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兼职翻译

    第七章　　　　兼职翻译

    梦娜就这样在迪尚当动画师，一直到十二月，终于转正，工资增加了五百块，梦娜很是开心，虽然只是加多五百，但是对于她来讲，也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五百块呢，可以买半个月的食材。

    另外她对公司同事也已经相当熟悉，除非是很大型的动漫公司，否则这类公司一般不会有太多人，比如迪尚，就只有六十几个人，到现在全都认得了，脾气秉性也大致了解，因此梦娜在这里，就更加没有了陌生感。

    在十二月中旬，十四号这一天上午九点多，古晶奇忽然对梦娜说：“小梦，把你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赶快跟我去见客户。”

    梦娜登时就有点诧异：“古总，为什么要我过去？”

    “是一个韩国客人，虽然也能说英语，不过我觉得如果带上你，和他讲一讲韩语，更好一些。啊，对了，韩国人都是要化妆的对吧？如果不化妆，显得对别人不够尊重，你有没有带粉底口红？”

    梦娜摇头：“没有唉。”

    韩国女人确实都是化妆的，学校里的女生也是如此，朴智爱虽然是住在考试院，然而每天必然画很精致的妆容，即使是出去倒垃圾，也要先化妆，不过她多是画裸妆，并不浓，看起来十分自然，看她那样的化妆和衣着，有谁想到她是住在考试院那几平米的房间呢？

    走在首尔街头，女子们的妆容也多是如此，淡妆，乍一看仿佛并没有化妆，然而气色都很好，妆饰得不留痕迹。

    不过梦娜在打工之外，从来不化妆，因为时间不足，功课太紧，仅有的一点空闲还要休息一下，所以实在没有时间化妆，有的时候她就在想，自己不能够留在韩国，一个原因就是在这里，不化妆的女生会显得比较另类，自己或许可以在魔法书里查到“如何让不化妆的自己看起来好像化了妆”这样的咒语，不过梦娜终究有些不甘心，难道自己不化妆，就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了吗？自己也并没有要求别人都化妆啊，尤其是那些小哥哥。

    回到中国，梦娜总算是感觉自在了，在这里，没有人要求自己一定要化妆，休假那段时间是这样，在公司里也是这样，反正都是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画图，电脑不会对自己的外表做出评价，好像法碧萨一样。

    魔镜有一次问自己：“一颗心脏的人，在你的族类之中，对于‘美’的标准是什么？”

    梦娜很努力地想了一下，说道：“不同的人想法会不一样的，不过现在很多人喜欢白皮肤，大眼睛，双眼皮，女孩子身材要苗条，男孩子要有肌肉。”

    “那么金黄色的复合眼睑呢？”

    魔法大陆的人，一些族群有双层眼睑，内层是一层透明膜，向左右打开，每当有风沙的时候，内层眼睑就会封闭，保护眼球，这一层眼睑颜色各不相同，有金黄色也有淡绿色，一般以金黄色为最美，外眼睑则是上下开合。

    梦娜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魔镜遗憾地说：“你们的审美很单调啊。”

    正在梦娜有些不服气的时候，魔镜嘎嘎怪笑：“如果不是说到身材苗条，我真的以为你是在说你自己。”

    梦娜登时恼火起来：“法碧萨，不许你嘲笑我！我不胖，我只是健美，健美懂吗？”

    梦娜的身材虽然玲珑，但是肌肉结实，经常运动的，看了一阵书，就在图书馆那宽阔的大厅蹦蹦跳跳，活跃一下身体和精神，因此并不是一个苍白瘦弱、走神秘路线的魔法师。

    不过此时古晶奇问她有没有随身携带化妆品，便让梦娜很有些为难，因为对化妆没有要求，她的包包里便再不装眉笔口红之类，可是如今到哪里去找这些东西呢？

    好在古晶奇是常带着的，这时便打开那一个大大的拿坡里黄软牛皮包，在里面翻找，梦娜看着她那满满一袋的东西，又是手机，又是IPAD，又是便签本，又是钱包，全都堆在一起，心中不由得默念：“魔法分层，魔法分层。”

    古晶奇找了一会儿，终于从那一堆东西里翻出化妆品袋：“这是我的，你如果不在意，就先临时用一下，你放心，我很健康的，我知道你也没问题。”

    入职的时候经历过体检。

    于是梦娜道了谢，便在座位上画起妆来。

    虞秀波这时问道：“古总，我要不要一起去见一下面？”

    古晶奇摇头：“暂时先不用，这是第一次见面，只是打个招呼，如果对方确实有意向，再叫你过去。”

    虞秀波笑着答应。

    这时古晶奇看了一眼梦娜桌面上的数位屏，又说道：“小梦的工作急不急？我们这一去，可能要半天才回来，你看要不要安排其她人接手她的工作？”

    虞秀波转头一望，正要指派人，梦娜将口红从嘴唇边拿开，笑着说：“不用了，古总，我今天晚上加一下班，应该可以赶出来的。”

    古晶奇笑着点头：“你觉得可以，那就可以咯。”

    梦娜画完了妆，就跟古晶奇一起离开公司，坐上古晶奇的车，古晶奇开车，来到一家咖啡馆，好亲切的咖啡馆啊，古晶奇进了咖啡馆，左看右看，很快便对着一个方向展开笑容，走了过去，“崔先生，你早来了啊。”

    那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客气地站起来：“古经理，请坐请坐。”

    古晶奇便给梦娜介绍：“这位是崔先生，韩国MTC公司的经理，崔先生，这位是梦娜，从前在韩国留学的。”

    梦娜于是便用韩语和那位崔先生打招呼，崔先生虽然会讲中国话，但是讲得并不是很好，更何况人总是留恋自己的母语，此时听到梦娜那熟练的韩语，不由得倍感亲切，于是便满面笑容，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梦娜：“这是我的名片。”

    梦娜快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名字，叫做“崔万奎”。

    崔万奎所属的会社，是一家游戏公司，这一次是为了要开发一款面向中国市场的游戏，所以在中国寻找合作方，已经与几家动漫公司接洽，这一次是经朋友推荐，要观察一下迪尚动漫。

    崔万奎的第一印象，古晶奇的妆画得有些浓，指甲也太花俏，可是这个叫“梦娜”的女孩子，是典型的韩妆，韩语说得也好，不过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的实力，于是崔万奎便询问公司规模，哪年成立，曾经有过什么作品。

    古晶奇已经备好了资料，拿出另一个文件包，这个文件包的内容物可比她的皮包里面整齐多了，一沓文件便摆开来在崔万奎的面前，古晶奇很流利地解说，梦娜一句句给两边翻译，崔万奎表情一直相当平淡，很严谨的样子，没有透露出太多情绪。

    两方一直交流到中午，古晶奇看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便笑着对崔万奎说：“崔先生，我们去吃饭吧，你来到中国，也该尝一尝中国的食物，能够适应杭州菜吗？”

    梦娜叽里咕噜翻译了过去，崔万奎笑着轻轻点头：“中国的美食，我一向很喜欢的，谢谢古小姐。”

    其实古晶奇已婚，只是在外面的时候，如果不称呼她古总，一般都是叫她古小姐，而不是张太太。

    梦娜给古晶奇翻译了过去，古晶奇便站了起来，崔万奎和梦娜也都起身，三个人坐古晶奇的车，一路向餐馆而去。

    古晶奇虽然不是杭州人，她是四川人，然而在杭州久了，一口流利的杭州话，与她相比，带了嘉兴口音的梦娜反而有点更像是外地人，古晶奇对杭州的地理也相当熟悉，她是一个竭力赚钱却也享受生活的人，因此对杭州好的饭店酒吧都是相当了解。

    不多时，车子便停在一家门面不错的餐馆前，进入餐厅内，见内部装潢也很讲究，比较新，明亮明亮的，很现代派，除了全开放的座位，也有半开放的小包厢，用半人高的木板环绕隔离开，正面留一个比较大的开口空位，用来进出，环境比较私密，适合谈一些业务方面，或者隐秘的个人话题。

    三个人在一个小包厢内坐下，侍应生将菜单拿了上来，厚厚的一个本子，古晶奇将菜目本递给梦娜：“请崔先生点菜。”

    梦娜将菜目本在崔万奎面前打开，手指着菜名，一个个给崔万奎念，还简单地进行解释，其实有一些她也不太了解，如果崔万奎追问，梦娜就会问等在一旁的侍应生。

    崔万奎点了两个菜，第一个当然是久闻大名的西湖醋鱼，第二个是龙井虾仁，虽然是韩国人，然而点菜还真的很有技巧，古晶奇则点了两个素菜，一个是江南招牌的油焖春笋，一个是上汤娃娃菜。

    等菜的时候，古晶奇和崔万奎仍然在说话，不过这时说的便多是一些闲谈话题，过了一会儿，菜陆续送上来，西湖醋鱼的盘子比较大，大得好像崔万奎的脸，崔万奎一张方方的大脸，面孔比较平板，是典型韩国人的脸，好像一张大饼，另外三个盘子便比较小一些，因为自从新冠之后，时代推行节俭，餐馆里的食物便也区分大小份，她们只有三个人，请客的西湖醋鱼虽然是半条鱼，从头到尾沿脊骨剖成两片，不过这一条鱼比较大，那么其它三个菜，古晶奇便点了小份，以免留下太多剩菜。

    她这个做法，在中国人看来，或许是有些小气，显得“太能够为公司节约资金了”，不过在韩国人眼中，却很正常的，韩国人请客，一般不会太讲究排场，估计能够吃掉多少，便按照数量来点菜，不会认为是对客人的不够重视。

    梦娜守着自己的那一小碗米饭，只在比较靠近的春笋和虾仁盘子里夹菜，匆匆吃两口饭，忙着给双方翻译，午餐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崔万奎一边吃饭，一边大声说笑，和古晶奇聊天。

    要说韩国人的这个本领，梦娜也是很钦佩的，一边大口大口地吃饭，一边可以很快速地说话，自己就很为难，总觉得有点忙不过来，假如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不是呛到气管里，就是会咬到舌头。

    于是当两边终于分手道别，古晶奇开着车，两个人一起回公司，古晶奇握着方向盘，问道：“小梦，方才是不是没有吃饱？要不要到哪里买一点东西来吃？”

    梦娜笑道：“不用的，古总，我带了饭在公司。”

    “啊你带了午饭来了，那就好。商务会餐就是这样，主要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谈话。”

    虽然是如此，不过不同级别也仍然是不一样，比如崔万奎，比如古晶奇，那就吃得很好。

    梦娜回来公司，拿出自己的饭盒，加热之后吃午饭，同事们看着，都觉得很稀奇。

    “这个时候回来，老板没请你吃个工作餐？”场景设计陈风问道。

    虽然公司不包午饭，可是梦娜这是特别过去当翻译，总应该管一顿饭的吧？

    梦娜吞下一口番茄烧牛肉的泡饭，很有点可怜地说：“是去了餐馆，可是要翻译啊，所以我就没有怎样吃。”

    要听两边说话，要给两边翻译，还要解释，所以这一次饭局，梦娜是说话最多的，虽然大部分都不是她自己的话。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笑道：“那可真的很可怜了，幸好你带了午饭来。”

    是道具外观设计王瑜，性格比较开朗。

    梦娜匆匆吃过了午饭，坐在电脑前继续一幅一幅地做角色动作图，由于她今天出去了将近四个小时，因此这一天便很需要赶工，五点多的时候，她和几个后期师一起点了外卖，大家吃完饭一起加班。

    后期师分为两类，一种是灯光渲染，一种是瑕疵处理，比如说解决材质文理和模型问题，俗称“擦屁股工作”，这一类的工作，对于绘画技巧要求不高，大部分工作都是电脑完成，所以工资比动画师还要低，初入职的后期师，月收入甚至只有两千多块钱，渲染特别花时间，因此加班是常事，这一类工作的薪酬，封顶就是八九千，不过假如能做到资深，其实也还行的。

    梦娜这一天晚上，一直加班到九点多，这才将今天的进度赶完，她将当天的工作重新整理一遍，见没有什么遗漏，便关掉电脑，在座位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回家去了啊，来了这几个月，真的很少加这么久的班。

    于是梦娜收拾了桌面，背起皮包，和还留在那里制作的两名同事笑着说：“志超，刘健，我先走了。”

    葛志超和刘健两个年轻的男同事抬起头来，对她摆了摆手：

    “真的很晚了，赶快回去吧。”

    “路上小心。”

    当梦娜回到家里，已经超过了十点，她看了一下黑曜石汤锅，里面仍然热气腾腾，幸好自己的魔法能力有所进步，可以将保鲜时间延长到三十五个小时，昨晚料理的食物，本来是今天的晚餐，虽然现在来不及吃，明天早上还可以当早饭，不过明天就要早起做午餐便当了。

    梦娜匆匆洗了澡，躺在床上，入睡之前脑子里散乱地想着，魔法汤锅虽然很好，不过终究有点单调，自己在书里看到一个“时间静止保鲜箱”，做好的食物放在里面，可以根据魔法能力的高低，保持一定期限的时间停止，那样就更加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