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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以沉按下开门键,木栅栏便自动开了,乌以沉的头发没梳,还穿着一身睡衣,但不减脸上的肃杀之气。 翟高武阔步走来,说道:“睡这么晚会浪费掉美好生命的,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乌以沉看着三位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闯进自己家里,翟高武熟练地从鞋柜里掏出三双客人拖鞋摆在地上,这是女奴们第一次来乌以沉的家,她们一直低着头,没有注视着翟高武,也没有跟乌以沉打招呼,只安分地降低存在感做一件有温度的物品。 乌以沉看了眼时间,诘问道:“现在才中午,晚宴不是晚上才开始吗,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翟高武调笑道:“这不是怕你寂寞吗,等你收拾完就差不多到时间了。” 乌以沉说道:“我今天要给草坪浇水,晚点还要回去跟我爸妈吃饭,所以我不去了。” “嗯嗯!”翟高武早有料到般点点头,说:“我就知道你会给自己找借口,其实你是觉得那里没有你认识的人,你也不适应那里,所以才不想去的吧?” 乌以沉凝视着他。 翟高武把一个女奴推上来,说:“刚好我有两个,借给你一个,这样就不怕尴尬了。” “不是尴不尴尬的问题……” “今晚会有拍卖会哦,不仅有性奴,还有一些珍贵玩具,最重要的是……” 翟高武鬼鬼祟祟地凑上来说:“还会见到冥塔的大人物。” 乌以沉理智清楚地反问:“那关我什么事。” 翟高武的脸色有一瞬间软弱下来,他张开嘴却不说话,乌以沉察觉到他这是另有隐情。 “其实呢,我是想参加拍卖会的,但是吧,他这个拍卖资格,是一人只能拍一件,你知道我很贪心的嘛,想多要几件,就想你帮我蹭一个名额,我会把钱给你的,你就帮帮我吧?”翟高武说起实话就少了些狡猾,语气和肢体语言里勉强能看出一丝诚恳。 乌以沉看向那两个女奴,问道:“你不是有两个帮手了吗?” “她们的身份是性奴,不能替主人拍卖,我又没有信任的朋友,就只能邀请你了。” 乌以沉狐疑地望着翟高武的眼睛,又问:“你在冥塔买了两个性奴,又经常去那里,会连一个人都不认识?” “真不认识,大家都是来看表演的老色鬼,目的性很强,又不是那种bdsm的,冥塔的客人全都是来嫖的,嫖完就走了,哪会多说一句话。” 乌以沉沉思道:“可我不是冥塔的会员,我也能参加吗?” 翟高武连忙肯定道:“可以可以,一人只能邀请一个朋友,受邀的差不多是临时白卡的身份,冥塔巴不得多点人来,你就帮帮我吧?” 乌以沉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两个女奴,自己这么邋遢地站在女性面前聊天可不妥当,他转身回二楼洗漱,顺便跟翟高武说道:“那你给我做早饭,做得好吃我就跟你去,不好吃我就赶客了。” 翟高武胸有成竹道:“没问题!”接着他指使女奴道:“你们去给乌少爷弄点好吃的,有多好吃就弄多好吃!” 有了足以支撑他前往的理由就轻松多了,不然乌以沉会想到很多年前的同学聚餐,一时鬼迷心窍便去了,在场的老同学十个有九个叫不出名字,大家都是社会人了,被磨炼出谄媚的圆角,听着像好话,却暗藏嫉妒和猜疑。乌以沉在一旁默默吃饭,完全没有插上一句话,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大家又去续摊,乌以沉趁机编了个借口逃回家了。 没有必要的社交让乌以沉心生恐惧,这一次有翟高武陪着可能会好些,他只能期望翟高武别随意走动,落下他一个无所适从。 女奴们做了一杯豆浆,一盘碎肉意面还有一个鸡蛋三明治,味道都很不错,乌以沉吃得很满意。 饭后,翟高武向乌以沉介绍他的女奴:“这是Mia,这是Stel,你选一个吧,暂时借给你一个……下午。”要是顺口说“借一晚上”那就是不同的意思了,翟高武谨慎地改口成“一个下午”。 乌以沉对陌生人没有记忆能力,他独居太久了,如果不是经常出现在面前的人,很容易就忘记了。乌以沉指着左边的女奴说:“那要这个。” “好眼光,Mia很乖呢,叫做什么事都会乖乖去做,对不对?”翟高武揉了揉她的下巴,Mia像小猫一样仰起头眯眯笑。 乌以沉说:“都叫英文名吗?这么洋气?” “倒也不是,这是随便起的,我生气了会直接喊她们的大名,她们的名字只有主人能知道,你看冥塔里的性奴都只有编号。” “那倒是。” Mia爬到乌以沉脚边,讨好地用脸蹭蹭乌以沉的腿,乌以沉倏地一下把腿挪开了,他正声道:“没必要,装装样子就行了。” 翟高武不咸不淡道:“反应这么大,你不会没碰过女人吧?” 乌以沉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翟高武戏弄,便干脆说:“这是我的隐私。” “好吧好吧,先说好,只是借给你装装样子,你可别动手动脚啊。” 乌以沉假装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交换性奴的游戏呢,没想到你还挺纯情专一啊。” “怎么说都是我的东西,我肯定不会随便让人碰,我不碰你的,你也别碰我的啊。” 乌以沉真是对翟高武另眼相看,翟高武虽然猥琐下流还对别的性奴性骚扰,但意外地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性奴而跟人拼命的好主人。 翟高武说:“你该换衣服了吧,进去要穿正装的。” 乌以沉阴郁道:“真麻烦,圣诞节不应该随意点吗?” “大家都是假模假样的正人君子,大家都穿你不穿你也会尴尬的吧,要是穿得太随意会被赶到一楼蹦迪的。” 不如说地上三层的灯塔才是正常人该去的地方,在人来人往的公开场所之下还能铤而走险建造一座性奴工厂,“冥塔”的老板想必非同一般,要支撑起如此庞大的生意,不仅要向“外面”打好关系,在“暗里面”也要有稳定安全的生产链,说不定是一个大组织,比翟家更高等级的势力,只手遮天。 翟高武推了一把乌以沉的肩膀,催促道:“走吧走吧,去换衣服,要不要我给你参考一下?” 乌以沉摇摇头走了,他衣柜里有两件正装,一件是他大学时自己买的,那时候他还想试着去应聘。第二件是父母给他量身定制的,专门给他在正式场合穿,乌以沉想了想还是换上了第二件。 乌以沉适合深色、有设计感的衣服,正装确实是束缚他了,与他现在的发型也不搭配,正当乌以沉对着镜子捣弄自己头发时,翟高武突然从后面出现了,他直白评价道:“你这跟保镖一样,没点气势。” 乌以沉索性说道:“那我做你保镖也不是不行,反正有事我一个就跑。” 翟高武上前翻着乌以沉的衣柜,选了几件有花纹的衣服,往乌以沉身上比较几下后,选定了一件橘色花纹的衬衫和几条银链子,乌以沉安静地换上之后,整个人就像拿爸爸的信用卡到处装逼的纨绔混小子。 “这就是你说的正装?” “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气势,别让人小看你,你知道冥塔里全是比你man的男人,你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脸色,再配上Mia,绝对是万众瞩目的主。” “行吧……” 又是翟高武开车,Stel坐副驾驶位,乌以沉和Mia就坐在后排,从乌以沉家到西区需要一点时间,等到达的时候,灯塔外面又停起了排排豪车。 乌以沉问:“既然都修得起这么大的夜店,就修不起停车场吗?这么多豪车全停路边,上下车也不安全吧?” 翟高武说:“有啊,是地下停车场,就在负三层,我还没跟你说吧,金卡可以预定负三层的房间,只有预约了房间的才可以把车停进地下车库,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白卡蓝卡,还没那个资格进车库。” 乌以沉心想:停个车而已,这群臭有钱人还分阶级歧视了。 前面的路都停满了,翟高武不得不把车停在两百米远的地方,下车走了几分钟之后才到了灯塔。 现在为时尚早,灯塔里灯光通明,大厅里摆着两颗巨大的圣诞树,服务员走来走去正忙着装饰墙面,一楼的迪厅只放着舒缓的慢摇音乐,只有寥寥数位酒客在闲聊,等再晚些这里才会变成锣鼓喧天的蹦迪场所。 同样的功夫下到负一层,演出厅已经被装饰成了圣诞节的模样,地上铺了一层新的白色地毯模拟雪地,墙上挂着绿色的花环,角落里还有一颗巨大的真实雪松,沙发全被挪到了墙角,增添了许多红色的靠枕,表演厅中央摆着几张大桌,上面满是饮料和甜品。 还挺有气氛。 翟高武给Mia和Stel都拿了一碟蛋糕,乌以沉老老实实喝咖啡,现场走动着几十人,确实无一例外都穿着正装,他们的性奴也身穿相同配色的衣服,皮肤裸露得还不至于一览无遗。 乌以沉找了张空沙发坐下,Mia也跟过去跪在他脚边,乌以沉左右看了看,还有很多性奴跪在主人的脚边待命,或者就是四肢着地被主人当成了餐桌。 翟高武正端着香槟杯在跟别人聊天,对方看起来跟翟高武的年纪差不多,也是风流潇洒的中年人,应该就是翟高武的引荐人,该说是物以类聚吗。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在演出厅即将开始一场持续两小时的拍卖会,拍卖会结束后才开始晚宴,对拍卖会感兴趣的客人陆陆续续来了,人虽然多,但都有位置坐下,看来是要提前预约定人数的。 四点整时,厅内灯光变化,服务员将演出厅中央的大桌移走,客人开始坐下,翟高武也聊完天回来,服务员给乌以沉和翟高武分别递了一本东西和一个号码牌,乌以沉打开本子一看正是拍卖会的商品列表,一共是20件,里面大多是性玩具,也有普通的奢侈品,还有负三层房间的一年使用权。 乌以沉悄声问:“负三层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 翟高武回道:“我没下去过,听说里面应有尽有,所有用品都是最高档次的,有专人服侍,在居住期间还可以在训练场任选性奴,玩完了拍拍屁股就能走。” 训练场的性奴都需要预约付费使用,且一人只能预约一个,而预定了房间的贵宾则可以优先预约,且不限数量,加上房间内各种有趣的玩具,还有安全可靠的人员处理善后,不必担心泄露隐私也不怕不够尽兴,房间自然是供不应求,即使是金卡也只是有预约权,并不能绝对立刻预约上。 翟高武指着4号的黑金皮鞭,8号的多功能展示具和16号的顶级红宝石,他说:“这三个我都想要,你就随便帮我竞拍一个就行了。” 乌以沉问:“你预算多少?” “10万,60万,400万。” 乌以沉仔细看了看16号红宝石的图片和文字介绍,问道:“这颗东西值400万?” “十多年前的缅甸鸽血红,起拍价就要100万,要是超过400万就浮了……” “前两个我可以理解,这个鸽血红你买来做什么?” 翟高武脸上浮出谜一般的笑意,说:“Mia和Stel喜欢呀,你不觉得很适合她们吗?” Mia和Stel正跪坐在乌以沉和翟高武腿边,翟高武抚摸着Stel的头,继续说:“我打算拍下来之后把宝石切成两瓣,镶在她们的项圈上,或者做成耳钉,不挺好看的嘛。” 乌以沉忽然感觉到一堵甜腻又牢不可破的空气墙正把四个人分割成三个人和一个人,眼前这愈发浓烈的甜蜜气氛把他一点点挤到了沙发的角落,他列了列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