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我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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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的运气还是好的。 像是甩不走的狗皮膏药一般，她得到了郁咏山的承诺。 两百万的手术费，还有所有其他费用，对方承诺会尽快转账给他，就当是代替了当初那张被拒绝的支票，作为他的谢礼。 尽管如此，在解决燃眉之急后，她还是想还给他。 搬家后的第二天，多米来了。 多米带了一堆小孩吃的补品过来，说是妈妈叮嘱她带上的，要是她不收她就不走了。 敏敏这时刚好清醒着，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道：“谢谢，小米。” 多米听了很开心，双手撑在椅子上，说：“要快快好起来呀，等你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敏敏笑着点了点头，说：“妈，妈妈。” 徐温戎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我想，吃零食。” 她微微皱眉，道：“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吃这些东西。” 多米对她道：“哎呀，吃一点没事的啦，老师，我陪你去买吧？” 她想了想，问女儿：“真要吃？” “嗯。”敏敏看着她，眼里是认真的渴望。 无奈之下，还是和多米一起去了附近的超市。 本来只是想买一两袋零食就走，但多米看起来兴致很高昂，蹦蹦跳跳的，这边挑一挑，那边尝一尝，似乎怎么逛都不尽兴。 她忍俊不禁， 道：“小米，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哦，我今天肠胃有点不舒服，和学校请假啦。” 肠胃不舒服？ 我看你这丫头比谁都有精神…… 她摇摇头，只觉得现在的孩子心思都摸不透。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却只见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 对方拿出手机的利落动作，让她有了种说不清的，异样的感觉。 女孩看了一眼手机，匆匆对她说了句：“老师我接下电话，等等哦。” 而这时她的手机真的响起了，将神智拉回。是一个不想见到的号码。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 “徐温戎，你真有种。” 心脏如同被狠力捏了一下，她痛恨如今自己还会为这个人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什么意思？” “还给我装傻？！我好不容易出来，第一天就被公司赶出来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真没想到你能做这么绝……”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真的迷惑了，“自作孽，不可活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边似乎已经气急败坏。 “你……可以啊，你和那天那个婊子一起把我从行业封杀了，徐老师，你装得一脸好人一往情深，私底下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我什么都没做，别血口喷人！”呼吸一窒，同时，也更加疑惑，“……你说被行业封杀是怎么回事？” “还装糊涂？我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他们全都说接到上面的命令不能再用我，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温戎，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你他妈要对我负责！……徐温戎？徐……” 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来，后知后觉地，按下了挂断键。 靳珊所属的行业，和她的旧业有交叉，那种圈子里什么人没有？即便她暴力倾向的“事迹”被曝光扩散，根本不至于到封杀的地步。 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人？以对方的个性，得罪过的人估计也要排队讨债。 靳珊自然会认为这是她和陈雨兰共谋的，但她没有，也坚信那位优雅而勇敢的陈小姐不会这么做。 ……但是，她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在她思考的时候，听见清脆的声音呼唤她。 “老师，我好了！”多米气喘吁吁跑来，“刚是我的另一个家教老师，对不起啊让您久等了。我们现在回去医院吧？” “好，没事。我们回去吧。” 去医院的路上，等红灯的时候，她望向女孩的侧脸。 小麦色的皮肤，明亮的眼睛，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精力的样子，有时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淘气天真，有时候，却又显出一丝过分的成熟。 是她的错觉吗？ “小米，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说话没有乡音？” “……嗯什么？”女孩扭头，像是没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 “你妈妈说话是带着乡音的，但是你没有，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女孩恍然大悟，道：“啊这个啊，因为我没学嘛。” “没学？……” 不由得皱眉。 对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窘迫，脸都发红了。 “哦我的意思是，因为我们学校里都鼓励说普通话，所以我就没说本地话，也就没乡音了嘛。” 她看了她两秒，道：“我明白了。” 后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多米帮她把东西一起提了上去，女孩年纪虽轻，但力气却不小。之后对方说妈妈让她回家，以后会再来看敏敏的。 做完护理后，敏敏吃了一点她买来的零食，情绪看起来好了一些，不过不一会就又要睡觉了。 她拿起床边的报纸，发现今天送来的娱乐版面占了很大部分。 “啊，这个是刚走的那个小女孩带进来的，”护士对她道，“她说上面有她喜欢的明星，应该是看完之后忘记带走了吧。” 这孩子还追星？ 当视线落在第一页一个醒目标题的时候，这个疑问似乎被解答了。 —— 手指，停在了那张摄于昨日的照片上。 其上女人的面容，美得令人难忘，本就突出的五官在开朗明媚的大笑下，更加有了跨越国界的魅力。一旁高大帅气的外国男人揽着她的肩，同样带着阳光的笑容。 情人间耳鬓厮磨的亲密，溢出了纸张。 他们，似乎完全不介意被拍到。像是当作自己的杂志秀，恣意展现自己的魅力。 ……令人欣羡的，又有些刺痛的魅力。 没再去看照片下的文字，她将报纸合上，轻轻地，丢进了病床边的垃圾桶。 手机又响起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按下心中的焦躁，她还是接起。 “哪位？” “温戎，是我。还……记得我吧？” …… 眼眶湿了。 第一次想怒骂对方的“阴阳怪气”。但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错在她？ “……我敢忘了你吗？老常。” 那边笑了笑，带了点苦涩：“谁知道呢？我找你真的费了好大工夫，你这人真是够贼的，我没把你抓起来游街示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老常，你了解我，我也不想解释什么。各自安好，这样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好个屁！你过得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还想骗我，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最近太忙，难得闲下来就要给你打个电话，给我们以后见面预热一下，哈哈。” 看了看床上的人，她走出了病房。 “谢谢，但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在努力过好现在的生活。以后，有缘再见吧，你也不用大老远赶过来。” “好好好，我不会突然杀过来的，你放心吧。对了，我已经把找到你的事，告诉郁岚了。” “……什么？” “你没听错，我告诉了你的好妹妹，说你现在在小城市生活，等她有空我就和她一起去拜访你，你就等着吧。虽然她现在还在和小情人度假呢，但是以后肯定……” 电话那边，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话，而走廊的一角出现了一个人。 依旧一身大方知性，平凡但不平庸的气质。对方耐心地等她结束通话，随后才走近。 ——极其周到的礼节。 是怎样的家庭教育，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刚把多米送去补习，去公司路上顺便来看看，”女人眼神亲切，“敏敏她这几天怎么样？” “她挺好的，谢谢你关心。” 说完，她就往楼梯走去。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但依旧跟在她身旁。 下到一楼，她终于忍不住了：“我要去食堂打饭。陈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我陪你去吧，敏敏的我帮你……” “请回吧。” 转过身，以一种坚决的姿态，面对着这个人。 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坚持？ 她不明白。 女人愣了愣，但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徐老师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陈小姐已经为我做了够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你了。请你理解。” 说完她便要走，却被拉住了手臂。 惊讶回头，只见女人望着她，以一种不一样的眼神。 令她不解的眼神。 “……该道歉的人是我，我刚刚说谎了。温戎，请允许我这样叫你，”对方抿了抿唇，眼神却依然坚定，“是，我确实有私心。也许这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我想我应该要告诉你。” 她皱眉，等她说下去。 “从那天在家看见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 “小米，其实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不想你误会……虽然，你我都是女人，但是我对你的感觉是认真的。” “……” “你不用有压力，我可以等的。” 周遭很安静。安静到，她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双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狭长的眼睛，还是那样认真地看着她，带着一丝羞赧和小心。 沉默着，掌心出了汗。脑海里，还有万千捋不清的思绪。 女人的面容，一颦一笑，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如果这是幻觉，她会想杀了自己。 “陈小姐，我……真的没有想到，”吞咽，努力让声音平常，“谢谢你，但很抱歉……我不喜欢女人。” 想走，却听见身后的人道：“你在说谎吧？” “……” “直觉告诉我，你是在撒谎，我说过我可以等，你不用这么仓促应付……” “你知道吗？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盯着她，近乎严厉，“我相信陈小姐多少知道我的来历。如果多打听打听，你肯定会知道——徐温戎的名声，其实并不好听。” 对方的眼里流露了一丝惊讶，但还是依旧看着她。 苦笑。 “所以，别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我们，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