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是咱们小队今天新来的成员，乔岸，小乔。”制服平展的女人拍了拍身边年轻的男孩。

    刚离开警校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痕迹，他立马爽朗地向所有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今天新来的干警，乔岸。”

    但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如阴云过境一般，每个人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翻阅着手里的材料，只有几个人气息微弱地回了一句：“你好。”

    乔岸有些尴尬地笑笑，而身旁的女人则爽朗地笑着拍拍乔岸的肩膀：“这群家伙在抓一伙儿劫匪，忙了一周了，没什么气力也是正常的，习惯就好，咱们这工作就是这样的。”

    “好的，乌队。”乔岸在警校时就听闻过面前这位总队长的名号，身为beta毫不逊色与alpha的身体素质与能力，带领的队伍也都是多次获得荣誉与表彰的。

    “小乔，今天开始你就正式加入咱们这支队伍里了，我经常要回上城，你多和大家一起学习。但是，他们要是敢使唤你去买吃喝的，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治治这群懒鬼。”乌冰刚说完话，那些正在埋头的同事们就连声抱怨。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乔岸也很主动地向大家问询，有人指了指桌上厚厚地一摞文件说：“你就看看卷宗之类的。”

    乌冰顺手就推了一把乔岸：“快去给这尸体堆里注入新生力量，我请大家喝咖啡，我去买！”

    “苍天开眼！”“周扒皮拔毛！”

    一听到总队长要请喝饮料，整个办公室里都响起各种脆亮的声音。

    啪——

    开关被摁下的声音，屋子里的灯被打开了。耀白的灯光让睡意愈轻的乔岸从梦里醒来，他微微张开眼睛，就看到端着碗白令月站在门口。

    “他两回你们下城分局的宿舍了，我帮你煮了一份方便面，没放任何重口味的调味料，放心吃，医生出品，绝对安全。”白令月捧着那碗清汤寡水的方便面走到乔岸面前，清水面汤上有几根青菜和几滴香油，他碗筷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谢谢。”乔岸这才从困意中缓过神来，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倒是从张警官那里听了不少你的故事。”白令月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向前微微躬下身子，肘骨搭在腿上，用双手托住了自己的脸颊，“性格温柔宽和的领导果然会让下属信赖和依赖。”

    “怎么，你准备把你的小诊所扩展成医院吗？”乔岸看着对方就像是来咨询自己如何成为一名有才干的领导。

    白令月笑笑说：“没有，我只是感叹一下，像咱们这些bata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有人开玩笑说就应该把omega和alpha关在一起，只负责生孩子就好了，社会交给我们就行了。”

    “但每个人都应该活着，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是吗？”乔岸没有和对方再多说什么，只夹了两三筷子，就没有再吃了。

    白令月看着对方把只吃完了一半的碗放回了原位置，他视线又挪回到乔岸的身上：“今天我是去给那些玻璃房做健康检查，同时也审核了许多omega的健康表，审核通过的omega就可以被拍卖出售。而张思霖刚才告诉我你还有个弟弟，叫乔淇。你看看这是他的健康表吗？”白令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到乔岸庙前。

    乔岸听了白令月的话，便一下愣住了，他立马接过对方的手机，手机里被拍下来的健康表写着乔淇的所有个人信息，而上面也印着乔淇的证件照。

    “他似乎身体不太好，很难保住孩子，他的第一胎就没有保住。但他的表上贴了红点，这就证明他的第一胎就是被拍卖出去的。”白令月凑到乔岸身边，用手指点了点照片里的一个红点。

    “什么？”乔岸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一股寒意从他脚尖直袭至全身，他从未想过，自己奉若瑰宝的弟弟居然会被标上加码出售。

    “他的个人信息会被拍卖，出价最高的人就可以买到他的义务胎，所谓的随机精子就会替换成买家的，而生下的孩子，只要符合买家的要求，就换想尽一切办法送到买家的手里。”白令月抬眼看向乔岸，他连额前的发丝都在发颤。

    乔岸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我可以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好。”白令月没有过多的询问，而是直接同意。

    乔岸便又拨通了自己背下的菲林的手机号，而菲林那一边响了许久并未有人来接，乔岸便继续打下去，直到第三通电话，那边才接起来：“干嘛！干嘛！大晚上！卖房卖车卖商铺也看看时间！”

    那边是怒气冲冲的菲林，他的声音之大，连坐在床边的白令月都吓了一跳。

    “是我，菲林。”

    听到乔岸的声音后，对面的语气立马瘫软了下来：“天哪，乔队，呜呜呜，你终于又联系我了，我一直都担心你。乔淇一直向我问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菲林提到了乔淇，乔岸立马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在医院里，我每天都会去陪他说说话，他还挺开心的，身体好很多了，问过生育中心，说他休息一段时间，甚至可以准备第二次义务胎了。”菲林的语气倒是像解决了一件大事一样。

    乔岸紧皱着眉心，告诉他可以准备第二次义务胎，那不就意味着乔淇的身体会被第二次拍卖，乔岸随即开口道：“乔淇身体不好，你让他不要先急着做义务胎，麻烦你帮我劝住他，就说是我的要求。”

    “但他不是要生完义务胎，去读研究生吗？”

    “难道他不生孩子就不能去读书吗？他身体那么差，非要豁出去那条命吗？”乔岸的声音并不大，但说话时的语气却上下抖动，没有抽泣声，但他的鼻头与眼眶却都已经发红。

    菲林在电话那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缓缓才开口应了一句：“好，我会好好照顾乔淇的。”

    “拜托了。”乔岸微微吐出一口气，便挂断了电话。

    白令月接过乔岸递过来的手机：“朋友吗？”

    乔岸低着头，对白令月说：“嗯，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把你弟弟的健康表抽掉，除非有人刻意去找，不然没人会发现少了个他。等你身上的伤好全了，我也可以想办法把你带去上城，或者离开这里都是可以。”白令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微微低下头，试图去观察乔岸的表情。

    “下次去的时候，带上我吧。”乔岸抬头与白令月对视了一眼。

    白令月有些错愕，他便开口劝道：“他们再见到你，会杀了你的。”

    “那又怎样，就算乔淇躲过了，那其他的孩子躲得过吗？就活该？就因为他们会生孩子吗？”

    “那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