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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语好?” “前者吧,后者听来不像好话。”楚奕扬假意思考了一会儿,给了程亦钦这个答案。 口是心非的大猪蹄子。程亦钦又一次在心中说道。 院长走于一场车祸。 程亦钦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们放学,低年级的站在门口等待高年级的出来,等到人齐了之后他们便相伴回家。 程亦钦当时也在其中,跟在人群最后看着这群孩子。因他是其中年龄较大的,最小的弟弟妹妹那时才只有一二年级。 回去的半路上恰逢院长出来接他们,但在过马路时他却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大货车硬生生从身上碾压过去。 当时院长走的是人行道,且那时是绿灯,经过的车子理应停下,可那辆大货车却并没有,就这样撞死了一个对于程亦钦来说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那本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当看到那个场景时,站在路口这一侧的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几个孩子久久无法反应过来,几个孩子开始大哭大闹,还有几个孩子不顾车流危险直接拔腿想要冲过去,却被年纪大一些的孩子一把拉住。 程亦钦是其中最为理智的两个孩子之一,但那时他表面虽比任何孩子都显得冷静很多,实际上他的内心也即将达到崩溃边缘。是他紧绷着那根弦,死咬着一口牙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时孩子们都没有手机,程亦钦也没有,幸亏有好心人帮院长拨打了救护车。 只可惜,院长在救护车来到之前就已永远离开了人世。 那时候,他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躺在依旧车流如潮的十字路口中央,头顶是从来不变的广袤天空,身下是坚硬冰冷的水泥地。 车辆在他身边穿梭着,没有人停下来,都在车上看他一眼后又加速往前开去,那团东西看得他们心惊肉跳。 而包括程亦钦在内的几位孩子被路过的人拦住,不让他们进入到危险的马路上。 程亦钦没有哭,他只觉得心很痛,就像有一双手攫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力道越来越紧,让他喘不上气来,就快要无法呼吸。 以至于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都不敢再去回想这件事。回忆太过痛苦,每一次想起甚至连呼吸都是痛的。 事后程亦钦了解到,肇事车辆之所以会超速行驶,是因为车主当时正在被警方追捕,原因是违法运送私货。 难怪警察会来得这么快,院长前脚刚出事,警察后脚就来了。程亦钦心想。 孤儿院一直以来都是院长一人在支撑着,后来也有好心的哥哥姐姐前来帮忙,这也分担了院长不少的压力。 院长离世后,院子里的孩子便都被好心人领/养走了。 程亦钦跟的是位因事故而无法说话的阿姨,所幸程亦钦自己也争气,考上了一所好大学,准备以后读出来好好挣钱养这位阿姨。 程亦钦性格很好,阿姨很喜欢听程亦钦讲各种有趣的东西,他也总能成功逗乐阿姨,给这小却温馨的平房带去欢乐。 有一天,阿姨问他想不想学点什么东西,可以是唱歌,可以是画画,也可以是木工。只要他喜欢,就都可以。 程亦钦那时候刚中考结束,待在家里每天帮阿姨干活。他以为阿姨只是随口问问,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阿姨说的竟是真的,他说想要学钢琴,阿姨便真的带他去了琴行报名。 但因为他们家到底还是没钱买琴,阿姨便让他去琴行练琴,收费大概在每小时二十。 程亦钦之所以想学钢琴,是因为他觉得优美的纯音乐可以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既然阿姨口不能说,他便弹最好听的曲子给她听。 他们住在一起也有好几年的时光,那个时候在程亦钦看来,如果能和阿姨就这样待在一起一辈子,似乎也足够了。 大一前的暑假里他每天顶着烈日出去打工,虽疲惫却也满足。 记得有一个晚上,他再一次被老板临时拉下来加班,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得以下班回家。 他们城市夏季多雨,而好巧不巧的是,雨从晚上十点就开始落,越落越大,到了十一点就直接转为倾盆大雨。 这个时间点公交末班车已经没有了,路上又空空荡荡不见有出租车经过。 程亦钦站在屋檐下,感受着暴雨带来的阵阵的清凉,偶有雨珠溅在他脸上,冰凉触感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双手轻轻摩擦着手臂,试图给自己温暖。 雨太大了,大有要将这片区域淹没的架势。 既然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防雨物品,程亦钦便想等着雨停之后走回去,走快点的话大概走个一小时也就能到家了。 老板在他身后推着一辆自行车出来,关了店门后推到程亦钦身边,“小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啊?” “我再等一会儿吧,雨肯定会停的。”程亦钦给了老板一抹淡淡的微笑。 老板从自行车前头的篮筐里拿了件雨衣出来,递给程亦钦想让他穿上,而他自己则打算猛踩脚踏车快速往家赶去。 程亦钦自然谢绝了老板的好意,待老板走后他便开始独自等着雨停。 这场雨到第二天才停,但程亦钦前一晚就已经安然到家。 是阿姨来接他的,骑着她的小电驴拿了雨衣来接他。 阿姨不能说话,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想表达的东西。但当程亦钦望着她的双眼时,她心中的想法他便都全都明白了。 雨还是很大,淋湿了程亦钦和阿姨的裤腿,但当程亦钦坐在后座上紧搂着阿姨的腰时,他的心间一股莫大的暖流正在涌动。 在他看来,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可惜好景不长。 他总以为自己和阿姨是一直可以在一起生活下去的,所以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而就在一周后,阿姨不幸死于一场车祸。 又是车祸。 程亦钦在想,为什么自己最亲近的人总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自己?是他的问题吗…… 那时候的程亦钦再一次濒临崩溃边缘,接到医院来电之后他什么都没想,甚至没有跟一旁的老板说上半个字便直接向外奔去。 一路上他强忍着痛苦和泪水拼命狂奔,到医院后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拉住来往护士询问情况,在得知情况后又赶紧前往手术室外焦急等待。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痛苦,程亦钦几乎被折磨到快要发疯,没有人可以体会他那时的心情,没有人。 阿姨被推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时间,手术室外被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所笼罩着,久久无法散去。 程亦钦忘了自己是如何从医院走出来的,也忘了阿姨是多久之后下葬的,这一切他全已经不记得了。 又或者说,是他不愿去回想。 这些沉痛过往,程亦钦都没有和楚奕扬说,哭过一场反而好多了。 此刻,他和楚奕扬一同坐在沙发上,被楚奕扬搂在怀中,电视里在放着足以让人笑掉大牙的喜剧片。 但两个人谁都没笑。 “刚才吓着你了吧……”长久的沉默之后,程亦钦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