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理期
顾辞远正在小操场跟一群哥们打着篮球,九月中旬下午的太阳,水泥地板被烤得隔着鞋子都感觉到烫脚,也只有这群浑身精力没处发泄又不怕晒的体育生在外面活动。 铁栏杆外跑过来一个人,隔得老远就大喊着“远哥”,顾辞远将篮球丢给另一个人,拧开瓶矿泉水猛灌两口,问道:“怎么了?” 男生体力不好,跑得急,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但顾辞远准确地从他嘴里扣到了“郁然”两个字。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怀里被丢过半瓶矿泉水,再一抬头,人已经跑没影了,他愣愣地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 “郁然!”体育生一口气上了六楼,之前又打了那么长时间篮球,气息却丝毫不乱。 顾辞远一进教室就喊郁然的名字,本人还没回应,其他同学先你一句我一句地应完了。 “顾保镖你可来了,郁然都要疼死了,快快快!” “顾辞远我水杯给郁然了,明天上课别忘了给我捎回来啊。” 班长带着眼镜,凑过来,递给顾辞远一张请假条:“你出去打篮球不知道,郁然好像疼得厉害,也不愿意去医务室,我给班主任请了你俩的假,你带他回家看看吧。” 顾辞远皱着眉,道了谢,凑到郁然跟前,蹲下。 “郁然?” 男生趴在桌子上,露出一个后脑勺,从顾辞远进教室叫他他就听见了,此刻偷偷地歪了下头,露出一张被胳膊压得红红的脸,小声叫道:“顾辞远。” 还带着鼻音,很委屈似的。 顾辞远皱眉更甚,登时就要把郁然捞起来背上,被郁然哎哎地喊住。看到男生不解的目光,郁然期期艾艾道:“顾,顾辞远,你校服呢,你早上带的长袖校服,我,我要穿。” 外面太阳毒辣,郁然额上甚至热出了一层薄汗,但他说他要再穿件长袖。顾辞远什么也没问,翻出自己的书包,拿出件蓝白校服,递给郁然。郁然让顾辞远站在自己跟前,他是靠墙的位置,顾辞远快一米九的个子,这样一站,几乎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郁然终于像松了口气似的,从那张刚刚他恨不得融为一体的椅子上站起来,咬着唇翻出湿巾擦干净,又将校服系好,才小声道:“顾辞远,我好了。” 顾辞远回头,见自己的校服系在了郁然的腰间,他拿过两人的书包,蹲下身,示意郁然趴上来。周围的同学善意地哄笑,说顾辞远对郁然像照顾自己媳妇似的,立马有人反驳他,你第一天知道啊,郁然涨红了脸,搂住顾辞远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背上,装作鸵鸟。 顾辞远笑骂:“关你们什么事!” 走出学校,顾辞远才将人换了个姿势,从背着改成抱着。郁然还是不肯看他,顾辞远就凑过去哄:“然然,你怎么了?到底哪里痛,肚子痛还是胃痛?” 郁然哪里肯讲,小声道:“你不要问了!” 顾辞远想不明白郁然为什么好像突然闹了脾气:“然然你生我气了吗?你先告诉我哪里痛好不好,我得去给你买药。” “你再问我就不理你了!” 顾辞远只好先打了辆车,两人坐在后座,郁然前面还说不想理他,这会儿又好像突然离不开他似的,不肯坐软垫,就赖在他腿上,顾辞远自然求之不得。 郁然小心地用校服隔开自己和顾辞远的裤子,顾辞远试探着要给他揉揉肚子,见没被拒绝,动作变大起来。郁然倚在顾辞远的肩上,的确感觉出那阵痛感有所缓解。没一会儿,感到肚子上的手掌有要抽离的迹象,郁然下意识地按住了那只手,对上顾辞远的视线,他红着脸央求:“再,再给我揉揉。” 顾辞远和郁然靠得很近,近到郁然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吸的热气喷在他的脖子上。 顾辞远说:“然然,你生起病来,好可爱啊。” 郁然让司机在离家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停了,他不肯让顾辞远去替他买需要的东西,也不愿意让他陪着进去,就让他站在门口等。 顾辞远回想着今天郁然的一系列反常,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郁然出来了,但是两手空空,顾辞远捏住他的脸,问他是不是背着他买了零食偷吃掉了,郁然拍掉他的手:“别闹了,没有买到。” “叔叔阿姨估计还没有回来,我家里也应该没人,然然,你先去我家吧。” 郁然想了想,没什么区别,就点点头。 郁然跟顾辞远是竹马,两人家住邻门,从幼儿园就在一个班,一直到高中,郁然有时候开玩笑或者生气说等高考完填志愿,他一定要填得跟顾辞远都不一样,离他远远的,才不想大学也跟他一起呢。 但他往往说完这话就会被顾辞远按倒在床上,挠咯吱窝,挠脚心,郁然怕痒,在顾辞远身下一边笑一边扭着身子。 “然然,不要再这样说了,我不喜欢。” 郁然微微噘嘴:“你要是惹我生气,我真的会这么做!” “不许。”顾辞远有时觉得郁然实在是可恶至极,他太知道如何拿捏住他的把柄了,“然然,你这辈子都不能甩开我。” 郁然这时就会笑,笑得眼里都盛满了星星:“噫,好肉麻啊!” 顾辞远的房间几乎有一半是依照郁然的喜好装饰的,郁然一进门就奔向了卫生间,从口袋里拿出撕开了包装的卫生棉,他的手甚至在抖。 郁然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之前妈妈教过他的,就那样抖着给自己贴好了一片。粉色的包装在空荡的黑色垃圾袋里太过惹眼,郁然又抽了很多卫生纸,有些用水打湿,有些顺手擦了擦洗漱台,一股脑地丢进去,掩盖住痕迹。 他出去的时候,顾辞远刚好端进来两碗黑乎乎的东西。 “我打电话问了王姨,她说肚子疼可以喝点红糖姜茶,我煮了一些,然然,你尝一下。” 郁然知道这东西,他妈妈生理期不舒服,偶尔也会煮这个来喝,他心里一紧,怀疑顾辞远看出了些什么,紧张地盯着他看。 但顾辞远只是端起来一碗,舀了一勺慢慢递到他嘴边。 郁然舔了一下,有些甜,还有点辣。 顾辞远目光深沉地盯着郁然露出的一小截红色舌尖看,叫了声:“然然。” “嗯?” 下一瞬,顾辞远端起姜茶喝了一大口,按住郁然的后颈靠向自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