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的袖扣为什么会出现在纪深的床底

    霍泽浩喝着酒，这场聚会来了不少世家子弟，作为一场接风宴，主办者是刚回帝都的罗德，出席的倒也不是和他有多少感情，但贵族间总是有很多流于形式的社交。

    霍泽浩看了一眼笑得志得意满的罗德，心里琢磨着怎么教训他一顿。霍泽浩在学校当校霸的时候，打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看不顺眼的、欺男霸女的、惺惺作态的，他想打就打了。

    也是因为太过行事不羁，最近家里对他的十分不满，‘你以后要接管军部，哪怕年轻气盛，也不要做出太多引人口舌的事情。’

    所以最好有个正当的理由来打断罗德的腿。

    霍泽浩听见罗德的笑声，想到柯宁因为这个人而对自己产生不满，有些按捺不住地想直接弄死他，或彻底赶出帝都，一个三流家族的少爷罢了，利益上给些补偿，没人会追究的。

    哪怕明知道柯宁就是在拿他当枪使，霍泽浩也不在乎。谁叫罗德让柯宁不开心呢？甚至让柯宁连他也抗拒起来。

    霍泽浩还在找可以动手的借口，却听见了柯宁的名字。

    罗德已经喝了不少，整张脸都涨红了，他大声嚷嚷着回了学校，就把那个小平民绑到床上去，“柯宁……一个平民而已，也就是长得好看，给脸不要脸。”

    ……

    “罗德，过来。”

    罗德站在霍泽浩面前，冷冽的晚风让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清醒了一些，脸上意气的笑容也收敛了。

    霍泽浩拿着酒，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以一种很随性的姿势，懒洋洋地看着他。他唇角甚至还带着笑，却让罗德如同被野兽盯上一般，浑身戒备。

    罗德恍惚地想起来，他当时一直没得手，就是因为霍泽浩一直若有若无地护着柯宁。

    “你刚刚说柯宁，你想睡他？”霍泽浩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在和他聊一个感兴趣的八卦。

    罗德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也不敢在这些顶级贵族前为了面子大放厥词，讷讷地说了实话，“不止想睡他，我……我喜欢他……”

    那个瞬间霍泽浩的眼神阴沉无比，“这样啊，那你还挺有眼光的。”

    “救……来人……救……”罗德的头被按在冰凉的游泳池里，他用力全力想要发出声音，嘴里却只能吐出咕噜的气泡。

    他怀疑自己今天就要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霍泽浩，脑海里只剩下恐慌，水不断地淹没口鼻，涌进肺里，呛得他咳嗽喝进更多的水，濒死的恐惧让他拼命挣扎，扑出大量的水花。

    闹出来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其他人，他们却踌躇不前，并不想为了罗德而和霍泽浩产生冲突。

    终于有和霍泽浩关系好的注意到了这边，他们把罗德的头从霍泽浩手里抢了回来，罗德劫后余生般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他们根本不关心罗德的生死，也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只叫霍泽浩留点面子，把人弄死了霍家又要对他的言行指手画脚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我们先把他赶出帝都再做其他的。”

    霍泽浩接过一旁的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稀疏平常地看着罗德，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罗德却觉得他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恐怖。

    “我要护着的人，谁给你的胆子一直非要去碰他呢？”

    帝国第一学院是一所冰冷的学校。

    学生们会在这四年里发展自己的势力，或选择一方投靠。他们一边笑意融融，一边勾心斗角，他们之间大多不存在无私的帮助，打压或扶持某个同学，往往牵动的都是一整个家族的利益。

    或许在这期间他们会衍生一段段热烈的情爱，但最后大多也会因为利益无疾而终。

    如果这所学校还有一丝柔软的地方，那就是制服上那两枚刻着学生个人编号的极为普通的袖扣。

    他们只有第一套制服的袖扣上有编号，如果在学业期间更换制服，新的袖扣也不会再带有数字。

    帝国第一学院有一个悠久的、难得温馨的传统，成为恋人的学生会交换带有自己独特印记的袖扣，把自己的编号袖扣送给爱人，爱人的缝在自己的制服上。

    无论有没有恋爱，制服上的铜制袖扣都太过朴素，贵族的少爷小姐们大多会把它们拆下来，换成昂贵的金属或宝石，带有编号的那两枚被他们仔细保存着，直到有一天把它送给心仪的人，或仅仅是作为他们学生时代独一无二的纪念。

    柯宁没有更换过袖扣，一直都是最原始的那两颗，他既没有昂贵的珠宝来替换，也没有心仪的人要赠送。对他来说，带着学生个人编号的袖扣就仅仅是两枚扣子

    ——可那是当它们还在柯宁制服上的时候，现在有一颗不见了。

    柯宁仔细寻找了寝室的每个角落，确定袖扣没在寝室。

    如果遗失在外面，不见了就不见了，可柯宁知道，这枚袖扣大概率遗失在纪深的地盘。

    柯宁仔细地回想，袖扣丢失那天他只有一段时间是彻底失去意识的，被纪深眠奸的时候。

    纪深在脱他衣服或者给他穿衣服的时候，袖扣掉了。

    纪深应该没留意到，既然选择迷奸他，就不会做出留他袖扣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

    柯宁确定袖扣就在他们做爱的地方。可是哪里呢？那天在车上时，他意识虽然已经模糊，但也知道不是回校的路，纪深把他带去哪里肏够了才送回来？

    柯宁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迷糊间他经过玉树琼花的院子，在严冬依旧维持着暖意，里头的建筑华丽而庄重，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难道是纪家老宅？纪深把他带回家了？

    柯宁垂眸，那枚丢失的袖扣到底该怎么处理？

    叫纪深帮他找吗？他暂时不想改变和纪深的关系，自然不会在纪深面前提起任何和那天有关的事情。

    置之不理？纪深平日在学校，袖扣要是被清扫的下人捡到，多半是交给纪家长辈。贵族都是人精，客房那么多，纪深不可能会把一个喝醉酒的普通同学带回自己房间。那枚袖扣上的编号可以几乎可以查到他的所有信息，被纪家的长辈知道他和纪深纠缠不清，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当纪深再一次邀请柯宁参加他的圣诞聚会的时候，柯宁犹豫着同意了。

    当时两人正在吃饭，纪深看着对面的柯宁，他吃饭时很安静，细细地咀嚼吞咽，像猫儿一样可爱，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出挑。

    纪深看得有些失神了，这样的柯宁，以前的自己怎么会生出利用的想法呢？他恨不得把柯宁抱在怀里哄着，要星星就把月亮一起摘给他。

    现在纪深对柯宁只能徐徐图之，柯宁对普通的接触并不抗拒，一旦纪深表现出暧昧的意思，他就犹如惊弓之鸟，怯怯地看着他。

    纪深笑得温柔，心情却阴郁。如果柯宁不想和他谈恋爱，为什么要用羞涩又崇拜的眼神偷看他，为什么发消息关心他，为什么对他的追求也没有彻底拒绝呢？

    “你愿意来参加我的圣诞节派对吗？”纪深再一次发出邀请，“没有长辈，都是同龄人，只是玩一玩放松一下。”

    当然纪深还会喂柯宁一点酒，里面会有很少的助眠药。他尝过了柯宁的味道，食髓知味，连梦里都是柯宁眼角绯红，啜泣哀鸣的模样。

    柯宁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在确定关系之前，纪深馋急了也只能偷偷吃几口。

    柯宁犹豫着没有答应。

    纪深就显得有些落寞，“这种聚会是挺无聊的，你不想来就算了。我也是为了社交不得不办，想着要是你能来，我也算请了个真正的朋友。”

    柯宁显然是吃软不吃硬的，纪深只不过是语气落寞了些，他就答应了，乌黑水润的眼珠子看着纪深，里面是满满的心疼。

    纪深笑了笑，这样的柯宁，要他怎么相信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柯宁没有回应他的视线，而是低头喝了一口汤。他必须去纪深的房间，把袖扣找回来。

    平安夜，柯宁在等纪深来接他。手机亮了一下，是解游的消息。

    “宝贝今晚想吃什么？”

    解游不在帝都，柯宁回答后他多半会给柯宁发零用钱。

    柯宁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今晚要兼职，有工作餐。”

    他见到纪深的车开过来，便收起了手机，上面又来了两条消息，他却没有看到。

    “我回来了。”

    “经理说你今晚不用上班，我想和你聊聊。”

    纪深不过是在宴会开场的时候说了几句，其他的时候一直陪在柯宁身旁。

    可依旧有很多人主动上前来和纪深搭话。柯宁那张小脸有些苍白，显然并不适应。

    见到柯宁不安的模样，纪深后悔了，他不该硬是求着柯宁出席不喜欢的场合。

    他看了看时间，离宴会结束还要好一会儿，宴会结束，他才能让柯宁“睡着”。

    于是他心疼地看向柯宁，“不喜欢这里的话，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好吗？”

    下人领着柯宁来到二楼纪深的房间门口，刚准备退下，不远处的另一扇门却开了，一个柯宁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下人恭敬地弯下腰，“先生。”

    解游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柯宁面前，也进了纪深的房间，

    “纪深邀请的客人？”

    “宝贝，你不回我的消息，还对我撒谎，原来是忙着勾引我外甥吗？”

    外甥？柯宁瞳孔骤缩，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解游居然纪深的舅舅！

    太危险了，柯宁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疼痛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和纪深现在只是普通同学，甚至所有越界的事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他只要咬死不认，解游不能将他怎么样。

    唯一遗憾的是，他精心挑选的纪深可能不能要了。

    “我只是来参加这个聚会，纪深三番两次邀请我，我和他是朋友，怎么好一直拒绝？”柯宁委屈地抿了抿唇，“我以为你不在帝都，撒谎只是不想你又给我转钱而已。”

    “怎么就勾引你外甥了？”

    “是吗？”解游相信了，他温柔地摸了摸柯宁的脸，很快猜到了柯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适应吗？在楼下有没有吃东西，饿不饿？”

    柯宁记得上来的时候二楼一个佣人都没有，看来纪家并不允许下人随意上二楼。解游去给他拿吃的，哪怕吩咐下人去办，也得下楼再上楼。

    柯宁点了点头，他看向解游，声音委屈，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饿。”

    “好吧，”解游宠溺地笑了笑，”我去给你拿吃的。”

    纪深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柯宁迅速找遍了床头床边床边的缝隙，没有。

    衣服脱下来后，可能被随手扔在了地上，柯宁看向地面的角落，又往床底看。

    都没有。怎么可能？柯宁心陡地一沉，难道已经被下人捡走了？

    他正想起身，门却忽然打开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解游倚在门边，微笑地看着柯宁。他指间夹着一枚袖扣，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的袖扣为什么会出现在纪深的床底，你在这张床上睡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