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孕药的真相和逐渐浮出水面的阴谋（重要主线）

    “你确定，他一直在吃这个？”

    顾淼来回翻看手里的成分化验清单直皱眉。

    沉吟片刻后，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不可能的，老虞，这种神经类副作用极大的药物不光是用作避孕的，还会抑制正常的激素分泌，长期服用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所以在咱国内早就断供了。普通人，是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弄到这种药的。”

    “他可不是普通人。”

    男人沉着脸坐在沙发里，周身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霾之中。

    医生摇摇头：“有些禁药之所以会成为禁药，是因为哪怕在黑市上，流通量也是极其有限的。”

    “你知道像这样一小片里，含有多少毫克环丙氯地孕酮吗？”

    顾淼大部分时候都是嘻嘻哈哈的人，很少用如此严肃的口吻和发小讲话。他捻起那粒药，“短时间连续服用这样的剂量，一不小心就……没有生育能力了。”

    虞向海瞳孔微缩，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他看着医生，怔怔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可他之前，明明……”

    “兴许是你弄错了。”顾淼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摇头：“哪有人会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呢。就算是为了事业，也犯不着吃这种禁药吧。他就不怕以后再也要不了孩子吗？”

    “……”

    “抱歉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孩子’这俩字儿，自从把大明星救回来之后就一直是他哥们的雷区，顾淼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

    好半晌以后，虞向海才苦笑了一声。

    “顾淼，你知道吗。”

    “他以前在节目里说过喜欢吃糖葫芦，”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前所未有的低落，“那天我买了一盒带回去——就东直门外面的那家老字号，天天排长队，结果他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糖葫芦不好吃，可后来仔细观察了一阵子才发现，不是这样的。”说到这里，虞先生的眼神中染上了一抹极其少见的复杂情感，“……其实他真的很爱吃糖葫芦，却又不能多吃。我问他为什么，你猜他当时怎么跟我说的？”

    顾淼也听得好奇，等着下文。

    “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越是爱吃的东西，就越不可以多吃。”虞向海沉默了好半晌，才勉强露出个称不上是微笑的表情：“……顾淼，你说得没错，洛云帆就算失忆了，也依然还是洛云帆。”

    在这几日为数不多的同居时光中，虞向海总算是见识了一把，什么是真正的顶尖自律。

    “所以传说中洛天王十年不喝任何冰汽水是真的？”医生都给听愣住了。

    “不止。”虞先生给他掰着手指头悉数道来：“还不吃主食，不沾荤腥，不能喝奶，油盐酱醋椒麻甜辣但凡味道重一点点都是一概不碰，唯一还算喜欢的尽是些水果，但也不肯多吃。”

    最近天天都在为怎么把洛洛喂饱而苦恼，虞向海真是活了几十年都没有这么愁过。

    “天哪，这当明星当得也太苦逼了。”顾淼完全不能接受，光想想就崩溃：“我反正是没法想象离开肥宅快乐水的日子要怎么活，要是一年不准我来罐冰肥宅，那还不如一刀砍死我得了。他们娱乐圈的人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吧？洛云帆不是出了名的私生活低调，他这又不喝酒又不抽烟又不泡吧的，平时该怎么排遣消解啊？”

    “运动。主要是跳舞。”

    虞向海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笑道：“他可以从早到晚跳一整天的。真是奇怪，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劲儿。”

    要当大明星，且十年如一日都稳坐在最巅峰的王座，并非全靠一张脸就完事——精力和体力，才华和人品，涵养和自律，情商和智商，哪一样都缺不得。

    虞向海也是这段时间才真正体会到，他的洛洛是多么出类拔萃的一个人。

    带回来的盲文卡片只要摸上一遍就能全部倒背如流，记忆力强得惊人，不光如此，他还很快就搞定了特殊的打字设备，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埋头认真地写一些东西，虞向海偷偷地翻出来看过，全是片段的韵律语句，看上去像是歌词。

    厨房里的电器怎么使用也是教一次就会，俩人一起在房间里做大扫除的时候，物品摆放那真是了如指掌，他一个什么也看不到的盲人都能立马就给虞向海找出来。

    洛云帆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难怪学什么都特别快。

    以前为了唱歌去学好几种乐器，为了演戏去学烹饪，学骑术，学滑雪，学法语，学刑侦……仿佛他不是在纸上谈兵地扮演那些角色，而是彻底地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百态人生之中。

    曾经有部电影缺武指，洛云帆就凭当初才出道时跟着知名打星在片场临阵发挥记住的要领，现学现卖去隔壁剧组救场了一把，竟然都和专业聘请的武术指导不相上下。

    影评界向来爱吹捧纪疏星的天赋，轮到洛云帆时，提及最多的就是花瓶和敬业。

    然而，真正的优秀，却远不止局限于努力和敬业这么简单——出色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才是演艺圈里最梦寐以求的灵气，每拍完一部戏，导演和搭档都会给他三百六十度赞不绝口地夸上一遍。

    一个人若能同时拥有好看的皮囊，非凡的才华，难得的品格，坚韧的心性。

    谁会不爱他。

    就算遭遇不测，洛云帆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伤感亦或消极，他哪怕瞎了也仍旧那么上进，积极乐观地面对困难，不怨怼，也不浮躁。

    其实，哪怕没有人陪在他的身边，他似乎也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

    虞向海想到此，喉咙不觉变得干涩。

    “……真够厉害的，难怪洛云帆这么多年也没过气。”顾淼听完，啧啧感慨道：“我看八成他是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这辈子不会跟人结婚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弄到那样的禁药。”

    “不过话又说回来，娱乐圈里不结婚其实还挺正常的，他又是全国男女老少的梦中情人，单一辈子倒也不算稀奇，老虞，我是不知道你俩之间到底什么恩怨情仇，也不想说丧气话给你添堵，但你老这样把人藏起来终究不是办法。”

    “你心里得个有准备。”他轻叹一声，“小池塘是关不住大鲸鱼的——总有一天，他会回到属于自己的海洋。”

    虞向海沉默不语，良久以后，他才拿上医生新开的药膏，驱车离去。

    ……

    回庄园之前，他又就近去了躺超市。

    他这些天没少去超市，还换着花样地研究食谱，给洛云帆做各种清淡可口的创意料理，有时候就连做梦都梦到自己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眼看着大明星胃口一天比一天好，完全不见了先前昏迷不醒时那种苍白瘦削的病态，就连肉最少的地方被他养得稍微圆润了一些，皮肤也越发有种肉眼可见的光泽感，哪怕是纯素颜，看上去甚至比他以前站在舞台上的状态还更漂亮。

    虞先生偶尔也会忙里偷闲看看社交网络，知道其实粉丝们也不喜欢他太瘦，所以才想方设法地给他做各种好吃的——他甚至自创了一招用山楂做调味的绝活，用以烹饪那些洛云帆之前完全不肯碰的肉类，居然还真就骗过了他的味觉，前所未有地吃下去了小半碗，简直是奇迹。

    那是他花了很大心思才研究出来的食谱，因为大明星的胃不接受其他任何带葱姜蒜的调味品，又常年都不怎么吃肉，而虞先生买回来尝试练手的河鲜中恰好就有一种几乎没有任何腥味的乌鱼肉质鲜嫩可口，特别适合煲汤，切成片后再用鲜柠檬和山楂汁整个淋上去作为调味手段，最后再打成细碎的肉羹放在谷物熬制的蔬菜粥里。

    当虞先生期待不已地看着洛云帆拿着勺子吃下去一小口而没有吐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不知有多么欣喜，多么满足。

    他当时笑着把人搂在怀里，亲他的脸颊。

    洛云帆很给面子，一连吃下去好几口，还打趣他是家庭煮夫。

    虞向海把一盒进口小番茄丢进购物车，想到刚才顾淼的那些忠告，心中喜忧掺半。

    他又选了些新鲜蔬果和一条现杀活鱼，刚准备去结账，谁知头顶上那块滚动播放新闻的电视里，却忽然毫无预兆地放出一记重磅炸弹——

    “据知情人分析，图片中与未成年少女共同出入高级娱乐场所，搂搂抱抱举止暧昧的男子正是大家耳闻能熟的天王洛云帆。从出道至今整整十五年都和负面新闻绝缘的洛云帆公众形象极佳，一直以来作风良好，品行端正，是成千上万少女妈妈奶奶们的梦中情人，青少年人的模范榜样。而本台记者刚刚得知，爆料方在网上发布的这张照片拍摄背景是京城一家非常隐秘的私人会所，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毕竟，这和洛云帆一向低调不去夜店的私生活作风迥然相悖。”

    屏幕上那张图光线昏暗，显然是从旁偷拍，可坏就坏在，那个拍摄的视角非常邪乎，画面里的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人把手臂放在女孩的肩头上，而她裹在深色西服外套之下的又刚好是一件瑰红色的露肩小裙装。

    这样的打扮，配上这种场合，难免就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目前舆论风波仍在持续升温，而远赴他国养伤暂停一切工作的洛云帆并未出面对此事作出任何公开表态。”

    “——看来，这世界上所谓的‘完美偶像’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人设崩塌，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娱乐记者的文案就是开局一张图，后续纯脑补，什么标题最有噱头最有流量？那当然是男明星潜规则玩弄妙龄少女了。那些劲爆的措辞处处擦边，极具煽动性，仿佛他们人就在现场从头到尾看了全过程似的，别说照片里的俩人连衣服都没乱，就只冲着洛云帆把手放在女孩肩膀上这么一个举动，就恨不得把他们接下来所有滚床单的细节都给写得绘声绘色。

    网上的探讨已经炸开了花，热搜扶摇直上，铺天盖地的通稿见缝插针给首页轮番推送，显然，这背后操纵的人蓄谋已久，绝非一时起意，而是有计划地、有目的性地针对洛云帆。

    这一招玩得是阴毒至极。

    仅凭着捕风捉影的一张照片，就足以往人们心中撒播下怀疑的种子，而这件事，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无论当事人如何澄清，压根就没有任何自证的可能。

    污蔑者轻而易举就能操纵情绪，而剖腹取粉的人，却要划开血肉之躯。

    从谣言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存在所谓的公平。

    虞先生玩转官场，对娱乐圈这些下三滥的招式看得门清。

    那天的知情者不过就是他，洛云帆，以及当事少女这么三个人而已——至于会所里的其他人，每一个，都有可能为了利益，罔顾事实，掩盖真相。

    他一路上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狂飙回府的同时，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洛洛？”

    才刚一进大门，虞向海的目光就开始四下探寻，却怎么都没看到洛云帆。

    头几天，他外出回来的时候，洛云帆总是会扶着墙一步步走到玄关旁，虞先生连鞋都来不及换就会心急火燎地把人抱在怀里吻上好几分钟，有几次甚至直接压在门上就做了。

    这栋别墅面积很大，却到处都是他压着美人肆意玩弄欢爱的记忆。

    喊了好几声都没见着人，虞先生又快步走上楼，他先是去了书房——这是平时洛洛待在里面时间最长的房间。

    书桌上所有东西都在，被翻过的盲文卡片整整齐齐叠好，垒在特殊键盘旁。

    人却没了踪影。

    “洛洛？！你在哪儿？！！”

    虞向海来回喊着，就是死活没能把人找出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内心的不安像病毒一样蔓延，越扩愈大。

    他找遍了三层楼，就连地下室都没放过，但就是怎么都找不到洛云帆。

    男人长身僵站在餐桌旁，手中还紧紧攥着门钥匙。不知怎么的，他竟好像突然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让他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的夜晚——

    在冷冽如刀的寒风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冻到麻痹了。

    那种原本陌生的、不断往脊髓深处渗透的寒意，烦躁，焦虑，不安，害怕，甚至是恐慌……

    虞向海曾经一直都没有真正地面对自己的心意，亦或者，去深究洛云帆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到——他差一点，就要彻底失去这个人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