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气球和布朗熊

    116　　气球和布朗熊

    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很安静乖巧，就连翻身都是轻轻地，像是不忍心折腾他的小父亲，尽己所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小的一点，还没出生就很懂事乖巧，祈言每次想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摸着肚皮和他轻声说，“我没事的，你也要好好成长啊，你太小啦……”

    现在是十二月份，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有六个月大了，但是看上去却只有寻常孕妇的四、五月大小。

    孕检后的报告显示孩子的身体一切正常，医生让他放宽心，还隐晦的告诉他，孩子小了有孩子小的好处，如果顺产的话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想到上一次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祈言不停的摇头，“我、我选剖腹……”

    医生拧着眉头想了想，“剖腹我也想过，只不过男性生子的案例实在少见，我需要再收集收集相关资料，好好安排一下。”

    祈言点头应下，心里面却渐渐安定下来。

    暮向南找的医生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对祈言的事情很上心，祈言也对他颇为信任，既然他说了会好好安排，祈言就安心等消息了。

    他穿上外套，将围巾一圈圈缠好，头上还带着一顶奶白色的线帽，只露出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将自己包裹的严密不透风。

    医生见状都笑了，“这么怕冷啊？”

    祈言半张脸都埋在围巾下面，闻言也羞涩的笑了，“是有点……”

    他和医生挥手告别，走出医院。

    街道上满是喜气洋洋的热闹氛围，卖气球的商贩在行人中穿梭往来，每个人的手上似乎都牵着一只造型可爱圆润的气球。

    祈言眨巴着眼，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今天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晚上是跨年夜，明天就要迎来新的一年了！

    怪不得街上涌出了这么多人，看着比平时还热闹些。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街对面走来一对年轻情侣。

    他们手牵着手，笑嘻嘻的望着彼此，女孩手里还拽着一只粉嫩的气球，摇摇晃晃的漂浮在半空中，和祈言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蹭过他的脸颊。

    祈言下意识地转头，望着他们的背影。

    那个男孩亲昵的贴在女孩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女孩噗嗤一下笑出声，甩着手臂娇嗔的笑骂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朝前跑去。

    祈言的视线落在那随风飘摇的粉色气球上，明亮剔透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淡淡的羡慕。

    他往上拉了拉围巾，手掌不动声色的抚过掩藏在层层衣物下的圆润肚腹，缓步继续朝前走去。

    夜幕渐渐降临，街道上的氛围愈发喜悦热闹，炫目的光影在楼体上不停变换，细碎的微光洒落在每一个行人的侧脸上，倒映出温柔又绵长的光。

    路过一个喷泉广场时，人群突然惊呼出声。

    “下雪了！！”

    祈言怔了一下，和所有人一样，抬头望去。

    只见夜幕下，点点白芒静悄悄的飘落，像是夜空撒下的一片银辉，星星点点，宛如光影般落在脸颊和鼻尖，带来些微的凉意。

    祈言摊开手，一片晶莹单薄的雪花飘进掌心，转瞬就被体温所融化，变成一滴剔透的掌心泪。

    不多时，入目尽是一片雪白光点，大家惊呼着雀跃着，因为这意外的小惊喜而开心不已。

    祈言躲在围巾下，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祈言诧异的望过去，看到一只“布朗熊”玩偶手里攥着一把色彩明艳的气球，指指他，又指指气球。

    旁边已经有小朋友发出兴奋的惊呼声，他们激动的围绕着布朗熊转圈，拽一拽他的尾巴，又要去摸他的肚子。

    祈言害怕小孩子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肚子，双手护在身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后腰却突然被莽撞的小朋友撞了一下，他瞬间就往旁边倒去。

    他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眼前就蓦地一花。

    一个毛茸茸的怀抱紧紧的揽着他，而他侧身倒在布朗熊怀里，那只毛茸茸的“熊掌”好巧不巧正扶着他圆溜溜的肚子。

    祈言登时脸色爆红，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脸上涌，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推开布朗熊自己站好。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离开的那一刹那，那只搭在肚子上的手顺着隆起的弧度，轻轻摸了摸，随后就松开了手。

    祈言惊魂未定，瞪大了一双眼。

    而布朗熊也沉默的站在那里，还保持着快走一步揽着他的姿势。

    祈言磕磕绊绊的道谢：“……谢、谢谢。”

    布朗熊摇头，然后又指了指手里的气球。

    祈言迷茫的眨眼，“我不买气球。”

    布朗熊顿了一下，下一秒就自己动手从一堆色彩缤纷的气球中，取出一只长着兔子耳的白嫩可爱的卡通气球，然后递到祈言面前。

    祈言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你……要送给我？”

    布朗熊轻轻点头。

    祈言又眨了眨眼，脸颊悄悄地红了。

    周围已经有人在起哄了，还有小朋友在吵闹着，“我也要！我也要！”

    祈言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手指攥在温暖的袖口中迟迟不肯伸手。

    布朗熊也不退，就那么一直举着手。

    祈言脸红红地，小声道，“谢谢你。”

    然后把气球接了过来，又在手腕上系了两圈，这才眼睛亮亮的望着布朗熊，眼角弯弯。

    布朗熊安静的望着他，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周围欢呼吵闹的人群都在远处，只有他们在安静的对视。

    有小孩子急切的去扯布朗熊手里的气球线，嘴里央求着，“我们也想要！”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我也要！”

    祈言不太好意思的望了眼四周，发现周围的孩子已经把布朗熊包围了，还有人指着自己道，“布朗熊，我也要那个兔子气球！”

    “那是这里面最好看的！”

    其他孩子纷纷起哄。

    布朗熊低头扫了一眼这群闹腾的小孩，下一秒突然松开手。

    瞬间，无数色彩缤纷的气球从他手中脱离，摇摇摆摆的飘向天空。

    “哇——”

    人群中爆发出激动的惊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在浪漫的求婚，只看到五彩缤纷的气球突然在一瞬间升向天空，羡慕的纷纷感慨。

    祈言也惊了，看着气球争先恐后的飞向半空，眸中倒映着五彩斑斓的色泽，像是一头惊慌的小鹿。

    没得到气球的孩子们眼见着气球飘走了，遗憾的叫喊出声，又被家长领走。

    没一会儿，身边围着的人散了个干净。

    祈言再抬眼望去，身边已经没有那个布朗熊的身影了。

    只有他，牵着一只白嫩可爱的兔子气球，怔愣的站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神。

    ＊

    不远处的隐蔽角落，停着一辆黑色低调的商务车。

    那个“布朗熊”先生脱掉硕大的头套，露出一张冷峻凌厉的脸庞。

    旁边有人要帮他将下身的装扮也脱掉，男人挥退他，抽出一根烟点燃。

    青烟中，只能看到那双黑眸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烟头明明灭灭，一根烟燃尽后，男人嗓音沉沉道：“去好好查一查，他最近去医院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烟头被男人丢在地上，他抬脚轻轻碾灭，声音冷沉。

    “连检查报告是真是假都分辨不了，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