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失而复得【忍耐 接吻都不行吗?回忆】

    因为之前几个月韩战一直住在医院，现在冰箱里只有酒，他打算一个人出门采购食材，却看见陈宇拎着一个空袋子，跟在他身后。

    韩战：“你也去？”

    陈宇：“嗯，我去找百宝箱。”

    “……”

    韩战沉默了会儿，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自己能坚持多久，他说：“和我一起出去可以，不过别乱跑，”说到这他很想牵陈宇的手，于是伸出手，“我们牵着手出门，这样就不会走散，不然遇到坏人我可来不及保护你。”

    陈宇看着韩战的手，又看看自己的。

    韩战知道他又在做思想斗争了，他耐着性子说：“来，只是牵手，我只拉着你的手。那些大街上的孩子不都拉着大人的手吗？”

    陈宇还是不点头。

    “你看，我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有也只有手机和钥匙，”韩战都不知该怎么说了，“标准配置，不多不少，正好五根手指……”

    陈宇终于松动了，他缓缓拉住了韩战的手。

    韩战以为这次不会成功，没想到终于摸到了陈宇，他紧紧握住了，激动地说：“小宇……”这一声呼唤透着满满对“陈宇”的想念，他想唤醒那个熟悉的陈宇，想抱他，吻他，和他融为一体。

    “疼……”陈宇举起被紧握的手。

    “抱歉！”韩战立刻放轻力道，可下一秒又觉得大街上两男人牵着手不合适，思来想去，又说：“天冷，一起放我口袋里。”

    “嗯。”

    路上，韩战心想光牵手就花了三个多月，接吻不知道需要多久，上床呢？妈的！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又不是没睡过，现在却……

    不能多想，一想血压就飙升。

    在超市，韩战推着购物车，陈宇见盒装的东西就往里放，韩战负责放回去。两人路过女士用品区，陈宇拿起几盒卫生巾打量，韩战马上抢过来放回原位，说：“我们现在去蔬果区，这里的东西我们都用不着，别乱拿。”

    陈宇发现购物车里的盒子都没了，皱眉道：“我的盒子呢？”

    韩战不理会，推车往前走，却发现身后的陈宇死死拽着车不放。陈宇又把几盒卫生巾放进了购物车，还很仔细地拿在手里观察。

    在一边理货的大妈很热情地拿起一盒包装精致的，说：“这是新款，给你妈试试。”

    陈宇接过，点头说谢谢，然后对着韩战喊道：“妈，她叫你试试。”

    韩战和大妈面面相觑。大妈把韩战从头到尾扫了遍，也没发现哪一点符合“妈”的特质。韩战老脸一红，狠狠瞪了眼陈宇，用力拽过推车就往外躲，陈宇匆匆跟上，只留下大妈独自思考人生。

    “刘惜君说你心智有障碍，我他妈看你是智障，男女不分！”韩战骂道。

    陈宇：“你说做我妈，是你说的。”

    韩战后悔了，也圆不回来。他干脆指着购物车里的女士用品，说：“陈宇，这些买回去你要是不用完，看我不打断……”话说一半，又憋回去了。冷静……冷静，不能刺激他，韩战压抑住怒气，重新理清思路，说：“我和你都是男人，这是女人用的，你买来他妈垫蛋啊！”

    事实证明，重理思路失败。

    陈宇吸了下鼻子，蹦出几个字：“你是坏人。”

    “妈的！”韩战松开购物车，往陈宇面前一推，“这是你的，我们各买各的。”

    结账时，收银员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一边扫条形码一边和隔壁的大妈抱怨，“你看看，这都是女人，命就差这么多。这人家做妈的每个月不舒服的几天，老公带着儿子来买菜，还买这么多牌子的卫生巾。我呢？对那爷俩来说就是一佣人，买菜做饭样样我来，来例假照样伺候他俩，哎……”

    隔壁的大妈扫了眼韩战和陈宇，一看就是理货时那两人，她眼神怪异，只顾低头道是。

    韩战面无表情，看了眼收银员，说：“麻利点，等半天了。”

    收银员见这位客人买的都是一堆贵货，也没生气，反倒殷勤得很，又是道歉又帮忙装袋。

    晚餐是水煮鸡胸肉和一些蔬菜，韩战为了保持身材晚饭吃得很少，基本都是丢水里煮熟后再捞起来，随便撒点盐，就是一道菜。陈宇倒也不挑，低头吃着。

    韩战穿着件圆领黑色毛衣，基本没怎么吃，拿着酒杯仰靠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着。

    陈宇瞟了他几眼，问：“你在喝什么？”

    韩战把杯子递给他，“来一口？”

    陈宇盯着杯里深褐色的液体，“可乐？”

    “嗯。”

    陈宇喝了口，舌头辛辣得很，他呛得直咳嗽，脸都红了，生气地说：“你骗人！”

    韩战一声不吭，拿过杯子，唇蹭着陈宇喝过的地方，随后一饮而尽。夜晚，屋里暖洋洋的，他喝得微醺，眼前是双颊泛红，睫毛湿润的陈宇。陈宇穿了件白色长袖T恤，领口到锁骨处，那口酒真是惹人犯罪，连锁骨都泛红了。

    近在眼前，却碰不到摸不着，韩战恨不得现在就扑倒他，舔他的唇，咬他的锁骨，双手紧紧搂住他腰，把他的臀部贴在胯上摩擦，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

    这算视奸吗？韩战推开了酒瓶，怕再喝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韩战：“吃完去洗澡，睡衣在衣橱里，自己挑。你睡床，我睡沙发。”

    陈宇：“我一个人睡害怕。”

    韩战笑了，声音低沉而暧昧：“想让我陪你睡吗？”

    “嗯，我睡床，你睡地板。”

    “……”

    韩战在卧室靠墙的地方铺了厚厚的垫子，靠背、毛毯一样不少，不知要睡多少晚，当然要搞得舒服点。

    陈宇安静地坐在床上看书。

    韩战纳闷既然陈宇字都认得，怎么就想不起来自己呢，选择性失忆？那他的身体还有记忆吗？

    “小宇。”韩战叫他，他想知道现在陈宇的记忆处于哪个阶段，如果已成年是否能通过循循善诱，接触些成年人的东西，比如爱抚之类的，让他减少对碰触的抗拒，同时通过身体接触回忆起以前的事。

    陈宇过了一分钟才抬头嗯了声。

    韩战看了眼书名，是他数年前买的，那时他对金融感兴趣，但也就随手翻了几下就躺在书柜里积灰。

    韩战：“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撇开看懂与否，既然可以顺利，你却经常说些没有组织好的句子，有时还不着边际，其中的矛盾没想过吗？”

    陈宇合上书的瞬间，目光冷冽，那股傲气似乎回来了，“你想表达什么？”

    短短六个字，韩战愣住了，眼前男人的傲气是陈宇特有的，但只持续了短短数秒，韩战想紧紧抓住这几秒，却只能眼睁睁看它流逝在时间的缝隙里。

    韩战：“你现在的样子不是真正的陈宇。”说完他坐到床边，慢慢靠近陈宇，见陈宇没有排斥，他再靠近，夹住书扔到一边，只要再往前一指距离，两人的唇就能碰到了。

    这次，陈宇没有躲，也没有恐惧的神情，他低垂双眸，哀求中带着心灰意冷，“不要……”

    那只试着想放在陈宇后背的手陡然悬在了空中，韩战死死盯着他，压低声音说：“为什么？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了吗？”

    “不要……”陈宇往后缩，抓住了睡衣领口。

    韩战觉得堵在胸口的气搅得他五脏六腑生疼，他又往前挪，盯着陈宇颤抖的唇，眼里都是欲火，“接吻都不行吗？”

    “不要……”陈宇重复说着，痛苦地双手抱住了头。

    韩战紧闭双眼，揪住被子强迫自己后退，睁开眼时，他轻声说：“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唯独你全然不知。”

    陈宇眼睛湿润，不知是害怕还是想起了什么。半晌，说出的仍然是那两个字：不要。

    在沉默的对视中，韩战先移开了目光。他回到铺好的垫子上，背对陈宇裹紧了毯子。身下的垫子很厚实，他却依然能感到地板的凉意，如一缕缕游丝缠绕着他。

    直到下半夜韩战才有睡意，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面传来窸窸嗦嗦的声音。望了眼床，陈宇不在。他起身放轻脚步走到门口，看见陈宇在翻他的行李。由于刚回来不久，这些行李韩战还没来得及整理。

    箱子，纸盒都被倒了出来。陈宇像在努力认这些东西，两手都拿着小方盒，一个是黑色丝绒小方盒，另一个是白色皮质的。他小心谨慎地打开，最后把白色的藏进了衣服里。

    韩战见陈宇转身就立刻躺回去装睡，等了好久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唤几声“陈宇”，确定陈宇睡着后，他掀开被子发现陈宇手里没东西，然后下意识地向枕头下摸去，果然找到了那个盒子。

    韩战打开，方盒里躺着一对戒指，还有玉珠穿成的项链，底下是一张照片。那是陈宇毕业时和韩战的留影，夏日阳光下两张异常严肃的脸。韩战把照片翻回来，“等你长大”下多了一行字：陪你老去。

    室内，出奇的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韩战把盒子合上，然后塞回了枕头底下。这下，他彻底失眠了，浑浑噩噩地坐到客厅沙发上，点了根烟。

    他现在知道陈宇找到了自己那枚丢弃的戒指，但却不知陈宇是怎么找到的。停着百十辆车的停车场，那枚戒指犹如沧海一粟，扔出去便沉入了海底。

    那晚，陈宇找了一夜，天亮时他确实想放弃了，于是走进位于停车厂的厕所，打算冲把脸就回去。

    冰凉的水洗去了脸上的灰尘，也让他更加清醒了。突然，进来两个中年男人，一个肥头大耳，挺着油腻的肚子兴奋地说：这行我都干了十多年了，我堵上祖宗八代，这肯定是真货！”

    另一个男的扎着马尾，说：“真货？我不信，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

    肥男站到小便池旁，边拉开裤子拉链边说：“嘿！那新闻里还有丢了个装了十多万现金的包的。这年头，只要命好，捡垃圾都能发大财。”

    马尾男扁着嘴摸了摸口袋，问：“如果这戒指是真的，值多少钱？”

    肥男尿得滋滋响，打了个嗝，笑眯眯地说：“中间那颗目测有两克拉，纯净度和切割工艺都很高，尖货啊！指圈还有碎钻，少说也有十多万。”

    马尾男笑了，露出稀疏的门牙缝，“哎呀呀，没有种彩票的命，倒捡了笔横财。”

    肥男拉好裤子拉链，手往裤头一抹，说：“我说老兄，我就是做这行的。你把戒指放我店里卖，出手价定10万，到时我们五五分。”

    马尾男沉浸在发财梦里，突然脸色变了，说：“这可是我捡到的，凭什么和你五五分？”他急得音量提高了不少，余光看见陈宇在瞟他俩，他冲陈宇喊了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既然被呛声了，陈宇不再继续装洗手了，他上前把两人拦在门口，说：“我刚丢了一枚钻戒，已经找了一晚上了，能麻烦把你捡到的给我看看吗？也许就是我丢的。”

    肥男很嚣张，大摇大摆地走到马尾男前面，扣着牙说道：“小子！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给你看？被你抢了咋办？你说是你丢的就是你的了？证据呢？”

    陈宇：“款式是男戒，中间一颗方钻，周围碎钻装饰，指圈内刻着CY两个字母。”

    马尾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陈宇描述的样子和他捡到的一模一样，不过里面有没有刻字他可没注意，但一般能说到这份上的，肯定就是失主了。

    肥男白了眼被表情出卖的猪队友，马上大手一挥，嚷道：“狗屁！什么方钻字母的，我们捡到的是女士钻戒！”

    陈宇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两人主动交出来，但他有个优点就是能忍，也是最大的缺点。但鉴于之前和韩战的争吵，今日份的隐忍已经用完了。他默默关上了厕所的门，上锁。

    肥男大笑：“小子，光天化日之下，想打劫啊？！一对二，你可想清楚了！”

    “天还没亮。”陈宇说。他能讲理就决不动手，大多数情况下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不过面对韩战，他心甘情愿示弱，虽然韩战确实比他强壮，但正儿八经打一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陈宇默默卷起衣袖，冷声道：“把戒指交出来。”

    肥男：“呸！哥俩儿他妈还怕你一臭小子吗？！”

    马尾男附和道：“就是！我看你他妈活腻了！”

    陈宇一声叹气，飞速揪住马尾男的马尾往墙上撞去，手里的头发还没松开就抄起墙角水桶往肥男脸上砸去。挥拳、侧踢，招招命中。

    肥男被揍掉了一颗门牙，躺在小便池边大喘气，擦着嘴角的血。马尾男被陈宇死死按在墙上，他搜遍了所有口袋，最后在外套的内里口袋找到了戒指。

    马尾男奋力挣扎，大叫：“麻痹！还给我！”

    陈宇的脸上也中了几拳，他抬膝重重往马尾男腰部撞去，说：“是你的吗？嗯？”

    拿到了戒指，趁着人少，陈宇匆匆离开了停车场。红灯下，他失落地看了眼手心里的戒指，眼睛又酸了。身后的车鸣笛催促，陈宇急忙握紧戒指，往前开去。

    红绿灯逐渐模糊，人影也开始重叠，泪顺着青肿的脸颊缓缓流下。陈宇擦干泪，云端透出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被迫靠边停车，抽泣声越来越大，他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骂道：“韩战！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