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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神(2)

    自从蒙若被四人囚禁已过月余。祂在这段时间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尊严扫地,也算是多少明白了人类缘何不再畏惧祂。他们已然掌握了在先前神明才拥有的自然之力,早已抛却了对于一些未知之物的恐惧,他们渴望也有能力去征服过往的神明,而祂蒙若就好死不死地成为了实验品。

    最初蒙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很是闹了一阵。祂看到自己如同活祭品一样被抻开四腿捆着,浑身得毛都奓了起来,头发散了一脸,眼睛从其中的缝隙里射出骇人的光,祂咆哮着剧烈挣扎,赤裸的脖子、胳膊上青筋毕现,拽得绑着祂得绳索都咯吱作响,看起来十分可怖。

    但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就在蒙若感觉绳子被挣松腿能够抽出来的时候,又有数十道粗壮的电光直打在他身上,这次电击照上一次轻了些,只是叫祂无法动弹,唯有肌肉不断抽搐,却又充满讽刺地好叫祂隔着一道透明的墙看见了四人面上的神色。

    蒙若几乎要拼着折断四肢挣出来,但终归是在突然喷射出的麻醉气体里渐渐瘫软下去。陷入黑暗的一瞬间,祂听到了其中一个或是几个人的笑声,细碎的轻语还未待听清就随着意识一起消失了。

    之后这样的事又循环了几次,经过了几天,蒙若便学会了保持安静。倒也不是祂放弃了复仇,而是祂明显地感觉到麻醉剂对自己的影响在逐渐减小,只要慢慢等待,总会有机会至少杀掉他们……至少其中一个。

    蒙若是拥有相对于人类来说毁灭性的力量,但祂并非是只靠蛮力取胜的野兽,半人半狮的身体构造叫祂既有野兽的凶残又有人类的智力,还有恐怖的再生能力。虽然这次被召唤来之后祂明显地感觉到随着信徒的灭绝自己的力量已经衰弱到不及先前的百分之一,但仍想着拼死一搏,不愿屈从于人类。

    祂开始表现出一些衰弱的迹象,几人拿来的食水动也不动一口,整日垂着眼不言不语,沉默地任由几人打量估计,几人最开始确实是抱持着探究的心态去研究蒙若的,他们眼见着蒙若展现现出被驯服的姿态,便略微放下心来试图和祂沟通,以便发掘出更多关于神明和信仰之间的秘辛,想要从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只不过他们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多么让人讨厌,充满侵略性的、高高在上的审视和嘲弄蒙若都看在眼里,祂成日被固定着姿势悬吊着不好俯下身子睡觉,于是合上眼爱答不理地闭紧嘴,不肯说一个字。

    几人出身都算显赫,模样学识都不错,是被别人夸着捧着长大的,生活顺风水,鲜少遇见如此冷硬不讲情理的东西,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却也不能直接彻底撕破脸皮,沉默下来先去做各种身体数据的取样了。

    蒙若不说话,几人能获得的信息便只有一些基础的测量数据罢了,实验没进度,还平白地得了难堪,心中不满,测量数据时便下手很重。测肩宽的时候偏要扯着祂的头发,量身长的时候非得用力揪着祂的皮肉,揪尾巴、施力掴打已经算轻的了。

    明明这种力道对蒙若来说如同羽毛落在身上一样根本不算什么,却觉得被拍打掐揉的地方泛起刺痛来。

    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岁,百年前,或许是千年前,祂曾经被人类埋伏在山顶的滚落的巨石砸中过,断了条腿和几根肋骨也扑杀了一整支军队。当时祂没觉得怎么样,更多的是撕碎一切的兴奋与愉悦。也许是因为被畏惧、崇拜的目光浸润,蒙若甚至觉得疼痛都令祂快乐——祂嚼碎咽下的不只有哀嚎着的血肉,还有甘美的恐惧和死亡。曾有无数人对着祂瑟瑟发抖着跪拜和祷告,烹猪宰羊,献出一切,蒙若想着当时的恣意,苦笑了一声。

    在实验室里无法感知到时间,连同五感都变得迟钝起来,蒙若只能从那几人来实验室的频率推测是白天或是夜晚。祂抬头看了看,入眼的皆是单调的黑白色块,除了机器运转的细微声响外静谧如同墓穴。实验室很大,天花板距地面有五米高,祂却还是觉得逼仄得叫祂烦闷,生出数不尽的烦闷,祂想用爪子刨刨地缓解一下,却想起自己是被死死束在实验台上的,不禁更加焦躁,只能一次次告诫自己要等待时机。

    也许是蒙若的演技过于精湛,也许是四人过于自信于现代的科学,总之那天他们终于准备给蒙若采血,在备皮的时候变故突生,蒙若生生折断了四腿挣脱了束缚从实验台上扑了下来,虽然布莱恩留了个心眼闪得快,却还是被祂的牙划得皮肉翻卷——好歹没被咬实了撕掉一块肉。

    蒙若也不管自己的断腿,借着惯性一爪踩上了布莱恩的胸口,牙才将将挨上他的脖子,便感觉脖子上的绳子突然收紧了,内侧有许多细小的针头刺入了皮肉里,祂拧着劲僵持了半晌,终于还是脱力地被向后拖了去,又被地上突然升起的合金钎扎穿了身体,动弹不得。

    几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考虑到蒙若对于麻醉剂的敏感度会逐渐下降,为此还准备了存着高浓度麻醉剂的能自动注射的颈环以防万一,只不过他们确实没想到蒙若的抗药性能产生得如此之快,仅仅几天原先的剂量便不足以控制住祂了。

    微小的疏忽险些酿成大祸,布莱恩右肩的伤口甚至能瞧见骨头,血顺着指尖淌到地上聚成了让人心惊的一滩,他靠在墙边由着伊诺克和罗纳德包扎急救,死死盯着被数道尖锐的合金钎钉在地上地上仍发出威胁的低吼声的蒙若,心脏依旧在狂跳,却不只是因为方才瞬间擦身过死亡的惊惶。他咬紧牙挨着罗纳德没轻没重的清创,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既然这畜生到现在也讲不通,还要伤人……也没必要再留情了。”

    “你还想着这个?真是……”麦伦用脚尖拨了一下蒙若的脸,看见祂淬了毒般的眼神,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倒也没错,祂还不服气呢。”

    “我无所谓,反正召唤祂也只是试验法阵效果而已,能得到肯定的结果已经可以了。”伊诺克从包里摸出一个急救凝胶,利索地裹在布莱恩的伤口上,“起来吧,我和你去医院。”

    罗纳德想说什么,想想又忍住了,最后点了点头:“你们都去吧,我留这收拾一下。”三人没有异议,一道走了。

    罗纳德收拾了医疗垃圾,走过来站在蒙若跟前站了许久,蒙若被贯穿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渐渐淌到了他的脚下。实验室里只有蒙若沉重的呼吸声。罗纳德抬了抬脚,鞋底沾上的血滴进地上的一滩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蒙若已经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祂胳膊被缚在身后,四腿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断骨处已经肿起来了。同时祂还被数支合金钎被钉在地上,像是踩中了陷阱的野兽,十足的凄惨。

    “伤口不小,不过你一时半会死不了是吧?”罗纳德蹲下身攥住蒙若的头发强迫祂面向自己,“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胜算?”

    蒙若被迫仰起头,硕大的耳环撞在颈环上,发出几声脆响。祂左肩插着一条合金钎,这么一动便滑动了些许,与被穿透的血肉发出叫人牙酸的摩擦声。祂也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舔净了嘴边的血,露出一个笑来,颇为费力却还是一字一顿地说道:“难道你们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吗?”

    罗纳德额上鼓起青筋,蒙若说得确是,几天来他们除了一些笼统的数据之外什么都没有,想做血液取样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停止了,被愚弄的感觉叫他恨不得直接掐死蒙若,手已经摸上了祂血迹斑斑的脖子,又竭力忍下来,只是抓着祂头发的手愈发用力了。

    蒙若愉快地看着罗纳德把牙咬得死紧,也不介意他的僭越,笑容愈发扩大了,犬齿泛着寒芒。

    罗纳德抿着嘴看了祂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舒展开了眉目,似笑非笑地道:“那我们走着瞧吧。”他用手背拍了拍蒙若的脸,拇指轻柔地蹭过祂腮边的金色纹路,放开手起身离开了控制台附近。那笑让蒙若禁不住头皮一紧,只觉得身上被罗纳德视线扫过的仿佛被蜗牛爬过一般湿腻发凉。

    蒙若知道这次之后再想做同样的事是不可能了,往后几人的手段只怕会更严酷,出其不意的袭击好用是因为只有一次机会,成功了便是海阔天空,失败了则再无后续。

    其实祂自从醒来之后便明白了衰弱得与如同普通野兽无异的自己已经无法再维持作为神明的身份,迎接祂的将会是一落千丈的境况,祂不再拥有震山撼地的神力,未来的寿命也会缩减至不过百年,如今祂轻易地被人类捕获,被当作毫无自主意识的研究材料,是祂走向败落的必然结果。

    祂虽然仍然有能力撕碎这些人类,但是祂无法胜过电击,无法胜过麻醉剂,无法胜过那些诡异的难以挣脱的绳子,祂现在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俘虏、一个被阴损手段打败的阶下囚,下场就是任由对手宰割蹂躏。

    祂感应不到与一些同时代神明,成了虚无,祂们都已经彻底灭亡。蒙若再三说服自己而至少祂还活着,何必再维持不堪一击的傲气,就算如此,祂仍然无法抛却作为神明的骄傲,打心底里无法认同如今的窘况,总有什么东西盘踞在角落里尖叫着要他趁着没有被彻底践踏之前直接自我了结。两种不同的声音如同两把架在一起无法分出胜负的利刃,发出刺耳嗡鸣的同时也刺痛着祂的神经。

    蒙若感受着伤口的痛楚与血液沿着身体流到地面的声响,无声地叹了一声。瞧见罗纳德拿来一支针头足有半掌长的粗大注射器走来,把里边的液体尽数沿着推进了祂被剃去了一小块毛发的前腿中。蒙若喉咙里滚动着沉闷的低吼,却也没办法再多做些什么。

    罗纳德此时完全没了方才的气急败坏,甚至还颇为好心情地哼起了歌,蹲在蒙若旁边,看着祂垂着头慢慢合上了眼睛。他坐在转椅上晃了一会,心里盘算着之后要怎么料理蒙若。腕上的通讯器响了一下,是麦伦说他们三个已经从医院回来了。他用手里转着笔,鞋跟轻轻磕了磕地面,回复道:“快点回来,一起处理一下。”

    蒙若再醒来的时候,瞧见自己面前放了个宽大的落地镜,也好叫祂瞧见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头上戴着长长的嘴罩,脖子上套着项圈,双臂依旧被缚在身后,四腿已经被治疗过了,被灰白色的筒状物弯曲着紧裹着无法移动分毫,这倒都已经无所谓,只是……蒙若指腹划过被磨短的指甲,看着自己的光秃秃爪尖,屈辱的感觉如同藤曼一样缠上了祂,耳中响起嗡鸣。

    他们趁着机会锯掉了祂的趾甲,现在祂的爪子便显出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圆润娇憨来,蒙若骨架大,爪子一手都握不住,爪心的肉垫也是饱满且充满弹性,四人锯完了没忍住抓着肉垫捏了又捏,都觉得还是这样看起来更顺眼些。

    麦伦就窝在祂旁边的椅子里写写画画,头一个发现蒙若醒了,见祂死盯着镜子,便笑嘻嘻地凑过来:“醒了?怎么还生气了呢,小猫不勤剪趾甲会抓伤人的,不过反正你也用不上对吧。”他模样过于昳丽,就是故意犯贱也带着撒娇般的鼻音,只不过蒙若无法欣赏他的漂亮脸蛋和所作所为,皱起眉颇为厌恶地扭过头去,攥紧了拳头。

    麦伦被祂冷落,也不生气,又凑近了些把手探进祂腰间的鬃毛顺了顺,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过祂的皮肤,依旧笑嘻嘻的:“你猜接下来我们想干嘛?”

    蒙若被他摸得直起鸡皮疙瘩,用力往旁边闪了闪身,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滚开。”

    伊诺克端着摆着剪刀和剃刀的托盘走了过来,“还没摸够呢?等会剃下来留几缕化验剩下你全拿走得了。”

    麦伦撇撇嘴,拿手指摩挲着顺滑蓬松的鬃毛,颇为可惜地道:“那还有什么意思了?长在身上才可爱,拿下来的就是死物了。”不过他倒也没十分地反对,只是手上动作一直没停,想着一会这么好摸的鬃毛要全剃掉,心里十分可惜。

    罗纳德在旁边抿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句:“应该也就这一次……还会长出来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还不成?”说完偏头跟布莱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俩人一道贡献出了不少羞辱蒙若的法子,剃去鬃毛算是轻的,更变态的还在后边呢。

    布莱恩右边肩膀连着胳膊都裹着绷带,因为失血脸还有点发白,为了方便换药套上了宽松的家居服,更显得单薄,颇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他柔柔一笑,很是人畜无害地接了一句:“往后指不定你更爱摸的就不是这个了。”他的目光打在蒙若的身上,好像一潭幽暗的沼泽,叫人心里发毛。

    伊诺克无奈地看了一眼,摇摇头给自己戴上了手套。麦伦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他话里有话,耸了耸肩:“肉垫确实更好摸,但是撸猫还是毛茸茸才好。”

    几人的对话轻松加愉快,落到蒙若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连麦伦叫祂小猫都被忽略了去。只是剪去了祂的趾甲还不够,阴毒至此,还要把祂的鬃毛也剃掉?祂望向罗纳德,算是彻底明白了那句走着瞧是什么意思。

    罗纳德见祂看过来,微笑着举杯遥遥示意,透过咖啡的热气,他看见蒙若的面容扭曲狰狞起来。这必定是奏效的,别说鬃毛对于一头雄狮有多重要,就算是一个人被平白地割去了体毛,也会羞愤难当,何况是一直没有摆正自己位置的仍然自恃神明的蒙若。

    伊诺克拿着剪刀和剃刀走向蒙若,为了防止被蒙若的吼叫震到耳朵,他还特地戴上了降噪耳机,在欢快的圆舞曲中飞快地剪光了蒙若的鬃毛,还细致地留了最长的几缕做样本。

    随着鬃毛逐渐消失,他便看清蒙若紧绷发抖的腹部,应该是一直在挣扎叫骂吧,他漫不经心地想着,伸手摸了摸蒙若的腹肌,祂的腹部也有着闪耀的金纹,有静脉突起的模样看起来和人类如出一辙,下端则没进了狮子短且细密的毛发里。他用剃刀仔细地贴着蒙若的皮肤把用剪刀剪不掉的鬃毛刮净,时不时吹吹扫扫散落的毛茬,对于自己精湛的手法很满意。

    等他收起剃刀摘下耳机的时候听见麦伦跟二傻子似的喊了一句:“哎呀,祂蛋蛋也是毛茸茸的!”,而蒙若正在用变了调的声音吼叫着“住手”以及一些没什么威慑力的脏话,才发现另外三人凑在蒙若被吊起的臀部后边聚精会神地摆弄着什么。

    伊诺克拿着密封袋走过来,瞧见麦伦两手揪着蒙若的尾巴往上提,好叫祂把该露着的地方完全展露出来,罗纳德拿着一支温度计往蒙若肠道里探进去,他也不痛快地往里塞,一手抓着蒙若的臀肉,用拇指按压捻着着穴口,一手反反复复地推搡着温度计,还不时地上下搅动,故作严肃地说:“进不去啊,太干了,早知道要用一些凝胶做润滑。”

    布莱恩手里举着相机,像模像样地解说着:“记录实验对象蒙若第一次直肠测温,该生物性格暴烈,拒绝合作,连肠道都表现出强烈的排斥,不愿接纳体温计完成实验……”几个人听了笑作一团,整个实验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罗纳德把体温计抽出来,涂上凝胶之后又捅了进去,体温计在肠道里搅出湿拧的声响,配着蒙若愤怒至极的吼声,让所谓的实验看起来更像是一场骇人听闻的猥亵。

    蒙若看着镜子里的被剪去利爪揪着尾巴、腹部光秃秃自己,只觉头晕目眩,几乎要把牙咬出血来,无法接受如此下流的侮辱。祂心里甚至生出些许恐惧,不愿想象也许还会有更过分的事情在等待自己。

    肠道里冰凉的东西被有意模仿着性交进出摇动着,蒙若快把掌心抓烂了,却终究无它法,等到几个人玩够了再抬眼一看,蒙若一动不动,竟是活生生气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