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以变成傻子了
地上只有一个发出刺耳警报的手机，白发混混骂了一声，一脚踩碎了手机，看着碎裂一地的手机屏幕，眼神阴鸷：“妈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显然已经记恨上他了，猫在不远处的顾泽腿一软差点滑到在地，捂住自己都快跳出来的心。 只要他们再转一个小拐角就可以发现一只白白嫩嫩的小仓鼠躲在这里。 幸运的是，很快真正的警铃响起，小混混四散逃走。在警察把人搬上救护车，四处寻找报案人的时候，顾泽这才有些虚脱恍惚地走到警察面前。 “刚才报警人是你吗？” 顾泽耳朵嗡嗡的，直到对方问了第二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嗯，是。” 接下来，顾泽被带走例行做笔录，折腾到上午九点顾泽才回到家。 一夜没休息，心情又经历了大起大落，顾泽连饭都不想做、不想吃，本来想直接扑在床上好好睡个觉，但最终还是爱干净战胜了困倦。洗了个澡后才舒舒服服地卷着被子躺在床上。 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睡得也不安稳，梦里全是自己运气没那么好，被小混混捉了个正着，在挨打的时候瞬间惊醒过来后，就蔫巴巴地抱着枕头，一点也睡不着了。 这大概是他做过最“叛逆”的事了。虽然受到很大惊吓，但是想到他救了一个人，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欢喜。 诊所老板听说了这件事，给顾泽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试用期的工资也打到了顾泽卡上。 顾泽呆坐了一会儿后伸手下意识地往床头柜摩挲，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弄坏了。他难得有点心痛的情绪。 电话卡还是完好的，给新买的手机插上电话卡，顾泽打开手机一看，好几个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顾泽卡机没多久，电话立马响起来了，顾泽懵懵地接起电话：“喂？您好？” ...... “这个病人脑部受创，有暂时性失忆的可能......” “他的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住院费......” ...... 病房里，男人还昏迷着，双眼紧闭，修长四肢衬得病床窄小。 医生：“请问你认识他吗？” 顾泽的视线落在男人带着青青紫紫但依旧看得出英俊的脸，摇了摇头，“不认识。” 医生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顾泽，毕竟之前也不是有因为交不起住院费装不认识的情况发生。 顾泽被对方审视的视线看得紧张，忍不住往上拉了拉口罩。在医生眼里完全是撒谎后心虚的样子。 医生也懒得管，跟顾泽交代一番注意事项。 顾泽之前都是小护士，还没有担任过病人家属的角色，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都来不及反应。 “看着点水，水滴完了叫护士。” “哦，好。” “别忘了缴住院费。” “哦，好。”顾泽还没反应过来，嘴快过脑子，傻愣愣地应了。 等医生走了，顾泽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顿时有些欲哭无泪。假期没了，钱也没了...... 水才挂上没多久，还要滴很长时间。顾泽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瞥了眼男人，没醒，他的视线才直直地落在男人身上。 刚才就觉得了，这个人长得很帅气，体格比顾泽这种弱鸡身材健壮一圈，是有肌肉但是不夸张显壮的身材。当看见对方搭在被子外，正在挂水的手上，顾泽咽了下口水： 手上也挂了彩，手很大，如果打顾泽一拳他能哭很久。 难怪能跟那群混混打那么久。 顾泽的撑着下巴，思绪不由得发散，不知道那群小混混都被抓到了没有...... 房间里很安静，困意蔓延，床旁的人实在忍不住小声地打了个哈欠，顾泽拍拍脸想抵挡困倦。 五分钟后，顾泽趴在床边睡着了。白天没睡好，眼下带了点青色。口罩和微长的 碎发轻易就把好看的脸遮了大半，尽职尽责地保护羞涩腼腆的主人。 顾泽睡觉的时候也很乖，腿并拢着，脑袋枕着手只占到病床一小点的地方，乖巧的样子像怕生的小兔子缩着耳朵软趴趴地蜷在一起。 不知道睡了多久，顾泽才悠悠转醒，一转头就对上了床上的人看自己的眼，顾泽顿时清醒。 “......” 明明是来照顾这个人的，结果却睡着了，还被人抓了个正着。顾泽口罩下的脸腾地红起来，尴尬又无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抱歉。” 顾泽说完又迅速低下头，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上下扫视。 话音刚落，顾泽小动物般地敏锐感觉到男人似乎带了点不悦。 顾泽可以理解，任谁在病床上一醒来就看到旁边睡了一个陌生人都会不悦，若是换了顾泽，能以为是什么歹徒。想到男人有力的手，顾泽连连庆幸男人脾气还好没有直接动手。 男人沉默着，似乎是等待顾泽的解释。但是男人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子，对顾泽来说压迫感十足，但是顾泽莫名有一种被狼用粗厚的爪子压在身下，盯着嗅闻的感觉。 顾泽瞄了男人一眼，硬着头皮组织了一下语言：“嗯，你被打的时候......是我报警把你送来医院的，你还记得吗？” 男人不说话，似乎也不在意顾泽说了什么，就盯着顾泽。顾泽往左他就往左，顾泽往右他就往右。 顾泽不动了：“......”怎么看上去呆呆的。好像一下子从狼变成了哈士奇。 顾泽忍不住提了提自己的口罩，声音都低了：“怎么了......？” 。 医生：“他这样的状况挺少见的，很少有人失忆是完全忘掉，很多都是忘掉事发现场的事。” 顾泽瞥了一眼还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就差摇尾巴的男人，触及对方亮晶晶的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迅速收回视线，问：“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大狗顿时失落，下一刻，凶狠的盯着吸引走注意力的医生。 医生态度依旧冷漠：“是，他现在的记忆只怕是存留在孩童时代，意思就是说，他以为他自己是小孩，而且伴随一定的认知障碍。” 所以其实跟个傻子差不多了。 顾泽听得脑袋一团浆糊，怎么就成傻子了，顾泽又看了一眼依旧严肃着脸看自己的男人，莫名觉得好笑。 医生又催了一下他们的住院费，大概是防止两人跑了，还派了一个小护士跟着两人。 不想为难这个明显还是实习生的小护士，便跟着人交了费。住院费、药费林林总总地加起来，顾泽的存款直接没了一小半。 顾泽拿着发票简直欲哭无泪。这家医院比起他之前工作的那家收费贵太多了，难怪总催他缴费呢。 男人不知道顾泽愁些什么，傻愣愣地盯着顾泽，尾巴摇得欢实。 男人的伤其实没有大碍，这家医院也没有脑部方面的专家，所以顾泽两人几乎是被医院赶出来的。 站在医院门口，顾泽顿时有了些萧瑟的感觉，顾泽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为自己遮阳的男人。男人接触到他的视线几乎是立马变成甩着舌头，尾巴都甩的没影的大哈。 顾泽满脸黑线。也不知道他在傻乐些什么，心里无奈又有些好笑。 顾泽试探地问：“我们先去警察局吧？” 顾泽说什么他就乖乖听着，男人不知道警察局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是带他出去玩，连忙点头。 男人很听话，顾泽笑了一下，“那走吧。”警局里这个医院不远，步行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旁边有两个青年骑自行车，比赛似的，飞快地从两人身边略过，车擦着顾泽衣角掠过，差一点就撞到顾泽。 顾泽没太在意，男人却跟被挑衅了的大狗一样，眼里露出凶光，牙都快呲出来。把远处骑行的两人瞪得背后一凉。 “怎么了？”顾泽注意到原本乖乖跟在后边的人，停在一边，冷着脸不知道看哪里。 难道是刚才被骑行的人吓到了？顾泽时刻提醒自己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其实是个小孩。 顾泽没哄过小孩，轻柔了声音努力哄他，脸都有点红：“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一只软趴趴的兔子在狼跟前打转，润着一双圆溜溜的漂亮眼睛给“受了惊吓”的狼顺毛，努力给皮毛粗硬的猛兽安慰，奇异的是，这只一爪子就能按趴的兔子真的让这只猛兽软下了身子，就算是被认成了狗都不在意，在他面前撒娇打滚，只差汪汪叫了。 “害怕了？”顾泽鼓起勇气握了握男人的手，希望这样给他一点安慰。其实他看到小孩害怕的时候，家长都是会摸头的，但是...... 顾泽瞥了一眼高大男人头发，即便说他现在只有小孩的智商，顾泽还是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握了之后本来想收回来的，却突然被一只大手反握住，甚至还得寸进尺无师自通地与顾泽十指相扣。 顾泽：“......？”他试着轻轻拽了拽，对方握得更紧。 男人像害怕顾泽拒绝似的，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小心看顾泽一眼，在察觉到想缩回去的微不可查地力气后，耳朵都要耷拉下来。 顾泽被男人的样子弄得心软，忽略被牵手的不自在，“别害怕，走吧。” 男人的脸瞬间明朗起来，像被栓了链子的大狗，乖乖跟随着、迁就着主人的脚步， 因为主人握着牵引绳就小心收敛了利爪和凶性，做主人的乖狗勾。 警察局里很忙碌，粗略扫一眼，都看不到闲人。警局里有许多人，乱糟糟的，声音嘈杂，顾泽被吵的耳朵嗡嗡的。 顾泽拉着男人找到空位坐下，“你先坐在这里。”起身去找警察的时候，男人还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乖乖在这里等我，别怕，我马上就回来。”顾泽等了一会，男人才沉默着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松开顾泽的手。 顾泽走远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男人乖乖地坐在原处目送他，完全不受周围环境影响，见到他回头，眼睛都亮了一下。 明明是一个高大英俊，面容冷酷的男人，但是立在那里的时候旁边人都不敢近身，但是在顾泽眼里却莫名可爱幼稚。 像是被被狗狗主动握手了一样，心里一片柔软，顾泽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找到咨询处，跟警察沟通了一下这个问题，这个警察忙得头也不抬，连连答应：“好的好的，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家人。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请您签一下字。”警察递过来居民满意度的表。 顾泽有些社恐，不知道说些什么，乖乖填完后，才找着机会礼貌开口：“请问那他现在就在这里......” 警察猜到顾泽要说些什么，了当开口：“请您放心，我们会安排好他。” 顾泽呐呐：“哦，好。” 等顾泽回去的时候，男人还坐在原地，似乎姿势都没换一下，顾泽加快了点速度，快步走过去，等顾泽坐下，男人贴过来，顾泽的手又被握住了。 怕顾泽不高兴，看了一眼顾泽才握得紧紧的。 好乖。 简直让人想摸摸他的头，顾泽看了眼周围行色匆匆的人，勉强按耐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你要在这里乖乖等他们给你找到家人，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男人乖乖，顾泽狐疑，真的听懂了吗？男人这副样子，好像顾泽把他卖了他都能悠哉悠哉地替顾泽数钱。 “听懂了吗？” 男人眼睛亮亮地望着顾泽点点头。 顾泽：好吧。 “好乖。”男人听到顾泽夸他，尾巴摇的更欢了些，顾泽弯了下眼，又夸了一句：“好棒。” “那我先回去了。” 都跟男人交代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顾泽收回被男人握着的手，起身离开。 男人还是乖乖地松手坐着，等顾泽出门，身影渐行渐远，男人有些不安地站起身往顾泽的方向走几步，随即又想到什么，乖乖地坐回去。 大狗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为了主人，可以忍耐，主人看到自己乖乖等他回来一定会用软软的手摸摸他的耳朵，然后夸他乖狗狗，想到这，大狗忍不住摇摇尾巴，坐得更端正。期待主人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