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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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浓郁,半轮皓月被乌纱挽入怀中收敛了清辉,灯火跳动着被黑暗卷入其中,房屋一座挨着一座参差不齐,只余下一重叠着一重模糊不清的剪影。 入了夜的上京城俨然是被翻了一页,将繁华掀过展露出相反面的冷清,就连云间海也一同沉寂下来,共同依靠在仙山似的玉岐台身侧,沉沉地睡去了。 灯笼悬挂在屋檐四角,被晚风吹得一荡一荡,火苗刺开黑暗盈起一蓬浅淡的暖色。守夜的小妖抱臂倚在墙边,前半夜还竖得直挺的耳朵此刻已软塌塌的耷拉了下来,脑袋也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屋内的长明灯被尽数熄灭,就连夜明珠也被特地拂暗了光芒。 黑影轻轻扫过墙面拉出一条细长的浅灰,深色的末尾被光一寸寸吞没,最终不见了踪迹。 曲折长廊中的寂静被一阵轻响打破,衣摆咬住了风,翻飞间窸窸窣窣地动。 影子在箱柜高架间来回穿梭,最终投在了一面红木柜前,木屉吱吱呀呀地叫着敞开了肚膛。 药房内骤然间亮堂起来,楚逐羲不动声色地将木屉推回原位,手腕翻转间将掌中捏着的瓷瓶儿藏入了广袖中,又略略扬起下巴坦荡荡地望向药房门口。 便见啻毓手提一盏小灯笼,披头散发的迎着光站在门槛前,他肩披一件深色外氅,腰带松松垮垮地勾在腰间将里头单薄的衣裳敛住,衣物并不贴身,将腰间线条严严实实的藏起。 “……你干什么?”啻毓面露疑色地望向楚逐羲,伸出的那只手还保持着触摸夜明珠机关的姿势,柔软的衣物顺着小臂线条滑下,暴露出一截纤瘦的玉白色。 楚逐羲:“不小心割到了手,所以来找金疮药……” 啻毓收回手来,五指张合间将胸前松散的外氅拢住了,他将手中的灯笼搁在一侧的木几上,随后迈开步子便走了过来:“给我瞧瞧。” 楚逐羲抿上了唇,乖乖地抬手将掌心摊开在啻毓眼前。 “……” 啻毓先是探头瞧了他的手掌好一会儿,没瞧出什么异样来,这才伸手将他的腕子捉住了,拇指推入将柔软的掌心揉开,又把手指一根根掰开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终于在楚逐羲无名指根部的位置发现了一条微微泛白的刀伤。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楚逐羲一番,才慢悠悠地下结论道:“你但凡来得再晚点儿,这伤口都要愈合了。” 楚逐羲哽住了,末了还万分幽怨的对上了啻毓金黄的竖瞳:“干爹,我还没说完呢……” “嗯?”啻毓一挑眉,略略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不小心将手豁破了,所以来找些金疮药,顺便给前些天留下的伤上药。”楚逐羲干巴巴的将未说完的话补全了,而后抬手将合拢的衣襟拉扯开来。 入目的却不是肉色,而是数道交叉相叠的绷带。鲜红一点点渗出将开裂的暗红吞噬,将洁白的纱布浸染得血腥不堪。 啻毓沉默了半晌,双唇微微张开发出一道长长的吸气声:“嘶——这个……确实是有点儿严重吼。” “那还不快上药?!” 话音刚落,啻毓便弯腰拉开了楚逐羲方才打开过的、下方的另一个抽屉。 楚逐羲收回了目光,又十分乖巧的伸手将啻毓手中捏着的金疮药接过了:“我自己来便好。” 啻毓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任由楚逐羲拿走药瓶走到外侧的长凳旁坐下了。他缓慢地直起腰来,转身在另一面柜子的其中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卷绷带,随后踱到了楚逐羲身侧。 鲜艳的血色不断浸出,将指尖都沾染上了红印。绷带层层剥离暴露了底下被包裹着的伤处,沾染着血的皮肉边缘有些翻卷,渗血的同时带出些许泛黄的清液。 “怎么伤得这样重?”啻毓瞧渐渐蹙起眉头来。 楚逐羲处理伤口的动作很麻利,他声线平稳:“不小心被姓祁的捅了一剑而已,也不是甚么重伤,只是瞧上去吓人了点儿……他用的是灵器。” “祁疏星?”啻毓摸了摸下巴,又好似不舒服一般的挺了挺腰肢,“你应该没把他宰了吧?” 楚逐羲摇了摇头,眼睛一下也不眨的将金疮药洒在了伤处,方才还在淌血的创口渐渐有了好转:“……我倒是真的想杀了他。” 啻毓微微颔首,思考了片刻才道:“我知道魔界方不好要人。” “……”楚逐羲将手中的药瓶放下,又抬头将啻毓手里的绷带拿去,“干爹的意思是?” “晏晏有事儿要找他呢。”啻毓轻轻道,当目光触及到楚逐羲包扎的手法时,蓬松的大尾巴瞬间炸起毛来,“喂!干什么呢!有你那么裹的吗!” 他劈手夺过绷带,扬手便将那半截儿沾染了血迹的纱布撕下,又将人从凳子上抓起来:“怎么比你干娘的手还笨啊!” “笨手笨脚”的干娘烛龙君此时远在北域,他将披散的发全部束起,鼻梁上架着面单镜,手下正操作着细长的金镊子,一点点的往轮回镜镜框里填裂得稀碎的镜片。 “阿嚏!” 正在做着细致活儿的烛龙君突然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气流乱窜间将熔炼炉内燃着的神火吹灭了,就连灯笼与烛台都熄灭了一瞬。 “烛龙君?”晏长生担忧的望了望镜子,见他捏着镊子的手分毫不动后又连忙将目光收回,“怎会如此?” “……无妨,大约是哪只小狐狸又对我不满了罢。”烛龙君倒是很坦然。 鬼才知道铸器大师烛龙君为何扎不好区区一条绷带! 啻毓皱着眉头一边给楚逐羲缠绷带,一边万分嫌弃道:“虽说包扎水平奇差,但以魔族强大的自愈能力,这伤口也不应当这副模样啊!” “说了多少次注意身体、注意身体,当初为了你,晏晏和我可是满世界找奇花异草啊,可千万别再把身体又折腾回去了!” “就算旧伤痊愈了也经不起那么折腾的,可得好好养着……” 眼瞧着啻毓便要打开滔滔不绝的话匣子,就在绷带打上结的瞬间楚逐羲连忙转移话题道:“干爹又何故深夜来此,可是身体有甚么不爽?” “……”啻毓止住了话头,他面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这才攥拳啪地一声击在掌心,“嗳呀!!险些给忘了这茬儿——” 他如此说着便急匆匆地往药柜的方向走,口中还小声地嘀咕着:“嗳呀……这要是让晏晏知道了,她又该生气了……嗳!” 楚逐羲将衣裳拢起,抬头就看见啻毓从高架上提下一只扎得严实的油纸包。 “穿好衣裳了?穿好了便过来帮我生个火!”啻毓急匆匆地从高架箱柜间走出,领着楚逐羲转身往里屋而去,“我去将砂锅洗了。” 他的动作匆忙,但举手投足间皆十分小心。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啻毓与楚逐羲终于围着火炉坐了下来。前者单手撑下巴眼神放空,后者面无表情地拿着蒲扇扇火。 泥炉上架着的砂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带着涩味的药香随着水泡爆开逸散而出瞬间盈了满屋。 “干爹……”楚逐羲颇为幽怨的抬起头来。 “啊?”啻毓将飘离的意识拉扯了回来,透过冉冉升起的水汽与坐在泥炉对面的楚逐羲对上了目光。 “……大半夜的使唤伤患给你煎药也就罢了,总该告诉我这是甚么药了罢?”楚逐羲幽幽道。 啻毓似乎终于想起了方才驴楚逐羲帮自己干活儿时说的话,他十分大方的回答:“安胎药啊。” 楚逐羲:“?” 未出口的言语在唇齿间来来去去撞了好几遍,楚逐羲脑内一片空白,半晌后才问:“甚么时候的事情?” “呃,大约……一个月前罢。”啻毓蹙眉想了想,又道,“晏晏那会儿说,这肚子有将近一个多月了。” 楚逐羲眸光闪了闪:“姨姨?她最近在做甚么,以往的饕餮会不都是姨姨来陪干爹的么?” “她啊,在北域闭关呢,这段时间里连我都没法联系上她呢。”啻毓答道,“是有甚么事要同她说吗?” “本来有的,现在没有了,只是……”楚逐羲心不在焉地把着蒲扇,他的目光有些闪躲,“干爹能否将姨姨给你配的安胎药方拓一份给我?” “……啊?”啻毓怔了怔,目瞪口呆。 这话中的信息量实在是过于庞大,他一时竟未彻底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