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谢赢召集众将备防。

    武将无诏不得归京，承玺帝只召回肃亲王一人，身边部将自然不能跟随，霍忠满脸不情愿，嘴里还嘟囔着“老的死了，小的还不安分”等怨词，帐内哄笑一片，气氛登时轻松起来。

    “说起来，当今这位还挺神秘。”没什么事干，陈一苟转而调侃起新帝。

    “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东西，跟那个老东西都是一路货色……”霍忠的碎碎念没完没了，其他人也低低议论起来。

    熊烈端着药，放在陈一苟面前示意他喝，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还没端起来，陈一苟仿佛就已经闻到那股腥味，条件反射般张嘴就想吐，熊烈抚着他的背，温柔又坚定。陈一苟皱眉，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下去，最后一口药液刚入喉咙，嘴里已经被塞了一颗糖，未出口的抱怨被咽下去，陈一苟抓着熊烈的手轻轻捏了几下。

    参政殿里烛火长明，谢阮坐在案后，疲惫的揉按眉心。

    左相和忠义侯的倒台牵涉朝中大半官员，原因不是其背后二位皇子有多优秀，而是昭安帝还在位时就已经埋下祸根。尽翻上朝卷览，冤案频发，多因牵涉东宫之位或诘言苛责今上德不配位，这些人轻则身首异处，重则株连九族。

    长此以往，皇党之争愈发热烈，站队成为迫不得已的自保手段，忠言之士多为牺牲品，明智些的借故引退，不问朝事。

    那时能安然立于朝局之上的人心境变化自是不同以往，无人正心国事，所谋都为私利。

    谢阮轻易上位，离不开此间种种原因，但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出自冷宫，没人教他为君之道，无人传他治世之能，被逼着走上这条路就已经是错误。

    朝上人心颓废，国业百废待兴，谢赢回来就是这么一副局面。

    翌日开朝，立于臣首的人让大家吓了一跳。并非不认识，而是太熟悉，昭安帝和他那几个想上位的儿子一生唯一在一件事上达成一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弄死谢赢，在场众人主动被动或多或少参与过其中的环节，对这张脸记忆尤清，更遑论这人现在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而他的对手……两相对比，众人噤声，说不得。

    许是因为这尊煞神在，今天的朝堂异常和谐。

    闭朝后，谢赢还未出宫，就被宫侍拦了下来。

    参政殿内，谢阮端坐案前，命宫侍置椅，容谢赢坐下。

    “王爷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到底是谢阮沉不住气，挥手示意宫侍退下，开了口。

    谢赢没答话，自顾自品茶。

    谢阮暗自叹气，强打精神继续：“我与王爷做个交易，这天下所有，名义在我，实权归你，王爷意下如何？”

    谢赢抬头，直视谢阮，锋利的目光令人胆寒，谢阮下意识坐直身子，有点乱神。

    “你舍得？”谢赢的声音沉沉如水。

    谢阮听的头皮发麻，认怂：“我自知力不能及，王爷众望所归，但我亦有所求。”

    “杀了你，这天下也是我的。”谢赢说的轻而易举。

    谢阮摇摇头：“鱼死网破，王爷不愿意。”

    殿内气氛静默许久，谢赢起身离去，看着远去的身影，谢阮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真的变了……”谢阮有点失望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