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觐见君后
005:觐见君后 楚岁朝越是优秀,君后越怕自己儿子受委屈,连他都觉得楚岁朝明珠蒙尘,真金覆土,那楚岁朝自己该有多憋屈呢,君后知道,为了楚氏一族的荣光也好,为了楚氏一族的性命也好,楚岁朝不会亏待冷落他的儿子,但君后所求不止如此,他不要儿子过那种相敬如宾貌合神离的日子,他要儿子有真心疼爱的主君,要儿子所有心愿都能达成,君后狠下心来想,要是连儿子也护不住,那他就白白做了大靖朝第一高贵的双子这么多年了,君后说:“岁朝谦虚了,三皇子比你大几岁,但他到底生在皇家,金尊玉贵的,被我养的有点任性,还望你多多宽宥他才是。” 楚岁朝始终低眉敛目,闻言唇角挂上一丝淡淡的笑意说:“君后言重了,微臣不敢怠慢皇子殿下,我们楚氏一族也不敢,必定会恭敬尊重皇子殿下,岁朝能尚主,乃是楚氏全族的荣光。” 君后看着楚岁朝,只觉得他那一笑色如春花,天显彩霞般让人炫目,可他的话听的君后心中发寒,不敢怠慢、恭敬尊重、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意思就是娶回家摆着贡起来!君后心中有些发怒,哪个要你把皇子供起来了,娶回家你就去折腾他,去玩他去肏他,别人家主君怎么对待正君,你就去怎么对待他,天天让他床都起不来才好,摆着贡起来算怎么回事!若真是这样,穆端华一辈子空虚寂寞,独守空房,君后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除了不会被贬为下奴辛苦劳作之外这与那些失宠被弃的双子有何不同,没有主君宠爱如何能生下子嗣,没有子嗣傍身,没有主君宠爱,即便是皇子也不如一个最卑贱的平民,那三皇子一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君后只不过说皇子任性,请楚岁朝多多宽宥,这本是一句客套话,楚岁朝竟然怼的他如此心惊胆战,还态度恭敬毫无错处,就算陛下在此也不能说楚岁朝哪句话说的不对,君后想发作,可楚岁朝滑不溜丢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君后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觉得这人小小年纪的心机深沉,和那宽厚温和中正耿直的楚太傅一点也不像,君后深深吸一口气说:“岁朝客气了,皇子在尊贵,嫁了人也是以主君为天的,我们做长辈的,只盼你们恩爱情深,相伴相守。” 楚岁朝心中冷笑,这就是皇家,问也不问一句就下旨让他娶亲,还要逼他和皇子恩爱情深,为着全族性命他不敢反抗,可也别当他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微臣不敢,所谓君臣纲常,尊卑有别,微臣时刻谨记。”陛下和君后用皇威逼楚岁朝娶亲,楚岁朝就用皇威当借口回敬他们,依旧是毫无错处的回话。 君后脸上笑容越发慈爱了,可吓的他身后的宫奴们各个噤若寒蝉,君后身边的高掌事陪伴君后几十年了,也是君后的乳父,知道他此刻动怒,赶紧端了一杯茶放在君后手中说:“君后,喝口茶吧。”君后这才压下心中怒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觉压的他胸口疼,发作也没理由,反而给儿子日后招祸,他只能忍下来,他觉得回头得和陛下好好说说,让陛下去敲打敲打楚太傅,让楚太傅回家好好劝劝儿子。 就在殿中气氛尴尬起来的时候,外面一声唱呵:“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君后连忙起身去接驾,楚岁朝也躬身跪地叩头,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先后进殿,众人一番见礼之后皇帝给众人都赐座,才去细细打量楚岁朝,越发觉得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可皇帝比君后还要自私,乃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容不得丝毫违逆,天下人才多的是,不差一个楚岁朝,可他的儿子却非要楚岁朝不可,他身为君主帝王,怎么能不让儿子如愿呢。 君后见太子面有愁容,低声问他:“承乾,何事烦忧?”太子今年二十岁了,名叫穆承乾,意为承掌乾坤,陛下和君后都对他寄予厚望,此刻君后见他面色似有忧虑,顾不上楚岁朝了,赶忙询问太子。 穆承乾微笑道:“朝中之事,父后不必忧虑。”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古训,君后不好在多问,皇帝陛下却笑了一声说:“皇家执掌天下,天下的事就是皇家的事,与你父后说说也没什么,算不得干政。” 太子这才说道:“江南官员贪污腐败,朝廷修筑堤坝的银子流水一样拨出去,堤坝修了一次又一次,江南依旧水患频发,灾民流离失所,朝廷赈灾的粮食运出去多少也不够,到不了灾民手中就被盘剥一空,派了御史监察,专司运送粮食,可国库出去的都是新米,到了江南就被换成霉米,灾民吃了霉米病死毒死的都有,此事已经激起民变,可恨运粮路上不知出了多少猫腻。” 君后听完一阵沉默,这些事情他根本不懂,听了也是白听,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事情总会解决的。” 楚岁朝却听进了心里,江南水患,历朝历代都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天高皇帝远,江南官员自成一派,根本不听朝廷号令,阳奉阴违发挥到了极致,以前楚岁朝也关注过江南,他会试的文章写的就是关于江南治水的一些构想,当时这篇文章被点为头名,还是陛下御笔圈定。 皇帝陛下也在观察楚岁朝,他记得当初那一篇锦绣华章,刚才让太子说给君后听的话,不如说是说给楚岁朝听的,他会试题目拟定治水,就是要集思广益遍求人才,见楚岁朝低着头并没有插言的意思,冲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笑着转头对楚岁朝说:“你是楚岁朝吧?”太子这话就是一个开场白,他见过楚岁朝的。 楚岁朝赶紧起身在拜:“微臣楚岁朝,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起身扶起楚岁朝说:“爱卿客气了,快免礼,你将要娶我三哥,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微臣不敢。”楚岁朝再拜之后才起身。 太子坐下对楚岁朝说:“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是一家人你也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君后一下就明白皇帝带着太子来干什么来了,原来是问策,皇帝和君后说过,楚岁朝有栋梁之才,会试成绩乃是陛下御笔钦点,君后坐在一边等着楚岁朝献策。 楚岁朝淡淡笑了:“太子殿下抬爱了,微臣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寡漏,不敢妄议朝政。” 太子打个哈哈,半开玩笑的说:“诶,爱卿何必如此谦虚,都说了是家事,不是朝政,爱卿不妨直言。” 楚岁朝依旧推辞:“微臣不敢。” 皇帝看楚岁朝这样,不由出声说:“岁朝不必见外,几天之后你也要叫朕一声父皇,一家人闲话家常而已,何必藏着掖着的。” 楚岁朝在心中感叹,皇家如此厚脸皮,问策就问策,非要说什么闲话家常,但皇帝已经开口了,楚岁朝也不能在推辞,只能陪着他们演戏了,皇权天下,就算他明目张胆的不要脸,你也得给足他面子,你敢让他一时不痛快,他能让你一家子一辈子生不如死,楚岁朝躬身行礼道:“请陛下先赎微臣狂妄之罪,微臣小小见识不登大雅之堂,只能是闲话家常说几句了。” 皇帝闻言笑着说:“但说无妨,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楚岁朝这才开口:“江南水患积年,当地官员贪污以成体系,不是朝廷给的银子不够修筑堤坝,而是多少也喂不饱贪婪的饿狼,欲治江南水患,先要治江南官场,否则银子也好,粮食也罢,给多少都是填不满的,陛下以仁德治理天下,对百姓心怀怜悯,陛下施政宽仁,难免有一些宵小寻求可乘之机,若是陛下严治贪腐,多多提拔一些有志之士,弃用为亲之人,善用为贤之人,想必江南官场当有一番新气象。” 楚岁朝这话说完,皇帝已经正了神色,太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岁朝,严肃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施行严政?”其实楚岁朝的话正好瘙到皇帝和太子的痒处,二人心中早有此意,只是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几代皇帝都未有施政严苛之举,所以皇帝才一直犹豫,太子也不敢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