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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的笼中雀明天给他彻查身体指标,可以的话我们要回家养病

    赵渊午后过来时,赵止行已经握着男孩的手在床沿趴着睡着了,可来人放轻的脚步依旧将他唤醒,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

    “给你带了吃的,也不能这么熬着。”赵渊抬了抬手中的纸袋,话虽是对赵止行说的,目光落在陷在病床中的学弟身上。

    从自己将他介绍给大哥,到如今第二部电影刚拍摄结束不久,不到两年时间,记忆中那个脸上总挂着青涩笑容的男孩,已然像个被玩坏的破娃娃般,尚不知何时会醒来。

    “你最近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帮我管管集团里的事情。”赵止行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情人苍白而安详的睡颜,将一头软发向后捋顺,没有接过弟弟带来的食物:“医院有吃的,你也不用专门带了。”

    “我是怕小璃醒了,他喜欢吃这个饭。”赵渊只大概耳闻一二,把外卖盒放在床头柜上,毫不藏着掖着地直接问:“是你让他打的胎?”

    赵止行听到“打胎”二字神色骤变,手中动作顿了片刻,哑着嗓子答道:“我想和他有个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他是躲开了你,自己动的手?”赵渊有些咄咄逼人,伫立在床边久久不动:“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好像又有些明白,何况你俩婚都没结,凭什么让他给你生孩子?”

    赵止行因弟弟的话,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魏璃赤裸躺在血污里的样子,坐在病床边的背影颤抖起来,过了半晌才咬着牙道:“消息千万不能传到记者那里,要把每一个参与者的嘴都封紧,钱要到位。”

    “你要是不说最后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打算把他们都灭口了。”赵渊手搭上大哥的肩膀拍了拍,语义不明。

    “我是生意人,不是杀人犯。”赵止行向沙发椅靠背一靠,手里捏着情人的手不放,目视前方缓缓地说。

    “我倒是挺怕你会杀了他。”赵渊俯视着大哥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轮廓,郑重道:“哥,我真的建议你好好看看医生,这样下去你不仅会把爱人逼死,自己也要被逼疯。”

    “我要是舍得,现在就能把他掐死。”赵止行冷哼了一声,终于站起身,面对身高不相上下的弟弟,问:“是为了给你的心理专家揽生意么?听说你因为他开窍了。”

    大哥为人油盐不进已不是一日两日,赵渊实实在在为对方担心,一时有了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忿忿感。

    “他醒之前我都会陪着,你每天到总部点个卯吧。”赵止行不愿再话题上纠缠,终于打开弟弟带来的食盒,看着碗里焦香的蜜汁烤肉与晶莹的大米,脸上疲态毕现。

    “好,有事叫我。”赵渊颓然地坐到病房靠墙的沙发上,就这么盯着无端将人伤害得遍体鳞伤却不知悔改的大哥,呆了一整日。

    魏璃醒来时是整整三天之后,昏痹的大脑逐渐有了画面,却很快转入新的梦魇,他梦到一团血淋淋地小肉球拖着脐带,边喊着妈妈边向自己爬来,趁自己惶惧地大张着嘴时钻进喉咙,死死地卡在了哪里。

    梦中血红一片,一会是血珀泊中的孩子,一会是一张破碎留着脑浆的年轻的脸,魏璃浑身冷汗直冒,突然有束光线照在脸上,自己将光线当成爬出沼泽的绳子,终于从鲜血淋漓的梦境中脱拔出来。

    他几天未睁开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被昏黄的夜灯都能刺出眼泪,魏璃半开的眼皮中淌出滚烫咸涩的水珠,冲掉黏腻的分泌物,眼睛才能勉强再睁大些。

    那是赵止行开的灯,他感到男孩不寻常的动静却不敢叫醒,直到对方试图翻身睁开了双眼,才颤抖着捧住了男孩的脸。

    “小璃...”赵止行的声音像多年的老烟枪哑得可怕,满脸的胡茬也顾不上刮,身上只穿着件发皱的T恤,哪还有往日那副上位者的姿态。

    魏璃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黄沙掩盖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哥喂你喝点水...”赵止行从未如此小心,将人托着后背扶起,软若无骨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时,赵止行的心窝也像坠了块大石般紧得发胀。

    前两日魏璃一直靠插胃管进食,昨夜才在医生建议下拔了出来,鼻腔喉管间的刺辣在喝下水后渐渐复苏。

    魏璃难受地偏偏头不愿再喝,小小的动作却把凑得过近的水杯弄洒,水大片洒在男孩身前雪白的被褥上,湿答答的。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听话?!”

    赵止行怒吼,像触动了暴虐的开关,忽然狠狠把手中的水杯砸在地上,扬起巴掌朝男孩没有支撑根本直不起来的脸蛋上,一声清脆的掌掴声砸在病房四壁,响起带着金属音的回声。

    巨大的动静搅醒了套厅中陪护的护士,两人冲进卧室时赵止行已经将魏璃重新抱进了怀里,愧疚与愤怒的纠缠让高大的男人喘着粗气。

    魏璃被死死闷在男人强大到叫人恐惧的胸膛,巨大的力道叫本就晕眩的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嘴角像被扯裂了一般,半边面颊火炽烈地灼痛着,他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赵止行第一次打他的脸,还是在重病方苏的时候,哪怕大掌在靠近面颊时收了力道,魏璃的左半边面颊仍迅速地沿着鲜明的指印充血肿起,唇角浮起可怖的淤青.

    赵止行心疼地将人掏出怀中细细端详,眼神哪还能找到上一刻暴虐的影子,魏璃虚无地盯着对方,若不是身后被男人的大手托着就要摔回床上去。

    赵止行替他解开打湿的病号服,露出男孩白到扎眼的皮肉,羸弱的身体在几天之内似乎又瘦了一圈。

    更多的人来到了病房,有人在打扫一地的玻璃和水渍,有人换掉他身上浸湿的被褥,大家都听到了动静,看到了他脸上的伤肿淤青,可哪怕是这样公开的暴力对待,仍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助他的人。

    谁又能帮助谁呢?在众人看来自己不过是个矫情不惜福的笼中雀鸟罢了吧...

    病房内很快恢复了先前的井然有序,魏璃安稳地躺回比普通病床更柔软舒适的床榻上,病人苏醒,主治医生闻讯也到了,刚走到床边便瞥见男孩明显肿起的左脸与上头红紫的伤痕,瞬间瞳仁一缩。

    “赵先生,他已经是病人了。”医生捏了捏眉心,低声吩咐护士去取冷敷的冰袋,对于云上之人的提醒,他也只能言止于此。

    亲密关系间的暴力,至今在帝国仍是个难以界定的灰色地带,更何况是如赵止行这般犹如深处另一个堂皇世界的人。

    “明天给他彻查一遍身体指标,可以的话我们就出院了。”赵止行主动接过护士拿回的冰袋,轻轻摁在情人被自己亲手打肿的脸蛋上,抬起眼皮对医生道。

    “无论病人体征如何,我们都建议再住院观察个一周,若有什么紧急状况也好立刻开展治疗。”医生对这自然而然带上的命令语气颇感不适,有些生硬地回答。

    “你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赵止行面无波澜地说出不知真假的夸奖,不容置喙道:“但这里的环境不好,不利于小璃休息,我会找住家医师和基本的治疗仪器,让小璃在家中好好养病的。”

    财大气粗的病人不是没见过,可像这般理所当然的还是头一回,帝国医院的医生一时语塞,就听赵止行又说:“你不必为难,我明天会亲自和院长请示的。“

    床上的男孩一直虚睁着眼睛,面颊上的火辣正在扩散,渐渐知觉也麻木了,下腹依旧未退的坠胀绞痛阵阵袭来,蚀骨的倦意重新席卷了他。

    “还疼不疼?”冰袋凉意渐退,赵止行亲吻情人湿凉的额头,胡茬刺得人又疼又痒。

    魏璃再次开了开嘴,许久才艰涩地挤出两个字来:“不疼...”

    “哥哥爱你,明天我们就回家,好不好?”赵止行捏住男孩的小手,亲上他另一边完好的脸蛋,低声细语地哄道。