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说啊,怎么不说了
找完了贤妃娘娘,我又去找了太后娘娘。 其实还有个淑妃娘娘,跟我算是老相识了,整日深居拾秋殿抱病不出。 既是故人,我们又许久没见,是该挑个日子隆重拜访才是。 我今个心情好,天气也好,去跟太后娘娘聊聊天也不错。 太后娘娘虽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娘,但为人相当仁慈和善,深受六宫众人敬爱。 太后娘娘特别喜欢我,我也特别喜欢她。 她本是君临风的乳娘,夫姓姓陈,与去世的肃亲王妃关系很是要好。当年先帝在世肃亲王颇有贤名,朝中众臣极力推荐其为太子,惹得先帝猜忌,众皇子妒忌。肃亲王君泽明生母如妃当时并不受宠,肃亲王本身也并无争抢皇位之意,只想与自己的王妃平淡度日、恩爱白头。 两人青梅竹马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关于二人的佳话一直流传于市井街头,肃亲王更是亲自为自己的妻子绾发描眉,写诗画像。有了孩子后,两人关系更是如胶似漆。 他们把孩子取名叫临风,愿他如芝兰玉树,迎风而立。 那孩子长到十四岁,已经长得十分茁壮了,少年英俊潇洒,落落大方,身上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母亲总是笑着说他个子窜得太快,像一只小牛犊似的,比同龄人高壮上许多,她做的许多衣服都不合身了。父亲则请来京城里最好的先生与老师,教他读书,让他学武。 就这样,少年饱读诗书,日日习武,待人十分周到客气,也爱跟着同龄人一起比武赛马。 就是平时不太爱说话,没事时总和自己的玩伴躲在后院里玩。但无论谁见着他不得夸上一声,说世子长大后必是个好儿郎。 一家人生活得其乐融融。 肃亲王盛誉越来越高,街头甚至还有孩童编唱歌谣,人们口口相传。 这事经有心人传到皇上耳中,圣上大怒,斥责肃亲王有谋逆之心。肃亲王辩驳不得,被打入大牢,交由大理寺查处此事。 不久,大理寺卿便带人闯入肃亲王府,在肃亲王的书房找到了谋逆的证据,帝王下令,全家抄斩。 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少年紧紧护着自己的母亲。父亲已经上了刑场,他们却不能去给他收尸,只能盼望着他们一家能在黄泉路上再次相见。 最后少年还是逃了出去,母亲含泪推开了他,挥剑自尽,临终前嘱咐他一定要活下去,报仇雪恨。 一把火燃尽了肃亲王府,一百五十四口人命化作了一具具焦骨。 这是市井上流传最多也最可信的版本。新皇登基后励精图治、体恤万民,一改先帝昏聩无能、朝纲萎靡之风,百姓安居乐业便纷纷怀念起肃亲王来,将率兵起义的君临风吹得神乎其神。甚至还有人说他是神龙降世,出生时啼哭三日不止,背部还有几片青色龙鳞。 反正我扒光他全身衣服也没见着。 那年,君临风在府中侍卫的保护下拼杀出府。可众寡莫敌,为了逃避禁军搜查,太后的亲子与君临风年岁相当,主动提出和君临风互换衣物,自己冒名顶替,让太后带着君临风逃命去,待日后东山再起,为他们所有人报仇。 所有人都叫他活下去。君临风就这样活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又与自己的乳娘失散,流浪街头半年,最后被我父亲捡到,藏在叶府,改名为沈毅,做了我的护卫。 他登基后,便找回了自己的乳娘,奉为太后。 皇上待太后亲为生母,每过几天总是要来请安的。 太后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跟我聊些家常,安慰被君临风冷落了许久的我:“浅浅啊,你别难过,临风他降了你的位分是不对,但说明他心里有你啊,要不他怎么不降别人的位分呢?” 我点点头,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看我泪收了许多,太后松了口气,命人送来红枣莲子羹让我喝下,又道:“这红枣莲子羹最是滋补,你前几天承了宠,多喝点,说不定再多承宠几次哀家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我表面点头,乖乖将莲子羹喝下。这莲子羹还挺好喝,我想着下次去景华宫要不给君临风也顺点去,我生孩子是不可能了,但努努力兴许还能让君临风怀上。 太后欣慰地看着我填的满满的胸脯,叹了口气:“你说临风这么好的孩子,又乖巧孝顺,脾气又好,三年了怎么就不见有个孩子呢?这红枣羹啊、鲫鱼汤啊,哀家是每个宫里都送过,就没见肚子里有个动静的。你是新人,看起来又是个好生养的,哀家啊只能希望你赶快怀上,你可千万不要让哀家失望啊!” 我掩面而泣,肝肠欲断:“臣妾也想,可皇上最近总是躲着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啊。” 这也愁坏了太后。 “呜呜,太后,浅浅真的好命苦啊!”我又开始向太后诉起了苦,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自己看了都伤心,“太后,您不知道,浅浅投错了胎是个没地位的庶女,在叶府时爹不疼娘不爱,上面还有个跋扈的姐姐,整日里欺负我。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宫,皇上他、他却不喜欢臣妾,臣妾真的好难过……” “其实以前过得惨也就算了,臣妾也不在意,臣妾只求今生能求得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与他白首不相离,臣妾曾以为皇上就是那个托付终身之人,可是皇上他真的伤透了臣妾的心……” 沉着稳健的脚步声远远地从宫门外传来,我却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伤氛围里,没放在心里,继续我伟大的表演事业,将太后说得稀里哗啦的。 “皇上他看起来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个负心汉。侍寝前可劲地哄着臣妾说要跟臣妾生孩子,一直叫着臣妾娘子,可温存完了却一脚把臣妾踹下了床,臣妾真的好委屈,太后娘娘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拭着泪连连点头,口中直道好孩子你辛苦了。我还欲趁势再添把火,彻底把太后发展到自己这边来,就听四周抽泣声忽然安静下来,一个冷酷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瞬间如至冰窟,冷汗直下,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头,就见君临风正背着手站在小苑门口看着我冷笑。 “呵,说啊,怎么不说了?” 哦豁,完蛋,演戏演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