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洛珈被安排在了一间病房。

    他的脸被缝了好几针，连带着周围肿得很厉害，身上数不清的虐伤，冉劭看着他背对着自己蜷缩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团，好像那个背影身上坚硬却渺小的最后一点尊严都被粉碎掉了。

    洛珈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冉劭也在这里住着，洛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太弱了，好像什么都会把他搅碎。

    洛珈只是伤得比较重，但没到残废那种地步，冉劭根本不会照顾人，尚且烫的粥就喂到洛珈唇边，洛珈下意识吐了出来，舌头都被烫红了，冉劭才反应过来拿着一杯水，收拾了残局，他问他伤着了吗？洛珈愣了愣，垂眸摇了摇头，准备自己动手将粥擦掉，冉劭让他别动。

    他不开口说话，冉劭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让他做什么他就做，洛珈好像没变，但又确变了，他变得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娃娃，任人摆弄，却毫无生机。

    冉劭让他脱掉裤子，他给他上药，他就乖乖脱掉，只不过洛珈经常看着窗外发呆。

    洛珈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涂着药水的脸，等冉劭进来的时候，他看见他的动作。

    “……疤痕可以消除的。”

    洛珈摇摇头说：“没关系的。”

    反正连冉劭最后喜欢的东西都没了。

    洛珈从未见过冉劭对他这么耐心，对他这么好，给他喂饭，擦身体，甚至在他给他洗头发的时候，洛珈却觉得眼睛很酸涩，冉劭看着他流泪连忙拿了纸巾：“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洛珈摇摇头，朝他勉强笑道：“……冉劭，你不用这样的，我以前……又不是没遇见这种事……我这样的人，你不用觉得愧疚……你说得对，是我太弱了……”

    冉劭的手顿住，他蹲下身，他扣住他的后颈，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杀了戈礼的。”

    洛珈的笑像是在哭：“……没关系的。”

    冉劭以为他会怪他，怪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挂电话，怪他为什么不来得再及时一点，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他说没关系，冉劭抬眼看着洛珈，突然内心有一种惶恐。

    洛珈等到伤好得七七八八了，趁着冉劭不在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出院了，可是他付不起积分，前台说冉劭已经替他交了。

    他又回到了那间又小又破的房子，没了打包的工作，他只能另外换一份。

    冉劭有些怒气冲冲地上门，洛珈让他进来，冉劭打量着四周？

    “你怎么出院了？”

    洛珈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些积分我会还给你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办法还给你。”

    “我要你那些积分做什么？”

    突然洛珈楼上那个喜欢酗酒的邻居又来哐哐地撞门了，洛珈身体下意识地一抖，冉劭打开门，那人想进去，被冉劭一脚踢飞了：“滚！”

    洛珈被吓得整个人一颤。

    “收拾东西跟我走。”

    洛珈把头发撩上去一点，露出那道疤痕，抿了抿唇说：“凭你的地位，你可以找个更好的情人，而且我不想当你的情人。”

    冉劭说：“那你想怎么样？”

    洛珈看着冉劭摇头说：“五年前，你第一次把我从男人堆里扯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就会我一辈子的救赎，现在发现不是的，你也是想要跟我上床罢了。”

    “我没有这张脸，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你不是经常说我是婊子吗？这没什么。”

    洛珈口头上说着没什么，可是说的时候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但是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冉劭：“我……”

    洛珈擦去眼泪，他推着冉劭出门：“冉劭，我什么都没有，你还有夏小姐的，我祝你们以后幸福。”

    冉劭看着紧闭的房门，洛珈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闪过冉劭的脑海时，就像一把尖锐的针，狠狠扎在他心口上。

    冉劭坐在洛珈门口抽了一晚上的烟，洛珈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看着一地的烟头，愣了愣。

    不过他什么工作都找不到，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第三天冉劭用身上仅存的积分买了一个饼，蹲在角落里，他因为脸上有疤，不太敢直视人。

    后来终于让他找到一份检票的工作，冉劭又来找过他一次，一天因为把一个客人说洛珈把他的票弄错了，洛珈强调自己没错，客人脾气暴躁，当场破口大骂，还推了洛珈一把，甚至要拿起一旁的凳子砸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洛珈刚要抬起眼眸，突然有人把他抱了起来，那一瞬他迅速垂下眼眸。

    冉劭沉下的脸色，这一场混乱因为他的到来暂时平息下来。

    洛珈愣愣地看着冉劭，冉劭伸手想碰他的手，被洛珈不动声色地拂开，他避开了冉劭的接触。

    洛珈对冉劭说了声谢谢，就去处理去了。

    冉劭过去被洛珈追前追后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

    不得不说，洛珈在认真低头写东西的样子的确很好看，冉劭觉得即使有那道疤也是好看的。

    洛珈下班之后，发现冉劭还是没有离开。

    他刻意避开他低头往家里走去，冉劭几步上去，洛珈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戈礼还没抓到。”

    听到这个名字，洛珈脸就白了一瞬，冉劭说：“外城很危险，你要不要跟我进内城。”

    洛珈：“是对我的审查解除了吗？确定我只是个没有异能的废物了吗？”

    冉劭看着他，洛珈笑得苍凉：“我那天听见濯荣的话了，我没资格进去的，这条烂命谁愿意谁拿去吧。”

    冉劭只是紧紧抓着他，不让他走：“你跟我走，还是像以前一样住那么大的房子，你可以种一些你喜欢的花。”

    冉劭看着他，摇了摇头，突然一辆车停在了路边，洛珈突然露出一个堪称妩媚的笑。

    “冉劭，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婊子，可是以前我对你是真心的，虽然不值钱，可是那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车上的那个男人他说可以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我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洛珈看着他道，“我就想要一个可以给我安全感的地方而已，是我不好，我先喜欢上你的，所以你给我什么我都该受住，可是，我不想再那样了。”

    那车里果然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冉劭见过他，外城的负责人之一，一见到冉劭，便上前向冉劭问好，手还不老实地往洛珈腰上去，洛珈没有反抗。

    冉劭一想到洛珈会被这种老男人，他突然强硬地把人拽了过来，而后不管不顾地把人塞进车里。

    洛珈想要下车，却被禁锢在副驾上，洛珈想要反抗，却全程被冉劭拖着走，直到冉劭将他按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摆下一张纸。

    上面赫然几个大字——伴侣申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