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军训（给哥哥舔蚊子包）
学校说，不是疫情影响吗？那个高一的军训挪到高二训。下周一开始，训一周，最后走个方阵摆个大字就结束。 大家都骂道，神经病，直接取消不完了吗？还整这出，烦死人了。 李云也叫苦不迭，他这小少爷最讨厌体力活了，军训可比数学还难为他。数学不会了就睡大觉，第二天重新来过，军训可得一直在大太阳下站着，望梅止渴般地惦记远远的那几处阴凉地。 班主任看大家得知军训的消息都变成一个个苦瓜脸，于是拍板道，学校对你们够好的了，都不把你们拉到训练基地去，想当年，一中所有的学生都得去基地训练！一个都跑不了！ 结果下午具体通知下来，确实是把人都拉到基地去，吃喝都在基地里。 大家更是背后偷偷骂老班是乌鸦嘴。 周天的时候兄弟俩在家收拾东西，李云看弟弟的包轻轻的，他这儿乱七八糟一堆吃的喝的，还有各种防晒护肤，觉得自己是要去春游的样子。 李云跟柳风说：“你真不带吃的啊？到那儿肯定天天饿死。” 柳风把包拉链拉上，说：“嗯，不带。” 李云皱了皱眉：“那反正我的口粮到时候不给你吃，你自己看着办。” 第二天来接孩子们的军用货车大大方方地开了过来，上面下来的教官们跟运货一样盯着他们一个一个钻进去，也没坐的地方，大家就挤作一团，还没到基地就开始抱怨了。 大家一到基地就开始翻看手机查天气，满心欢喜地以为接下来一周要么阴天要么天天下雨，结果发现天气好得不得了，天天都是大太阳。于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直到教官进来收手机和充电器游戏机，他们的脸色就更难看。 “嚎什么，军容军纪懂不懂！赶紧放行李铺床，十分钟后集合！” 宿舍安排是一个班的男生住一起，一个班的女生住一起。三十多人一起睡，有的人觉得还挺新鲜，有的人觉得晚上得吵死。 柳风跟李云下车晚，眼看着下铺被人抢没了，不过他俩提前下车的朋友各给两人占了下铺，分在宿舍的两头。李云不满，要拉着柳风睡他看好的两个并排的上铺。柳风无所谓，睡哪儿都一样，于是麻利地爬上铺把两人的床铺好。大家都啧啧啧地跟李云说： “你一天不黏着你弟会死啊？” “我不跟他睡就睡不着。”李云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 “你弟真是冤大头，怎么摊上你这种人。” 外面教官吹哨喊集合。 李云看太阳毒得很，赶紧掏出包里他拿的他妈的防晒出来，自己涂了一遍，又拽过柳风往他脸上涂了一大片，然后揉面一样揉他弟弟的脸。 李云到基地第一天就把水杯丢了，然后就蹭他弟弟的水。柳风真能被这个人气死，但也无可奈何，还好他水杯大，倒也够两个人喝的。以前李云还有洁癖呢，不跟别人喝一杯水，现在也顾不得了，而且谁让对象是他弟，他也无所谓了。 “累死了，啥时候开饭啊。”一到休息的时候大家就肚子饿得咕咕叫，急着吃饭。 “瞧你们正步踢得跟老鼠似的，还想吃饭？”教官们毫不留情。 那老鼠也得吃饭。 吃饭也是分组的，七八个人一组，一组出一个人去排队打饭，李云柳风这组当然是柳风去。李云看那饭菜没个颜色，红烧肉也油腻腻脏兮兮的，就不想吃，光喝粥吃馒头。结果意外地发现那馒头还挺好吃，也有可能是因为饿了。 “哎，这个馒头是甜的。”李云碰碰柳风的胳膊，笑着说。 “嗯。”柳风也喜欢吃这甜馒头，也吃得开心。 晚上训练完，大家就被教官拉到一起唱团结就是力量。空气里到处是花露水的味道，但也止不住野外蚊子往人脸上身上飞来飞去的。 蚊子就爱叮李云，把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叮了个遍，脸上红红的好几个包。李云看他弟弟身上没蚊子包，心里不平衡，就问柳风：“为啥蚊子不叮你？光叮我？” “因为你招蚊子呗。”柳风耸耸肩，说了跟没说一样。 李云脸上的包痒得很，止不住地拿手抠，他弟弟见状赶紧拉住他的手说：“不能挠，手上都是细菌，挠破了感染，还留疤。” “那我痒得怎么办？” 柳风就扶着他哥的脑袋用手给他压一压按一按蚊子包。 路过的男生都表示实在没眼看。 李云说还是痒。 “那我怎么办？”柳风能被他哥这个麻烦精逼疯。 “你帮我舔一舔，好像唾液能止痒。” 他弟弟一听脸一红。 “这……你怎么不自己弄？” “我看不见啊，而且我嫌脏，还要洗手呢。” 柳风又无法拒绝他哥，就把他拉到卫生间里，趁没人的时候捧着他哥哥的脑袋，给他轻轻舔一舔脸上被叮得红红的蚊子包。这行为太过诡异和暧昧，好像他在尝他哥奶腥腥的味道一样，又好像在接吻。 “哎，还有脖子这儿，痒死了。”李云揉了揉他脖子上被叮的几个包。他弟又只能低下头给他舔脖子，舌头转着圈地压在蚊子包上，越舔就越肿越红。 李云很快就被舔得咯咯咯笑起来，说更痒了。 “你别光舔，你咬一下，咬疼了就不痒了。”他哥搂着他的脖子笑说。 柳风羞得浑身颤抖，发狠凑到他哥脖子上使劲儿嘬了一口，那蚊子包就留下一个牙印。 “呀，真疼！”李云在那儿嘶嘶地叫，但又觉得挺舒服，缠磨着让他弟弟再来一口。 柳风脸上滚烫，觉得他哥就是在耍他。 训了一天，每个人都被烤蔫了，疲惫不堪地回去，柳风倒头在床上就感觉自己爬不起来了。李云还行，他没那么老实，教官不注意就偷懒，动作也做不标准，还偷偷藏了甜馒头在兜里，虽然踢正步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滚到教官脚边，因此被教官揪着骂了一顿，但是他也啃了好几口了，所以一晚上下来并不怎么累。 晚上吃的那顿根本不顶饱，很多人都饿了，尤其像柳风这种认真练的，更是饿得肚子已经开始空饷。他只能尽量不去想这件事，只等着九点半熄灯赶紧睡觉。睡前不忘留一只手给他哥——他哥要求的，在集体宿舍没法抱着睡，他哥就要拉着他的手睡，不然就说睡不着。 李云洗漱完爬回床上，他弟弟早窝着睡着了，平时看着挺显个儿，这阵子看着乖乖的，到底还是个孩子——乖孩子还不忘伸一只手出来等他牵。 李云觉得自己有必要履行一个哥哥的义务，于是煞有介事地给弟弟拉了拉被子。结果柳风嫌热又踢掉了。 柳风半夜被饿醒，肚子里呼噜噜地响。他哥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把他挤得一身汗。柳风稍微往边上挪了挪，他哥就醒了——估计也是被饿醒的。 李云受不了饥饿，跑下去把大包从床底下拖出来，抱出一堆零食。然后小声叫柳风把他拉上去。 零食多是些饼干巧克力什么的，平时要是李灵给俩孩子买吃的回来，他俩肯定要公平公正地分一分，一包薯片一包辣条的，谁也不能多拿。但这时候饿得顾不上，被子一蒙就在里面小心翼翼地吃起来，慢慢嚼慢慢咽，怕被别人听见。 吃了半天，听见外面静得不像话，男生们的呼噜声也小了。李云掀开被子往外一看，吓了一大跳——大家都醒了，虎视眈眈的围着他俩，死死盯着那些零食。 “这样不好吧，团结就是力量，你俩咋偷吃独食呢。” 于是最后只能一人分了一点，分了一圈下去，本来李云计划好的他跟柳风一周的零食就没剩多少了。 不过好在大家确实很团结，后来谁家里寄来吃的也都多多少少能给大家分点——不分也没办法，毕竟吃的是藏不住的。 第三天。 这几天太热，队伍里的总有人掉队，要么肚子疼，要么中暑，反正没个消停。 李云经过一段时间老老实实在家吃饭身体好了不少，但这时候开始羡慕那些倒下的、可以被拉到阴凉的卫生所躲清闲的同学们。 他悄悄环顾四周发现柳风作为标兵在那儿帮着姿势不正确的人摆正姿势，于是等他弟绕到他这儿，他直接倒进他弟弟怀里。 柳风看他又装蒜，都懒得说他。抬都抬不起来——他知道他永远抬不起一个装死的人，尤其那人还是他哥。 “标兵！怎么回事！”教官看见这边不对劲，赶紧跑过来，这一上午都数不清这是第几个倒下的人了，还都是男生，女生那边除了几个生理期肚子疼的，就没这么多事的。 “老师……不，教官，扶我起来，我还能行……”李云在那儿演戏演全套。 “热迷糊了吧。标兵，你带他去卫生所抹点风油精。”教官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稍微温柔点。 柳风就半拖半拽着他哥走了。 男生们都暗骂李云的鸡贼，抢了自己表现柔弱的机会。 到了卫生所抹完油，李云就跟个大爷似的往病床上一躺。柳风看他屁事没有，转身就要回去归队。 李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唉，你回去干嘛，就在这儿偷懒啊。” “我得回去整队。”李云也不想想，那人家是标兵能跟你一样吗？ “你让他们随便谁整队去。” “我待会还有特种兵训练呢。”柳风因为表现优异被教官选到特种兵训练营去了，摸抢打靶的就是他们，等到结训的时候给家长老师们现场表演一番。 “操，地球离你转不了了？你给我滚过来。” 柳风就走过去，脸上的汗一层一层的，李云就用袖子给他弟弟擦脸上和脖子后的汗。 “别去啦，还有半小时就开饭了，等着吃饭吧。”李云搂着他弟弟的腰又开始撒娇了。柳风想了想，说行，那我把水杯拿过来。 李云就松开他让他去拿水杯，一转头才看见水杯就在他床头柜上，柳风跑到门边转个身就没人影了，李云这才知道上当受骗去，气得他捶床。 柳风知道对付他哥得用他哥坑蒙拐骗的法子，以毒攻毒，万变不离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