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枕（无肉）

    见祝珏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十九委屈地俯下身，用下巴做支撑，终于一点点艰难地挪了上来，在最后一级台阶处踉踉跄跄地扑进了主人怀里。

    祝珏把他揽进怀里，奖励地和哼哼唧唧的大狗亲一亲。随即站起身，在十九不安的哼唧声里走到了真正的最后一级台阶处。

    “还没结束哦，才走了一半。”祝珏拍拍手，“宝宝加油。”

    “呜…呜……”

    十九反应过来，跪坐在原地跺脚抗议，爪垫牵动链条发出脆响，“主人……”

    “撒娇也没用。”祝珏油盐不进，揣着手老神在在地坐着，“太阳马上下山了哦。”

    “呜……”

    十九见主人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好重新俯下身，拖着一身的束缚重复先前的动作。

    第二段楼梯似乎很短，十九安静下来仔细听了一会，主人呼吸声的位置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思考了一下，慢吞吞地调整到最合适的姿势，在祝珏的惊呼声中骤然发力：

    “哎呦我去！”

    十九精壮的肌肉在瞬间的收缩与舒张间爆发出足够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平地送起跃过数级台阶，对方位的精准感知又让他没有偏离设想好的路线——他在空中轻盈地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砸进了祝珏怀里。

    祝珏只来得及下意识张开手接住冲过来的一大只，微微后仰卸下力道，等重新坐稳人已经在怀里了才反应过来。他搂着怀里洋洋得意的大狗狗，一时间都阻止不出语言，最后只无奈地在他屁股上拍一掌，“下次不许了。”

    十九哼哼两声表示知道了，不停地和他蹭脑袋，“主人快点。”

    眼罩被取下来，十九在主人手掌下微微适应下光线，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太阳刚刚移至山头，有一小半被遮住了，但仍亮的有些刺眼，有金色的光洒在绵延的粉色山坡上。

    祝珏无奈地一边帮他取乳夹和肛塞，一边再在他屁股上拍一掌，“你主人还能亏了你？别直接盯着太阳看，伤眼睛。”

    十九回过神，讨好地亲一亲撒娇，“主人对不起……”

    “行了，少来这套。”祝珏没好气地拍拍他，“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不知道？太危险了。万一链子挂住什么地方扯伤了怎么办？”

    “哦，十九知道了。”其实两人都知道十九没那么不小心，也没那么容易受伤，但还是默契地达成了一致。十九撅着嘴巴撒娇，“那我刚刚着急嘛。”

    “你啊。”到底是自家宝宝，祝珏也不舍得多说他。他把十九身上的链子全都拆下来，抱起怀里的一大只，带到窗边去看夕阳。

    屋子位置最好的西南角用了大片的玻璃窗，虽说没法像现代一样做成大面的落地窗，但也尽可能减少了玻璃间的框架，剩下的则形成了一副天然的画框，把自然美好的光景框进他们的房间里。

    整个二层都铺了厚厚的软垫，在窗边有一块做成池状，低于旁边地面的地方，铺得格外柔软舒适，是他们的床榻。

    深色的寝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十九几乎是瞬间就喜欢了这张床，他迫不及待地拍着祝珏的肩膀，示意把他放下来。

    “这么心急。”祝珏笑笑他，轻轻地在床边半跪下来，弯下身手里一松，怀里的大宝宝就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十九很快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凑到窗边靠着大枕头，催促还在脱鞋的祝珏，“主人快来。”

    祝珏笑着过来把十九抱进怀里，用被子裹起来，等两个人都舒舒服服地坐好，阳光也收敛了气势，逐渐柔和下来，笼在漫山遍野的山桃花上。

    别院修在半山腰上，从窗口望出去是连绵的白色花海，在蔓延至谷底时完成色彩的渐变，再次沿着山体升起的弧度汇成粉色的海洋。

    天渐渐暗了，两人都没再出声，只安静地靠在一起，看谷底的湖面渐渐反射出银白的月光。

    “真好看。”十九回过头，“谢谢主人。”

    “小傻子。”祝珏轻轻亲亲他，“主人说过的，要和你看这世间所有的美好，过一段还有杏花、梨花、海棠、紫藤、牡丹。”“去年春天落下的，主人都带你补回来。”

    天完全黑了，有点点的星光亮起来。

    “主人我们晚上也在这里睡吗。”十九眼睛亮亮的。二层的檐角都用了透明的琉璃瓦，可以一起躺着看星星。

    “恐怕不行，现在晚上还有点凉，楼上还是冷。烧炭盆也不太安全。”祝珏捏捏他刚接过吻湿漉漉的嘴唇。“过一段天暖和了再来上面睡好不好？”

    “唔，好吧。”十九撅着嘴巴再和主人亲一亲。“主人想小解。”

    “那我们下去了。楼下也可以看星星。”“明天主人再带你仔细看看布置。”

    十九看着主人在床边对他伸出手，自觉地环上去让主人揽着他的腰，自己再把腿在主人腰上盘好。祝珏把十九往上颠一颠，顺势站起身。

    “宝宝转过来。”祝珏走到楼梯口坐下，把十九翻个面，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从后面搂住腰。

    “哇！”十九正纳闷主人怎么坐了下来，就看到面前明显多出了一部分的楼梯。

    “这是主人以前说过的滑梯吗？”十九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手扶在了滑梯的顶端。

    “别急。”祝珏笑着在他颈侧亲一亲，拽住一旁的扶手把自己往前蹭了蹭。

    “走喽！”

    滑梯上半段比较平缓，在过了一个拐弯后坡度加大，两人哧溜一下到了底，还被颠了一下屁股。

    “喜不喜欢？”祝珏轻笑着亲亲怀里的人，想起第一次讲起滑梯时他的神情。

    你生命里的那些缺失，我来补。

    “喜欢！”十九难得露出有些稚气的一面，“谢谢主人！”眼睛亮亮地回头，“还想玩。”

    “好了不是要小解，等会再玩。”祝珏在他下巴上亲一亲。“走啦。”祝珏重新把十九提起来，抱去解决生理问题。

    “宝宝今天要不要练武？主人带你去看练武的房间。”今天在车里坐了快一天，祝珏都觉得骨头有点僵。

    “唔，也好。感觉是有点憋得难受。”十九黏黏糊糊地跟着主人去运动，洗完澡回到床上还想做运动。

    “不行。”两人在浴池里多腻歪了一阵，现在已经有点晚了。祝珏捏住十九嘴唇，“今天已经做过运动了。”“也已经射过了。”

    十九扁扁嘴，趴在祝珏身上，“那个不算做运动。”“主人还没射过。”

    “你主人放弃这次机会。”“今天太晚了，明天或者什么时候给你加一次。”祝珏坐起身，把拘束衣拿过来，“要不要穿？”

    做不了爱，衣服还是要穿的。平时作息规律的十九也确实有点困了，只好不甘不愿地点点头，抬手让主人帮他穿衣服。

    祝珏被小表情可爱到，帮他把系带在身前绑好，凑过去亲亲额头，“早上起来就有叫醒了，乖。”

    唔，那倒也是。十九又开心起来。

    “水还是在床头温着，一楼没铺软垫，宝宝别自己下床，有事叫主人。”肛塞也插好了，祝珏再整理下拘束衣的带子，照常把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和十九道了晚安。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第二天早上。

    十九又被从被子里提了出来，他正想撒娇抱怨下今天的时间格外短，就发现他主人正一脸痛苦的龇牙咧嘴。

    “！主人怎么了，是我刚刚咬到主人了吗。”十九有些慌神，甚至想钻回被子里看一看。

    “不是不是。”祝珏赶紧把人拽住。

    “主人好像……落枕了。”祝珏扶着自己的脖子，觉得有点倒霉。怎么早不落枕晚不落枕偏偏在游戏日落枕了。而且自己都有内力了为什么还会落枕。

    “主人严重吗，主人…”十九看着主人皱紧的眉头开始心疼，几乎就想挣破拘束衣帮主人看看，却又堪堪想起衣服是主人亲手缝的，实在舍不得，只好一迭声地叫着，等主人帮他解开。

    “没事没事，宝宝别着急，不是很严重。”祝珏只能往左偏的脖子暂时动不了，他挪了挪位置，刚帮十九把系带和袖子解开，就被十九闪电般脱衣服的动作惊了一下。

    “是这里吗？”十九轻轻帮主人按着肩膀，明显感觉到指下的肌肉十分僵硬。

    “嘶。就是这。”祝珏试着运转内力，却发现肩部好像被阻滞住了，怎么也过不去。

    十九在主人脖颈和肩膀都按了按，确定了症结最重的地方，缓缓从指尖释出一小股内力，在经络间游走。

    但是也没有什么起效。

    十九抿抿唇，“可能是穴位堵住了。我去找老江。”说完就往床下跳。

    “哎等等等等—嘶。”祝珏伸手拽住他，结果动作太大又不小心扯到了脆弱的脖子，“项圈还没摘呢。”他摸摸十九紧绷的嘴角，“宝宝别急，真的不严重，不动的话不怎么疼。”

    怀里的人不说话，趁祝珏帮他解项圈的功夫自己把肛塞取出来，和解下的项圈一起收好，再飞速穿好衣服，在祝珏额头亲了一下，又塞给他一杯温水。“主人我马上回来。”

    拘束衣也已经被十九藏在被子下面了，祝珏挺着僵硬的脖子靠坐在床头，心里叹了口气。

    自家宝宝估计又要钻牛角尖了。

    很快，明显是被从被窝里拎出来的老江顶着鸡窝头进了卧房，睡眼朦胧地净了手，被十九按到了床头。

    他在祝珏几个穴位处试了试，确实不是很严重。“用热毛巾热敷一刻钟，敷的同时再按摩下这几个穴位，应该很快就会好了。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来给王爷针灸。”他把穴位的位置指给十九看。

    “知道了，去打热水吧，在西边的厢房。”十九把他拨开，自己坐到主人身边。

    “……”怎么就使唤上我了。老江正想抱怨，一锭银子递了过来。“加班费。”

    “哎好嘞！热水马上来！”老江对着十九的后背拱拱手，颠颠儿地去了。

    虎口处的穴位有内力缓缓地渡进来，祝珏在心里叹口气，“宝宝抬头。”

    低低垂着的脑袋顿了一下，慢慢抬了起来。

    祝珏用另一只手把人揽过来，“老江不是也说了，不严重，只是有一点点落枕而已，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宝宝别难过了。”

    “我没有难过，只是想主人早点好起来。”

    他好没用，主人都这么难受了还要分出精力安抚自己。

    祝珏愣了一下，捏住十九的下巴，微微皱眉，正色道，“主人说过什么？是不是说过有情绪时不许瞒着主人？”

    祝珏从来不舍得拿规矩来约束自家宝宝，但有几点例外，其中一条就是，绝不能为照顾他的情绪而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

    “……”

    十九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几次开口想要逞强，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不想主人难受的时候还要来安慰我。”

    果然。祝珏把他揽得更紧了一点，在额头上用力亲一下。“小傻子。你难过了你主人不就更难受了吗？”

    “是主人睡觉姿势不对才落枕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会这样，真的没什么，宝宝别难过了好不好？”明明不是十九的问题，但他知道十九一定在自责。

    “才不是。”

    十九想到早上什么都没发现，居然还在为满足欲望而索取的自己，头又低了下去。鼻子都有点发酸。“才不是没什么。”

    “……”祝珏正准备张口，怀里的人突然消失了，紧接着抱着一盆热水回到了床边。

    祝珏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眶，心里揪了一下。但他还是没说话，先配合着解开衣服，让十九帮他敷上毛巾。

    “十九，听主人说。”祝珏让十九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握住他的双手严肃道，“这件事不许钻牛角尖。主人自己都是醒了之后才发现，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又怎么可能察觉到？”

    眼泪猝不及防涌了出来，十九吓了一跳，连忙伸手用力去抹。“主人我不是想哭，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是……”

    “好了好了。主人知道。”祝珏抓住他的手腕，用衣袖轻轻帮他擦眼泪。“我们十九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尽到职责，没发现主人不舒服？”

    十九趴在主人怀里，眼泪仍然止不住，抿着嘴巴点点头。

    “十九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不仅没发现主人不舒服，还反过来要主人安慰，更难受了？”

    眼泪又有了决堤的架势，十九忙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安静地又点了点头。

    “可是宝宝，这件事本就和以前不一样，根本没有预兆，主人自己都不知道会这样。而且我们家宝宝心里还难过着就要忙前忙后给我找大夫，帮我按穴位，敷毛巾，主人还心疼呢。”

    十九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终于听得进去祝珏的话了。“可是主人从来都不舍得让我疼。”

    祝珏轻笑出声，看来牛角尖快掰开了。“这能一样吗？难道是你让主人落枕的啊。”

    十九抬起身子，继续帮祝珏按着穴位。

    居然又哭鼻子了。十九吸吸鼻子，有点丢脸。

    雨过天晴了，祝珏想拿帕子帮他擦擦脸，却又被抢了过去，于是笑着亲亲他，“没事，安稳日子过这么久了，偶尔遇到一点小插曲，情绪释放出来是好事，以后又是安安稳稳的日子了。”

    祝珏的落枕确实不严重，敷了热毛巾按了穴位几乎就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肩膀还稍微有点僵硬，脖子已经可以自由转动了。

    早饭已经摆好了，之前不方便吃，两人就只用粥略微垫了垫，这会又有点饿了。祝珏刚落座，筷子还没拿起来，就有饭菜递到了嘴边。

    十九眼睛红红地举着一筷子菜，看在祝珏眼里可怜巴巴的，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狗。

    他哭笑不得，“主人是左边落枕，不至于筷子都拿不起来。”

    小狗狗不说话，只可怜巴巴地把筷子又递近了一点。

    “好好好。”祝珏有点无奈，张嘴吃了之后十九才自己吃一口。祝珏拍拍腿，示意十九坐上来。

    一顿早饭吃了半天，祝珏捏捏十九的胳膊，“手酸不酸？”

    “不酸。”十九又被主人看着用热毛巾敷了脸，整张脸红红的，坐在祝珏腿上继续帮主人按肩膀。“主人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祝珏惩罚地在他嘴唇上咬一口。“说起来应该是主人对不起你，说好的游戏日，结果一上午又快过去了。下午继续好不好？”

    “不好。”“主人要养伤。”

    祝珏再次哭笑不得，“怎么就养伤这么严重了。”

    十九手里动作不停，严肃道，“当然了。要是处理不好变成习惯性落枕就问题大了。”

    “……”

    祝珏无语拍拍他屁股，“你主人这二十多年总共落过两次枕，上一次是六岁。”

    十九撅撅嘴，“那也要养。”

    “可是主人想玩诶。”祝珏凑近十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再亲亲他的鼻尖：

    “宝宝给主人当抱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