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八戒背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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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得玩一个太监吗! 云停狠狠扇自己耳刮子,他这人该是有多无耻多卑鄙多恶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了,太监又怎样!他早就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以后论是谁再提起来,他都这样讲!他就是喜欢一个太监!从大清落败到大清灭亡,他就是喜欢! 在寂寥的金雕玉刻的宅子里住着,他想着德保,把一封封母亲寄来催他去苏州的信全都烧干净了。 现在他一个人守着那四四方方的药店,不知在做些什么呢。 云停咽着酸水,耐不住似的,他想去跟他道个歉,再把他们之间的事好好说一说。 走上徐凤街的时候,他的心情一阵沉重一阵轻盈,却见外国的宪兵和中国的警察冲上街赶杀小摊小贩——他本是想去买点饼儿带过去的,只当是赔罪。听说街上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里面卖旧日里御膳房做的那种绿豆沙水晶糕,他知道那是德保最爱的,还未曾去带他尝一尝呢,也不知道招牌是不是幌子,到底做出来的味道正不正宗呢!——但叫官家里里外外的穷兵这么一黩武,什么都落空了。他只得两手空着去药店,还没到那儿呢就听见附近跑路的百姓议论纷纷: “呀,蓝眼睛绿眼睛的洋鬼子了不得喔,要端了那个太监的店!” “不只是这样吧,瞧着门被锁了,里面闹得不成样儿!是不是要来那个了。”妇人手头做了个猥亵的比拟,云停心下一惊。 “为什么?他不是个太监么?半个男人都算不上的东西。” “呀,那是你没去抓过药,那小太监长得可水灵……叫五大三粗的洋人看上了,哪怕是个没把儿的,屁股缝儿掰开有洞钻就行。” 云停疯了似的冲了过去。 ︿︿︿︿︿︿ 德保又成了一人守着药店的没脾气的闷闷的药店老板,人家拿了药单子过来抓药,“当归九克,生白芍十二克,丹参1十二克,白菊花十二克,青箱子十二克,生龙骨十二克……” 正在一点点地称药以免错漏,药房的门被“哐当”一声撞了个稀碎,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端着枪冲进来,叭叭叭地喊着德保听不懂的英语,说什么,今天是肃清日,要清扫红色毒瘤,德保听不清,听清了也听不懂。他慌慌张张地出了柜台要去询问的时候,满嘴的中国话,两边都是睁眼瞎,那几个高个洋人上下打量德保,见他长得瘦小,又在外头听了些传闻,于是互相交流一番:他就是那个太监?我还从没见过满洲像样儿的太监。是,就是他,长得是不像画里看的那种,像个丫头似的。得扒了裤子插后面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太监吧——于是一阵哄笑,门锁上,枪掖在腋下装得满身的金属片乱响,大手将德保往屋里猛推过去,德保急得喊,没!我没藏人!不知道什么赤色分子!那几人却一哄而上,不急着清肃别的,倒先来清肃德保,上去就是一顿猛撕,扯烂德保的衣服,德保被固着手腕脚踝,唯一的动弹就只是剧烈战栗。被撕开裤子瞧见他断了根的伤,只听那些侵略者交头接耳,跟观赏怪物一样拿手指不客气得搓揉一二,看看能不能出水—— 德保哭叫出来,一时间莫大的屈辱潮水般吞噬了他,几双手在他身上粗暴地揉捏,像是搓玩一只被人割了耳朵挖了眼睛的软趴趴的橡皮狗玩具。他被搓得浑身都起了刺痛的一片红,而腿间本是用日月光阴辛辛苦苦长好了的肉缝却又没命地疼了起来!一如那日他懵懵无知的时候被人生生带去阉房断了身上的一块肉!疼!他叫娘,叫天,娘死了,天也不答应他!德保哭得惨烈,他被日本人刑讯的时候没有这样地痛过!那是因为哪怕皮肉都腐烂了,他最卑微最不忍见人的悲惨还没被生生揭开,像拿烧开煮沸的有毒盐水去烫化脓流血的疤! “砰”地一声,洋人刚脱了裤子扒开德保的屁股要插,药房内屋的门叫人拿枪托撞开,洋人刚要骂fuck,见是云停,后还跟着个军阀头子,看看肩章是个陆军上将,老跟云停厮混在一起的张府的少爷,怀里别枪。后面带一小队兵。于是洋人提了裤子,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儿,但还撑着腰逼问几句,张少爷面上的一对柳叶一卧,就跟他们笑道,哎呀,这药店是我们叶少爷盘下来的,还没交割干净呢!大人们秉公执法,也得张弛有度不是!洋人道,药店是他盘的,人还不许玩了?云停不等张少爷替他,他便道,人也是我盘下的,知道就快滚。 张少爷见人叫他轰走,德保身上已叫云停拿外衣盖住,就叹气道,老叶,这回你可欠我不少人情啊。云停回头瞪他一眼,说,钱你没少拿,在这儿摆什么谱,你也快滚! 张少爷看了看德保,又看了看云停,讶异却又显得镇定,说你就为这么个小阉人?云停转头望着遭人欺凌的德保,叹气道,是,就为他。 张少爷走了。云停慌了,德保也怕,云停受不住,揽德保在怀里任凭他拽着他哭个没完。药店保住了,人也保住了,云停欣慰又心酸。他知道德保的不耻叫人生拉硬拽开了,掰开了揉碎了嘲笑过了,云停的泪也洒在德保肩上,他轻柔地吻着德保的面颊,跟德保道: “我对你做了浑事,说了浑话了,你打我骂我吧,德保。” 德保呜咽着不答…… ︿︿︿︿︿︿ 肃清日一过,徐凤街上已是狼藉一片,没有人的气息了,只有暴徒凌虐过的痕迹久久不去,处处弥漫哭声的残音。云停怕留德保一人回去,他再遭报复,他终究不放心张释之那伙人,军阀跟入侵者,能有个鸡毛的区别,都是唯利是图,不管人死活的。他想接德保去自己那儿,德保不依,倔得很,就只得罢了。但又问: “洋鬼子再来,你自己能成吗?” 问都不用再问,德保不自觉地抖落起来,下身骤然一片冰凉。云停不觉牵过他的手道,你就别逼我走了,我在你身边你也安心,我也安心。 德保有些嗔怒着,抬头看着云停。 “王爷说赌钱输光了都是骗我的?” “……输是真输过,不算我诓你。” “我可真是个傻子。” “德保。”一声轻唤,叫得人骨头都酥,德保不敢吱声了,木木地站着,手尖脚尖都发烫,要烫伤了似的。 “我这儿没什么地方,委屈王爷你跟我睡了。” 德保领云停回家,跟药房一样四方周正的小家,一人住显得有些许空旷和孤单,四喜的屋还为她锁着,等她回来,德保真像个傻子一般苦等。云停看着那头上着的锁就心虚难受起来。他曾轻贱的人事,都是叫德保倍加珍惜的。他像是深觉自己有愧于他。 德保铺了床,小小的一张,勉强躺下两个人,只是挤。灯一熄,沉默无声。云停睡觉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德保的瘦削的肩。他在宫里伺候了十多年,无论春夏都捂的严严实实的不能露出身上的肉,所以不见风吹日晒,是月光一样暗冷的白。云停不老实,借着狭小,嘴唇有意无意碰在德保肩上,德保本能地一抖,转身问他:“冷吗?我去给你拿个厚点儿的被子。”起身的时候被云停拉住,两人在夜里对望一眼,无话。 太阳明晃晃地一照,被清肃过的人也好,猪啊狗啊的也好,就都得为了生计继续奔忙。一次又一次地,想着清肃就清肃,不打仗就好。云停在柜台上懒懒地趴着,笔头像张牌一样转在指尖,侧身问德保要是打仗了怎么办,他的药店怎么办。德保细细想了想,说我们不关心打仗的事,只关心能不能活,能不能好好活。云停不知怎的知道这话不是在回答他,是德保有些埋怨抹去了他性格的这个时代本身。他忽的一笑,凑上前跟德保道: “今天早点儿下班嘛,带你去吃水晶糕。” 徐凤街又支起摊来了,没了以前的生气,总有人被清肃整怕,总有人继续硬着头皮干。云停绕着走了几圈,没见着新开的铺子,残损的匾额叫他无奈地知道是被清肃了。刚开没几天,太可惜了。德保在他身后跟着,不觉像他以前的下人。云停不满拉过德保硬要他往自己身边站,德保难堪起来,说这不成、不成……终是放开了手,云停心里酸楚,又走了几个糖果铺,见德保远远地不动了,望着那拉洋片的黑面人出神。他便折身回去问: “你想看这个?” 德保点头,说他跟四喜来看过,没看完。 “邦邦”两声鼓震,拉洋片的绳索一拽,琉璃镜里掉下来一张图,拉洋片的咿咿呀呀唱就起来:“天蓬今个儿美滋滋哟,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咯一边唱,一边唱哟一边走……”德保再度听得入迷,拉洋片的脚下一踩,“咚”地一声,手上一拉,换张图砸进人眼里,锣鼓敲得邦邦欢快,继续唱道:“出了高老庄,一路好风光啊,叫声娘子听,老猪耳根痒如叮,都说老猪肥又胖,你恁个儿比俺还稳当,像座大山往身压,往身压又压……” “娘子咧嘴笑呀,对俺现本相啊, 原来新媳妇是那猴头装,背么背呀媳妇现了丑,现呀现了丑哟!” 回去的时候,德保像是得了天大的圆满,还攒着兴奋,脸上红红的像西瓜。云停也笑,故意跟他道: “这东西不在乎谁唱,倒在乎跟谁听呢。” 德保就笑说:“王爷你怎么这么说了,我看着都累,肯定不是易事。”云停见他不信,就自己哼唱起来: “天蓬今个儿美滋滋哟,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咯一边唱,一边唱哟一边走……”德保吃惊,云停唱得真好,像是学过的,音色画眉似的灵动清澈,怪道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天天就搁这儿熏陶着呢!德保正听得呆,两人拐到巷子口,云停唱到动情处,猛地拽了德保的身子扛到自己身上,高兴地叫一声: “猪八戒背媳妇咯!” 德保羞红了脸,死喊活喊喊不住,被云停疯了似的卷回家去了。 “王爷!你干嘛呀!”德保被放下地,脖子根儿都红了。 云停呼声急促,他压着德保到床上去,忘情地凝着他亮亮闪闪的眼睛: “德保,我……” 德保知道是要做那事,他不抗拒,甚至期待起来,只是有些怕地抬起腰,双手颤颤地,抚上云停麻酥酥的脖子,绞着打了个结。 解了衣服裤子,德保有意无意还是护着他胯间的伤。云停掰着他的大腿舔吻他捂着伤的手指,一根根往嘴里含,德保被吮得受不了,忽的抽了手,露出一刀切的伤痕来,是内陷的紫红色的肉缝,刀口不平,伤痕不规则,透露些许被欺负惨了的委屈。云停脸往上靠,嘴唇往上包住了吸,德保惊得喊了一声。那伤缝隙里就流泄出点滴精渍,是没被断干净复又“卷土重来”的欲望。德保求他别舔了,云停的头却在他腿间埋得深,舌头焦急地舔个来回,不停地刮擦给反应的通红肉缝,把边缘都吸吮得肿胀。德保吃吃叫痛,云停吃了个干干净净,翻过德保的腿就打开两侧屁股,入口湿滑,像被雨打了的花蕊,腼腆羞涩又欣喜若狂地一缩一缩,花的口径。德保觉得不对,扒着云停的头发叫: “王爷……那里脏……” “嗯嗯、唔,不脏,你猜是什么味儿?” 德保满目泪痕,抬头小声地,是臭味。 “不对,是花生酱的味,炸熟年糕的味儿。” 德保气了,顾不得云停的舌头忒烫又粘人,他不做了,云停就拿硬物顶着他,往他身体深处推,德保哀哀地哭起来,喊人来救他,云停俯身吻住他的嘴,吸了他的舌头叫他说不出话,一面往里面猛挺,冲杀一般疯狂,嘴里淫乱香艳: “里面、热乎乎的,刚出笼的、糯米粽、吸得我好紧、烫人!德保,你叫!” 德保呻吟细喘起来,黏糊糊地声音也跟藕断丝连的糯米一样香甜软粘,他仰着头被云停舔下巴,挨着迅猛地冲撞,一下一下的,有时候一下三四次没命地杵他,像杵子捣烂蒜泥一样,颠得他在云停剩下夹紧腿乱晃,膝盖发软发酥,脚狠狠踹烂被单,湿热的手心攥着一抹红,叫云停拿手去撑开,自己的十指并进去扣成难解的九连环,越撞越急,越杵越深……德保王爷王爷地叫个没完,云停头上大汗淋漓,雨一样地落在德保细瘦的肩头,面上焦红连到全身上下,他逼着德保道: “叫名!” 德保呜呜咽咽,哭得脸上纵横交错,胆战心惊地、小声地: “云、云停哥……” 一个猛子扎深了进去,萝卜一样陷在泥里拔不出来。德保感到腹部迅速聚了一滩热液,把他肚子撑个饱满的小圆。他吓坏了,指着肚子抬起红红的眼,跟他道: “云停哥,这是坏了么……” 他的眉头一紧,他的心就跟着一揪。云停遭受不住,扒着德保的脑袋就是一顿猛亲,口对口地缠绵吸吮,舌头搅着舌头,闹个天翻地覆。德保的嘴唇像个棉花似的轻,又丝丝黏黏像金黄拔丝地瓜,云停秀美却危险的薄唇就跟利器似的,舍命般去撬德保的上颚,撬瓜瓤似的翻腾,把德保这块瓜吃得瓜肉凌乱,只剩副软绵绵的壳瘫在他身上了。 “德保,你许了我吧。”云停喘喘地,呼哧呼哧,话却说得流畅,流瀑似的,一字不落。演戏似的人生落幕了,红幕后是他跟德保纵情鱼水,曾经的王爷和曾经的太监,乱世里,他们的偷欢像是场咿呀的梨园戏,却亦如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