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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人说过酸话,但严城都没有往心里去。 君臣之间自有默契, 每过三年,沈渐都会在严城的千秋宴上回京, 为他贺寿。今年, 恰好又是一个三年。 虽然沈渐常驻边疆, 京都却有严城赏下的宅子供他回京歇脚,由此也可看出其荣宠。 作为宣威大将军, 沈渐手下也是能人辈出, 所以当有人突然出现在花园中时,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正好练完一套枪法的沈渐却很是淡然, 十多年边疆风霜,铸就了他坚毅沉稳的性格。他收枪而立,淡淡对来人说道:“阁下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周围的护卫已经拔出刀剑,死死盯着突兀出现的两个人。夏栀还是一副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可她的站位却正好对着沈渐, 死死将身后戴着锥帽的萧鎏霜护住。 同样的,沈渐看似淡然,目光也落在夏栀身上,姿态可攻可守。 全场唯一自在的人大约只有一个萧鎏霜了,她一身鹅黄衣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玉兰花,翩然如仙,锥帽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只见她朱唇微启,口中说道:“多年不见,如今故人来访,将军何必刀剑相向。” 故人?沈渐不由得一怔,什么故人? “不知将军,可还记得十七年前那个画舫上的少年。”萧鎏霜不疾不徐地又道。 沈渐握紧了红缨枪:“你是谁?!” 知道这件事的三个人,如今该都不在这个人世间了。 “既是故人,何必藏头露尾,阁下何不露出真容一见。”沈渐并没有轻易放下戒心。如果他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早就死在了边疆。 萧鎏霜便说:“我只想见你。你我说话,就不必留那么多人旁听了吧。” 沈渐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这是对那些护卫说的。 “将军...”护卫犹疑道,他们都离开了,万一这两人对将军不利怎么办。 沈渐眉目冷峻:“我自有分寸。” 既然他这样说了,军中又向来令行禁止,护卫们便有序远离了此处。 花园中只剩下三人,沈渐道:“如今,你可以说了吧,你究竟是谁?!” 萧鎏霜缓缓揭下锥帽,堪称绝色的面容暴露在沈渐眼前,他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一时却并不能从记忆中找出这张脸的主人。 沈渐并未见过叶栖凰。 “十七年前,淮河画舫之上,你污了我的裙子。” 那一日,萧鎏霜穿的,正是一身绣满玉兰花的鹅黄衣裙。 沈渐再也掩不住自己震惊的神色:“你是...三娘子...” 他不敢相信,沈渐怎么也不能把眼前堪称绝色的美人和那个沉默寡言,梳着厚厚刘海的小女郎联系在一起。 他听说,她被骓阳君抱在怀中,自焚于火中。 “渐以为,三娘子已经死在火中...”沈渐喃喃道。 萧鎏霜扯了扯嘴角:“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叶怀虚用自己的命,替她骗过了天下人。 沈渐也有过怀疑,可是这世上,除了叶栖梧,还会有哪个女子会知道他的过去? 陈国没有人知道宣威大将军沈渐的过去,只知道他在十七年前忽然出现在先帝严玉关身边,被他塞进京都军磨炼。从一个小兵,渐渐往上爬。 严玉关在临死前又派他去边疆,当时众人只道是他受了厌弃,没想到沈渐在边境积累下赫赫军功,成为了让敌国闻风丧胆的宣威大将军。 沈渐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记得那段过去了。 他的生母是画舫上的舞姬,生父不详。母亲本不想生下他,怀了孩子,如何跳舞?可她体质特殊,若是强行滑胎怕是要一尸两命,最后只能咬咬牙强行生下来。 可想而知,她对沈渐不可能有什么喜爱之情。只把他当小猫小狗一样养在画舫上,勉强给他一口饭吃,让他不至于饿死了。 十三岁的沈渐,连名字也没有,因为吃不饱,浑身瘦得没有二两肉,看上去还没有十岁的孩子大。可厄运不止于此,他母亲在那一年因为一场风寒病逝,鸨母要将沈渐赶下船去。 沈渐不肯离开画舫,离开了这里,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去。他在画舫上逃窜,身后追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画舫仆役,最后撞倒了要回雅间中的叶栖梧。 叶栖梧被撞得跌坐在地,她皱了皱眉,也没有高声呼痛,只是一身鹅黄的衣裙被一身脏污的沈渐污了。 鸨母知道她是随着两位世家郎君来的小娘子,千万得罪不得,连忙上前赔笑:“都是这不懂事的臭小子冲撞了女郎,我这就把他带下去收拾!”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踹了沈渐一脚。 沈渐倒在地上,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很是可怜。 叶栖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动静已经惊动了雅间内的叶怀虚和严玉关。今日出行,是因为严玉关说这画舫上有个能做掌上舞的舞姬,叶怀虚这才带着叶栖梧来见识一二。 叶怀虚见叶栖梧跌坐在地上,连忙扶起她:“可是跌得狠了?” 叶栖梧看了沈渐一眼,淡淡道:“并未,只是这裙子。” 她拉了拉裙摆,一朵洁白的玉兰花已经变成了灰色。 这是叶怀虚吩咐人为她裁的新裙子,裙摆上的玉兰花是用他亲手画的一幅玉兰花做的底,意外污了,叶栖梧当然心疼。 “不过是条裙子,回去我再让人裁十条新的。”严玉关在一旁摇着扇子,安慰道。 叶栖梧扁了扁嘴,不说话。 十条新的也比不得这一条。 这时候,鸨母强行压着沈渐跪在叶栖梧面前:“还不给女郎磕头果果谢罪!” 要是得罪了这两位贵人,她非扒了这个臭小子的皮不可! 眼看着沈渐就要磕下去,叶怀虚连忙阻止:“不必。” 他家梧桐小小年纪,如何受得这样大礼,只怕平白折了福寿。 看着瑟缩的沈渐,叶怀虚皱着眉:“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鸨母便将沈渐的来历尽数说了,叶怀虚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今日之事就作罢,你不可再苛责于他。” 鸨母连忙应声称是。 眼见着三人要回雅间去,沈渐忽然猛地向叶怀虚磕起了头:“小人愿追随郎君,请郎君收下小人!” 他磕得很是用力,地上很快多了一层血迹,叶怀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沈渐知道,这是他唯一摆脱苦海的机会,所幸,他赌对了。 宣威大将军府中,沈渐半跪下去,对萧鎏霜一拜:“沈渐,见过三娘子。” “你如今已是陈国声名赫赫的宣威大将军,不必对叶氏余孽行如此大礼。”萧鎏霜嘴边噙着笑,眼瞳幽深。 沈渐低下头:“若不是骓阳君,沈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