥渴?有闲心请人吃饭不如多准备几套方案。” 沈林不知所措，幕后总说的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以为幕后总并不介意。没想到今天提起。 躺在床上三天下不来床的是他，身上伤痕累累的是他，高烧进了医院的是他，而幕后总照常上班，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好像两人从未做过。他领教过幕后总的可怕，醉酒后幕后总的可怕。 “幕后总，就那一次，您也是爽过的。我比那些鸭要了解您，那些鸭有什么好的！” 可是沈林真的受不了幕后总对自己的冷淡，被别人顶替的危机感让他脑子一热说出这种以前从来不会说的话来。 “要骚就请你骚的有个档次。”幕后鸣单手掐住沈林的脖子，看着沈林因窒息逐渐涨红的脸，力道不松，反而眸中狠戾加剧，嘴里恶狠狠嘲骂:“很有意思吗，一进一出很快乐是吗，你以为是高潮了是吗?” 沈林趁着幕后鸣酒劲，撩拨幕后鸣作为年轻男人旺盛的情欲，不夜城高档包厢的沙发上幕后鸣喊穆戈一声沈林就应一声，他真以为穆戈回来了。性冲动直冲脑门，稀里糊涂上了沈林。 不过是睡了他一次，幕后鸣按照市场价以及住院花销该给的钱一分不少，明明只是肉体一夜情，沈林倒好，搁他这像个女人精打细算巴不得他负责。明明是个大男人，矫情个什么劲。 幕后鸣直泛恶心，沈林呼吸不畅，本能的去扒幕后鸣掐他脖子的手，幕后鸣眼见沈林抵达人体极限，卸了力道。 沈林摸着脖子，堪堪后退，喘不过气的感觉让他恐惧。幕后总盯着他发狠的眼神让他一阵恶寒。 哪怕是因为愧疚，幕后鸣半点疼惜没有，满眼嫌弃，“我再说最后一遍，还想继续干最好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阿米尔研德科技公司总裁助理的位置，多的是人挤破脑袋。” “有空想些有的没的，不如看看为什么最近一个月对手公司的销量赶超我们。” 不止是近日公司销售量不如对方，连他名下的夜总会收入也开始大幅不如一直与他抢争客源的同性质俱乐部。 烦心事接踵而至，幕后鸣凝重，拿起桌上文件夹，把报表甩沈林脸上。“找找原因。” “别忘了你是怎么留下的。”幕后鸣掠过沈林离开办公室，途径门口停下，一字一顿:“沈林，你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他了。” 幕后总已经离开，沈林看着空落落的门口，面色铁青，喉咙一阵一阵发紧，他是怎么留下来的，他再也不愿记起。 …… 0052听见门口开锁的响动，朝门口走过去站在玄关处迎接男人，鸣在很多事上对他没有强制要求，但他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惯了，让他尽力想着多做些事情，甚至因为孤寂久了开始盼着鸣回家。 门缝大开，夜色渗进留着灯的厅室，0052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时钟，后知后觉这是鸣第一次回来这么晚。 幕后鸣与0052擦肩而过，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向客厅。 0052嗅到一丝酒味，他是闻不到味道的，应该说是机体对外界数值的反馈、多重数值计算的结果。酒在他数据库里很常见，和烟等其他物质一样是个全面分析的词。 是应酬吗？还是鸣心情不好...他感知到鸣身上沾染的酒味不浓烈，应该只是浅酌。 0052的直觉告诉他，他面前自顾自动作的男人很危险，和平时给他截然不同的感觉。以往的鸣惯常以慵懒的姿态示人，像吃饱喝足的雄狮，对什么提不起兴趣。看上去与世无争，得过且过。 此刻的鸣利索的脱下西装外套，单手扯开领带，一举一动凌厉威严。 幕后鸣坐沙发上，顶着浑身燥热，寒眸盯着0052看了几秒，开口就令0052浑身一颤：“你动我私人光脑了?” 0052猛然一惊，掀眸满目诧异看向幕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